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鷓鴣天·枕簟溪堂冷欲秋》原文鑑賞

《鷓鴣天·枕簟溪堂冷欲秋》原文鑑賞

  《鷓鴣天·枕簟溪堂冷欲秋》

  年代:宋

  作者:辛棄疾

  枕簟溪堂冷欲秋。斷雲依水晚來收。

  紅蓮相倚渾如醉,白鳥無言定自愁。

  書咄咄,且休休。一丘一壑也風流。

  不知筋力衰多少,但覺新來懶上樓。

  《鷓鴣天·枕簟溪堂冷欲秋》註釋

  ⑴鵝湖:山名,在今江西鉛山縣東北。《鉛山縣誌》記載:“鵝湖山在縣東,週迴四十餘裡...《鄱陽記》雲:‘山上有湖多生荷,故名荷湖。’東晉人龔氏居山蓄鵝,其雙鵝育子數百,羽絨成乃去,更名鵝湖。”鵝湖原名荷湖,因山中有湖,多生荷。晉人龔氏居山,養鵝湖中,於是更名鵝湖。

  ⑵簟(diàn):竹蓆。枕簟是夏秋乘涼的臥具。

  ⑶溪堂:築在溪流邊上的閣樓。溪指玉溪,即信江,在信州(今江西上饒境內)。

  ⑷冷欲秋:像秋天來了一樣冷。

  ⑸斷雲:孤雲,一片雲。

  ⑹紅蓮相倚:紅色的荷花密集開放,猶如醉酒的人相互依靠在一起。

  ⑺渾:全。

  ⑻白鳥:指白鷺。《毛詩草木鳥獸蟲魚疏》卷下:“鷺,水鳥也,好而結拜,故謂之白鳥。”

  ⑼無言:白鷺靜默的樣子。

  ⑽咄咄:表示失意的感嘆。咄咄出自《晉書·殷浩傳》,殷浩被放黜後,口無怨言,只是終日用手指在空中寫“咄咄怪事”四個字。

  ⑾且:姑且。

  ⑿休休:安閒自得的樣子。出自《舊唐書·司空圖傳》,唐末司空圖隱居中條山王官谷,作亭取名“休休”,作《休休亭記》雲:“休,休也,美也。既休而具美存焉。”

  ⒀一丘一壑:用班嗣語。《漢書·敘傳》載班嗣書簡雲:“漁釣於一壑,則萬物不奸其志;棲遲於一丘,則天下不易其樂。”

  《鷓鴣天·枕簟溪堂冷欲秋》翻譯

  躺在水邊閣樓的竹蓆上休息,清冷冷好像涼秋就要到來,片片的浮雲映照溪水,黃昏的暮色漸漸將它們收斂。紅豔豔的蓮花互相倚靠,簡直像姑娘喝醉了酒,羽毛雪白的水鳥靜默著,定然是在獨自在發愁。

  與其像殷浩朝天空書寫“咄咄怪事”發洩怨氣,還不如像司空圖那樣尋覓美好的山林安閒自在地去隱居,一座山丘,一條谷壑,卻也安閒自在瀟灑風流。我不知已經衰損了多少精力,只是近來上樓都懶得登梯。[3]

  《鷓鴣天·枕簟溪堂冷欲秋》創作背景

  1181年冬天(宋淳熙八年),辛棄疾42歲,由於王藺等人的彈劾而被罷官,歸居上饒。此詞是辛棄疾罷官閒居上饒期間(四十三歲至五十三歲的作品)。作者遊罷鵝湖歸來曾患過一場疾病,病後登樓觀賞江村晚景,忽驚流光暗逝而筋力潛衰,轉念平生,萬感橫集,因歌此闋以抒悲憤。

  《鷓鴣天·枕簟溪堂冷欲秋》作品鑑賞

  上片寫病體中所見盛夏景色。起句寫氣候變化,一派秋涼,枕簟初涼,溪堂乍冷,雖未入秋時,已襲來秋意。這種冷清的感覺,既是自然環境的反應,也是詞人心緒的外射。“斷雲”句寫江上風光;漂浮水面的片斷煙雲在落日的餘暉中漸漸消散,眼前出現了水遠天長、蒼茫無際的畫面。這景象給詞人帶來一種開闊的美感,也引起了他的空虛落寞的惆悵。“紅蓮”、“白鳥”二句轉寫近前景物,池塘裡紅蓮盛開,相互偎依,宛若喝醉了酒的美人。堤岸上的白鷺卻靜靜地兀立著,它一定正在發愁罷!“醉”字由蓮臉之紅引出,“愁”字由鳥頭之白生髮。紅蓮、白鳥原該色彩鮮豔相映襯,怎知一個帶出“醉”,一個尋來“愁”,全是作者本人審美主體的主觀感受,自己病體無力,愁緒似醉,於是紅蓮也便似醉;自己兩鬢髮白,獨自無言,僵臥溪堂,於是鷗鷺也會白羽如發,佇立愁苦。以此比擬自己的境況自然而貼切,意象清麗而生動。上片的景物描寫,不但隱含著詞人憂傷抑鬱的意緒,而且為下片抒情創造了一種清冷、空虛而又沉悶的氛圍。

  下片寫病後所感。換頭三句即承上述氛圍和意緒而來,但在情感上的.表現卻又顯著變化:變含蓄為明朗,變抑鬱為曠達。接著連用殷浩、司空圖、班嗣三個典故。晉朝的殷浩被罷黜後終日用手指在空中書寫“咄咄怪事”四字,心中積怨。辛棄疾遭到彈劾罷官居帶湖,處境與之相似,胸中也有一股難以排遣不平之氣,因而“書咄咄”可以理解為它要效仿前任以空中書字的方式表達強烈的抑鬱不平之感。緊接著的一個三字句用的是唐末著名隱士司徒空的故事,借用“休休亭”之“休休”的用意,表達甘於隱退、享受閒適恬淡之樂的思想。同時,“休”字的多義性使得這個句子可作多種理解,它又可以看作對“書咄咄”的行為的否定,“休書咄咄”,那便是全然地放下心中負累,嘯傲煙霞,恬然自適。兩個三字句,一對疊詞,一組短促的音節,形成很強的感情衝擊力。詞人悲憤和自適的兩種情緒在其中激盪,隨之而來的“丘壑風流”則化解了這種內心的焦灼。

  抒懷之後,末二句“不知”一轉,變坦率為微婉,變曠達為悲涼。“不知筋力衰多少,但覺新來懶上樓!”化用劉禹錫《秋日書懷寄白賓客》詩“筋力上樓知”句意。看似寫病後衰弱的尋常感覺,實則含有“英雄江左老”(辛詞《滿江紅》)的悲憤。辛棄疾一生志在恢復中原,雖遭饞毀擯棄而堅持如故,因此表現在這裡的便不是一般驚衰嘆老的感傷,而是深恐功業難成的憂慮。此詞原來只是無奈中的自嘲,是貌似豁達而實憤懣,而真意只在末二句。[5]

  《鷓鴣天·枕簟溪堂冷欲秋》名家點評

  晚清詞家陳廷焯《白雨齋詞話》:“信筆寫去,格調自蒼勁,意味自沉厚,不必劍拔弩張,洞穿已過七札,斯為絕技。”

  清代文學家劉熙載《藝概·詞曲概》:“極煉如不煉,出色而本色,人籟悉歸天籟。”[4]

  《鷓鴣天·枕簟溪堂冷欲秋》作者簡介

  辛棄疾(1140~1207),原字坦夫,改字幼安,號稼軒,南宋詞人,著名抗金將領。乾道八年(1172)正月,辛棄疾以右宦教郎出知滁州。辛棄疾到滁之後,就努力實現他“守江必先守淮,繼以恢復中原”的計劃。作《聲聲慢·滁州旅次登奠枕樓作》詞,以抒發其情。作《木蘭花慢·滁州送範昂》詞送別,抒發報國之志。開禧三年(1207)九月十日“抱恨入地”,葬於鉛山。贈光祿大夫少卿,諡忠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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