《新安吏》原文及翻譯賞析

神龜雖壽,猶有竟時。

螣蛇乘霧,終為土灰。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盈縮之期,不但在天;

養怡之福,可得永年。

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中國最美古詩詞古詩三百首哲理詩

《龜雖壽》東漢曹操創作的一首樂府詩,作品富於哲理,闡發了詩人的人生態度。曹操剛擊敗袁紹父子,充滿建功立業的豪情壯志,《龜雖壽》可貴的價值在於它開闢了一個詩歌的新時代,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漢代人的思想禁錮了三四百年,曹操帶頭叛經離道,給文壇帶來了自由活躍的新鮮氣息。《龜雖壽》是曹操的《步出夏門行》四章中的最後一章。

翻譯/譯文

神龜即使十分長壽,但生命終究會有結束的一天;螣龍儘管能騰雲乘霧飛行,但終究也會死亡化為土灰。

年老的千里馬雖然伏在馬槽旁,雄心壯志卻是馳騁千里;壯志凌雲的人士即便到了晚年,奮發思進的心也永不止息。

人壽命長短,不只是由上天決定;調養好身心,就定可以益壽延年。

真是幸運極了,用歌唱來表達自己的思想感情吧。

註釋

⑴曹操所作樂府組詩《步出夏門行》中的第四章。詩中融哲理思考、慷慨激情和藝術形象於一爐,表現了老當益壯、積極進取的人生態度。此詩是曹操的樂府詩《步出夏門行》四章中的最後一章。

⑵神龜,傳說中的通靈之龜,能活幾千歲。壽,長壽。

⑶竟:終結,這裡指死亡。

⑷螣蛇,傳說中龍的一種,能乘雲霧昇天。

⑸驥:良馬,千里馬。

⑹伏:趴,臥。

⑺櫪(lì):馬槽。

⑻烈士:有遠大抱負的人。

⑼暮年:晚年。

⑽已:停止。

⑾盈縮:原指歲星的長短變化,這裡指人的壽命長短。盈,增長。縮,虧,引申為短。

⑿但:僅,只。

⒀養怡:指調養身心,保持身心健康。怡,愉快、和樂。

⒁詠:長久。永年:長壽,活得長。

⒂幸甚至哉:慶幸得很,好極了。幸,慶幸。至,極點。最後兩句每章都有,應為合樂時的套語,與正文內容沒有直接關係

(16)養怡兩句:保養身心健康。

賞析/鑑賞

南朝鐘嶸寫了一部《詩品》,品評詩人,區分第等,把曹操的詩置於下品。可是,曹操的詩卻有了一種震撼人心的巨大力量,使後代無數英雄志士為之傾倒若狂。據《世說新語》記載:東晉時代重兵在握的大將軍王敦,每酒後輒詠曹操“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以如意擊打唾壺為節,壺口盡缺。為什麼理論家的眼光同讀者的賞愛如此大不相同呢?這是一個頗為發人深思的問題。王大將軍擊節讚賞的詩,是曹操樂府詩《步出夏門行》的第四章《龜雖壽》。曹操當時擊敗袁紹父子,平定北方烏桓,躊躇滿志,樂觀自信,便寫下這一組詩,抒寫胸懷建功立業的豪情壯志。此時曹操已經五十三歲了,不由想起了人生的路程,所以詩一開頭便無限感慨地吟道:“神龜雖壽,猶有竟時,螣蛇乘霧,終為土灰。”

《莊子·秋水篇》說:“吾聞楚有神龜,死已三千歲矣。”曹操反其意而用之,說神龜縱活三千年,可還是難免一死呀!《韓非子·難勢篇》記載:“飛龍乘雲,螣蛇遊霧,雲罷霧霽,而龍蛇與同矣!”“螣蛇”和龍一樣能夠乘雲駕霧,本領可謂大矣!然而,一旦雲消霧散,就和蒼蠅螞蟻一樣,灰飛煙滅了!古來雄才大略之主如秦皇漢武,服食求仙,亦不免於神仙長生之術的蠱惑,而獨曹操對生命的自然規律有清醒的認識,這在讖緯迷信猖熾的時代是難能可貴的。更可貴的是如何對待這有限的人生?曹操一掃漢末文人感嘆浮生若夢、勸人及時行樂的悲調,慷慨高歌曰:“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曹操自比一匹上了年紀的千里馬,雖然形老體衰,屈居櫪下,但胸中仍然激盪著馳騁千里的豪情。他說,有志幹一番事業的人,雖然到了晚年,但一顆勃勃雄心永不會消沉,一種對巨集偉理想追求永不會停息啊!

這首詩始於人生哲理的感嘆,繼發壯懷激烈的高唱,復而回到哲理的思辨:“盈縮之期,不但在天;養怡之福,可得永年。”曹操對人生的看法頗有一點辯證的思維,他首先講尊重自然規律,人總是要死的。接著講人在有限的生命裡,要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去積極進取,建功立業。

最後再談到人在自然規律面前也不是完全無能為力的,一個人壽命的長短雖然不能違背客觀規律,但也不是完全聽憑上天安排。如果善自保養身心,使之健康愉快,不是也可以延年益壽嗎?曹操所云“養怡之福”,不是指無所事事,坐而靜養,而是說一個人精神狀態是最重要的,不應因年暮而消沉,而要“壯心不已”--要有永不停止的理想追求和積極進取精神,永遠樂觀奮發,自強不息,保持思想上的青春。曹操以切身體驗揭示了人的精神因素對健康的重要意義,從這方面來說,它不又是一篇絕妙的養生論嗎!

《龜雖壽》更可貴的價值在於這是一首真正的詩歌,它開闢了一個詩歌的新時代,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把漢代人的思想禁錮了三四百年,弄得漢代文人不會寫詩,只會寫那些歌頌帝王功德的大賦和沒完沒了地註釋儒家經書,真正有感情,有個性的文學得不到發展。直到東漢末年天下分崩,風雲擾攘,政治思想文化發生重大變化,作為一世之雄而雅愛詩章的曹操,帶頭叛經離道,給文壇帶來了自由活躍的空氣。他“外定武功,內興文學”,身邊聚集了“建安七子”等一大批文人,他們都是天下才志之士,生活在久經戰亂的時代,思想感情常常表現得慷慨激昂。正如《文心雕龍·時序》說:“觀其時文,雅好慷慨,良由世積亂離,風衰俗怨,並志深而筆長,故梗慨而多氣也。”尤其是曹操,鞍馬為文,橫槊賦詩,其詩悲壯慷慨,震爍古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種充滿激情詩歌所表現出來的爽朗剛健的風格,後人稱之為“建安風骨”,曹操是最突出的代表。千百年來,曹操的詩就是以這種“梗慨多氣”風骨及其內在的積極進取精神,震盪著天下英雄的心靈。也正是這種可貴特質,使建安文學在中國文學史上閃灼著奪目光彩。鍾嶸將曹操置於下品,主要是嫌其“古直”而少文彩,殊不知曹操這樣一位豪氣蓋世的英雄,是不屑於雕章啄句的。鍾嶸六朝時人,當時文學之士很講究文彩華美,所謂“儷采百字之偶,爭價一句之奇”,鍾嶸對曹操的評價過低,顯然是時代風氣使然。我們知道,任何文學--包括詩歌在內,文彩較之內容,畢竟是第二位的。關於曹操的文學地位,過去常為其政治業績所掩,而不為人重視,其實,他在中國文學發展史上,是有卓越貢獻的人物,特別對建安文學有開創之功,實在是應當大書一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