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天邊的孝,近在眼前的順散文

遠在天邊的孝,近在眼前的順散文

  5號病床,住著一八旬老人,五官周正皮膚白皙,臉部少有皺紋,給人感覺依然細皮嫩肉的嘿,想必年輕時定然是位大美女哦。老人耳聰目明,反應絕對靈敏,還挺幽默,似是一老頑童。比如她抱怨進了醫院是“藥嘛吃飽、鹽水吊飽、毛病沒好、想逃逃不掉”,比如她喜歡喚我“手背肉”讓人忍俊不禁,比如她故意給我戴了頂“總管”的高帽,比如她自嘲“不聽話,日日掛鹽水,吊牢”……常常令人捧腹。

  老人因反覆咳嗽未愈、納差、反胃、打嗝、精神欠佳等病因,自動要求入院調養,每天輸液,大小數袋鹽水,無非是消炎、平喘、營養。

  住院半個多月,日復一日輸液治療,人累精神也差,老太常昏昏欲睡,閉眼養神。

  她閉眼假寐時,銀髮軟軟地耷拉在她腦袋上,真覺得她實在非常非常可愛。那天我說,你的頭髮好漂亮(這絕對是真話),跟秦怡可有一比。

  老太立馬否認,秦怡頭髮是全白,的確相當漂亮,我的頭髮裡還摻幾根黑髮,再說她是明星我是小老百姓,怎麼能跟秦怡相提並論?……哇呀,原來老太對秦怡還挺了解。

  老太一大通檢查下來,無大礙,並無器質性毛病,無非是年歲大了,功能性退化罷了。可老太對自己的身體狀況相當不滿意,看別人一餐吃一大碗飯,而自己只能硬撐下半碗白粥,羨慕得不得了。無奈自己納差,什麼東西都不是特別愛吃,嘴刁、挑食。

  時近中午,老人的媳婦拎著燒好的飯菜到了病房,笑著調侃老人是個太上皇,味蕾退化,什麼也不想吃,或者說哪怕想吃也只是口頭說說,真當燒來了,老人一見胃口立馬倒翻,人是鐵飯是鋼,不吃哪能撐得住?弄得她當媳婦的手足無措,又要軟糯又要新鮮又要對口,不碰海鮮,不愛肉類,還能剩下啥菜啊?天天糾結,滿滿的拎來,差不多又滿滿地拎回去……老人聽媳婦幽幽地發著牢騷,仍是笑眯眯的,爾後接了一句——“我也沒辦法,真的吃不下去啊”,也是滿腹委屈。

  好容易,媳婦左哄右勸,老人總算吃下半碗粥,嚐了一些菜,看樣子真也不是享受,也是怕拂了媳婦的好意而硬撐著吞下去的,而且那手無法自控地痙攣,讓人有點不忍。媳婦待婆婆吃罷,手腳麻利地收拾好,攙著她上完廁所、洗好臉,又耐心等著輸液結束,細緻地關照老人自己當心之類,才急匆匆地往回趕。老人見媳婦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嘆息道:“我媳婦她不容易啊,家務事都是她操心的,幼兒園的小孫子早上送下午接,兒子媳婦要來吃晚飯,加上我這老太婆多病,還得分心照顧我,她累啊,唉…………”聽話聽音,老人無疑對媳婦充滿了同情、理解、感恩。

  傍晚,兒子拎著媳婦燒好的飯菜來接班了,五大三粗一男人,在母親面前竟然是那麼細膩、服貼,老人要咋的他就咋的,哄的功夫絲毫不在妻子之下。或許由於身體不適吧,老人會無來由地發點小脾氣,好脾氣的`兒子咧著嘴任由母親數落,待母親發洩完,再好言好語寬慰。令旁人為之動容,那需要怎樣的忍耐力哦,孝順、孝順,關鍵還在於順吧,呵呵。

  曾經,好奇的我想問老人,是否還有其他子女,怎麼住院至今只見這二夫妻出入呀?後一想,家家有本難唸的經,盲目動問絕對不妥,遂打住。殊料某日,老太自個兒介紹家事,方知她育有二子,長子留在身邊侍奉左右,次子去了香港路途遙遠。老太說,小兒子在香港發展得不錯,常請老媽過去,但她呆不慣,有一回好容易呆了三個月,逃回來後再也不想過去,平時就靠電話、影片聯絡,或者小兒子帶著一家三口偶爾來大陸看望一下老母。平時的日常起居,全賴長子一家操心,所幸長子長媳待她都挺不錯,也算是難得了。

  她的長子從事家裝行業,因了母親身體不佳,硬是推掉了不少業務,儘可能多陪伴老母,經濟損失自不在話下。看著老人與兒子絮絮叨叨地開心著,聽著老人一旦接了重孫電話開懷大笑著(大人們不敢帶四歲男孩來醫院,只允許小傢伙與太奶奶在電話裡奶聲奶氣地說說話),聽著老人與別人交流時的那份敏捷、淡定,我想,或許,這便是平淡中的幸福了吧?

  有道是距離產生美,但等父母與子女遠隔千山萬水時,這份美,哪怕美得再璀璨,美得再耀眼,美得再炫目,那也是虛無的,僅僅只停留於精神層面,無法帶給老人源自心底的安慰與照顧,日常起居所需要的贍養,豈是幾個電話、幾次影片所能涵蓋的?豈是金錢所能賦予的?所謂父母在不遠行,遙遠的距離,那真的是傷不起哪。

  遠在天邊的孝,縱然至孝,畢竟有距離;

  近在咫尺的順,因了陪伴,才愛有所依。

  或許正源於此吧,多少長輩,是何等地期盼子女留在自己身邊,侍奉左右共享天倫。只是為了子女的前程,不得已,將子女遠遠地放飛,而留守老人的心中,留下的是難以彌補的空虛與寂寞。

  父母在,別遠行,謹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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