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意》原文及翻譯賞析

山暝聞猿愁,滄江急夜流。風鳴兩岸葉,月照一孤舟。

建德非吾土,維揚憶舊遊。還將兩行淚,遙寄海西頭。

唐詩三百首思鄉詩五言律詩

《宿桐廬江寄廣陵舊遊》是詩人孟浩然的五言律詩,此詩是作者離開長安東遊時,途中寄給舊友的。前四句描繪了一幅月夜行舟圖:猿聲在夜中傳來江流滔滔不斷,樹葉蕭蕭而下,極寫景色的寥落悽寂,同作者悽悽惶惶的心情互為襯映。後四句借景生情,懷念友人,情景融合得很自然。月夜宿孤舟,心中愁悶,自然而生懷友之情,因而熱淚橫流。

此詩寫宿桐廬江的夜間景色的旅途的孤寂情懷,將憶舊與鄉思寄給朋友,運用情景交融的手法,更加突出作者對舊友的思念和失意後的憤激孤苦。

翻譯/譯文

黃昏山中的猿啼令我悲愁,夜晚的滄江急急向東奔流。

風吹兩岸木葉發出颯颯聲,月光慘淡映照著一葉孤舟。

建德啊並不是我的故鄉,我懷念揚州過去的朋友。

讓我把兩行相思的清淚,隨江水寄到大海的西頭。

註釋

桐廬江:即桐江,在今浙江省桐廬縣境。廣陵:今江蘇省揚州市。舊遊:指故交。

暝:指黃昏。

滄江:指桐廬江。滄同“蒼”,因江色蒼青,故稱。

建德:唐時郡名,今浙江省建德縣一帶。漢代,建德桐廬同屬富春縣。此外以建德代指桐廬。

非吾土:不是我的故鄉。王粲《登樓賦》:“雖信美而非吾土兮,曾何足以少留。”

維揚:揚州的別稱。《洞書·禹貢》:“淮海維揚州。”

遙寄:遠寄。海西頭:指揚州。隋煬帝《泛龍舟歌》:“借問揚州在何處,淮南江北海西頭。”因古揚州幅員遼闊,東臨大海,故稱。

海西頭:指揚州。古揚州幅員廣闊,東濱大海,在海之西,故云。

賞析/鑑賞

這首詩在意境上顯得清寂或清峭,情緒上則帶著比較重的孤獨感。

詩題點明是乘舟停宿桐廬江的時候,懷念揚州(即廣陵)友人之作。桐廬江為錢塘江流經桐廬縣一帶的別稱。“山暝聽猿愁,滄江急夜流。”首句寫日暮、山深、猿啼。詩人佇立而聽,感覺猿啼似乎聲聲都帶著愁情。環境的清寥,情緒的黯淡,於一開始就顯露了出來。次句滄江夜流,本來已給舟宿之人一種不平靜的感受,再加上一個“急”字,這種不平靜的感情,便簡直要激盪起來了,它似乎無法控制,而像江水一樣急於尋找它的歸宿。接下去“風鳴兩岸葉,月照一孤舟。”語勢趨向自然平緩了。但風不是徐吹輕拂,而是吹得木葉發出鳴聲,其急也應該是如同江水的。有月,照說也還是一種慰藉,但月光所照,惟滄江中之一葉孤舟,詩人的孤寂感,就更加要被觸動得厲害了。如果將後兩句和前兩句聯絡起來,則可以進一步想象風聲伴著猿聲是作用於聽覺的,月湧江流不僅作用於視覺,同時還有置身於舟上的動盪不定之感。這就構成了一個深遠清峭的意境,而一種孤獨感和情緒的動盪不寧,都蘊含其中了。

詩人之所以在宿桐廬江時會有這樣的感受,是因為“建德非吾土,維揚憶舊遊。”建德當時為桐廬鄰縣,這裡即指桐廬江流境。維揚,揚州的古稱。按照詩人的訴說,一方面是因為此地不是他自己的故鄉,“雖信美而非吾士”,有獨客異鄉的惆悵;另一方面,是懷念揚州的老朋友。這種思鄉懷友的情緒,在眼前這特定的環境下,相當強烈,不由得潸然淚下。他幻想憑著滄江夜流,把他的兩行熱淚帶向大海,帶給在大海西頭的揚州舊友。

這種悽惻的感情,如果說只是為了思鄉和懷友,那是不夠的。孟浩然出遊吳越,是他四十歲去長安應試失敗後,為了排遣苦悶而作長途跋涉的。“山水尋吳越,風塵厭洛京”(《自洛之越》),這種漫遊,就被罩上一種悒悒不歡的情緒。然而在詩中,詩人只淡淡地把“愁”說成是懷友之愁,而沒有往更深處去揭示。這可以看作孟浩然寫詩“淡”的地方。孟浩然作詩,原是“遇思入詠”,不習慣於攻苦著力的。然而,這樣淡一點著筆,對於這首詩卻是有好處的。一方面,對於他的老朋友,只要點到這個地步,朋友自會了解。另一方面,如果把那種求仕失敗的心情,說得過於刻露,反而會帶來塵俗乃至寒傖的氣息,破壞詩所給人的清遠的印象。

除了感情的表達值得讀者注意以外,詩人在用筆上也有輕而淡的一面。全詩讀起來只有開頭兩句“山暝聽猿愁,滄江急夜流”中的“愁”、“急”二字給人以經營錘鍊的感覺,其餘即不見有這樣的痕跡。特別是後半抒情,更像是脫口而出,跟朋友談心。但即使是開頭的經營,也不是追求強刺激,而是為了讓後面發展得更自然一些,減少文字上的用力。因為這首詩,根據詩題“宿桐廬江寄廣陵舊遊”,寫不好可能使上下分離,前面是“宿”,下面是“寄”,前後容易失去自然的過渡和聯絡。而如果在開頭不顧及後面,單靠後面來彌補這種聯絡,會分外顯得吃力。頭一句著一個“愁”字,便為下面作了張本。第二句寫滄江夜流,著一“急”字,就暗含“客心悲未央”的感情,並給傳淚到揚州的想法提供了根據。同時,從環境寫起,寫到第四句,出現了“月照一孤舟”,這舟上作客的詩人所面臨的環境既然是那樣孤寂和清峭,從而生出“建德非吾土,維揚憶舊遊”的想法便非常自然了。因此,可以說這首詩後面用筆的輕和淡,跟開頭稍稍用了一點力氣,是有關係的。沒有開頭這點代價,後面說不定就要失去渾成和自然。

孟浩然寫詩,“遇思入詠”,是在真正有所感時才下筆的。詩興到時,他也不屑於去深深挖掘,只是用淡淡的筆調把它表現出來。那種不過分衝動的感情,和渾然而就的淡淡詩筆,正好吻合,韻味彌長。這首詩也表現了這一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