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宮·紫泉宮殿鎖煙霞》原文及譯文賞析

《隋宮·紫泉宮殿鎖煙霞》原文及譯文賞析

  《隋宮·紫泉宮殿鎖煙霞》出自唐詩三百首全集,其作者為唐朝文學家李商隱。古詩全文如下:

  紫泉宮殿鎖煙霞,欲取蕪城作帝家。

  玉璽不緣歸日角,錦帆應是到天涯。

  於今腐草無螢火,終古垂楊有暮鴉。

  地下若逢陳後主,豈宜重問後庭花。

  前言:

  《隋宮》是唐代詩人李商隱創作的一首詠史弔古詩,內容雖是歌詠隋宮,其實乃諷刺隋煬帝楊廣的荒淫亡國。此詩寫隋煬帝為了尋歡作樂,無休止地出外巡遊,奢侈昏庸,開鑿運河,建造行宮,勞民傷財,終於為自己製造了亡國的條件,成了和陳後主一樣的亡國之君。諷古是為喻今,詩人把隋煬帝當作歷史上以荒淫奢華著稱的暴君的典型,來告誡晚唐的那些荒淫腐朽、醉生夢死的統治者。全詩採用比興手法,寫得靈活含蓄,色彩鮮明,音節鏗鏘。

  註釋:

  1、紫泉:即紫淵,因唐高祖名李淵,為避諱而改。司馬相如《上林賦》描寫皇帝的上林苑“丹水亙其南,紫淵徑其北”。此用紫泉宮殿代指隋朝京都長安的宮殿。鎖煙霞:空有煙雲繚繞。

  2、蕪城:即廣陵(今揚州)。鮑照有《蕪城賦》寫廣陵。二句意謂隋煬帝將長安的宮殿閒置起來,又到揚州大建行宮。《隋書·煬帝紀》:“大業元年三月,發河南諸郡男女百餘萬開通濟渠,……八月,上御龍舟幸江都。”

  3、玉璽:皇帝的玉印。日角:《舊唐書·唐儉傳》:“高祖乃召入,密訪時事,儉曰:‘明公日角龍庭,李氏又在圖牒,天下屬望’。”《後漢書·光武紀》注引鄭玄《尚書中候注》:“日角,謂庭中骨起狀如日。”朱建平《相書》:“額有龍犀入發,左角日,右角月,王天下。”劉孝標《辨命論》:“龍犀日角,帝王之表。”此古代讖緯家恭維皇帝之語。

  4、錦帆:《開河記》:“帝自洛陽遷駕大梁,詔江淮諸州造大船五百隻,……龍舟既成,泛江沿淮而下,……時舳艫相繼,連線千里,自大梁至淮口,聯綿不絕。錦帆過處,香聞百里。”這兩句說,如果不是李淵奪取了隋朝的政權,楊廣的船大概會游到天邊去了吧。

  5、腐草無螢火:《禮記·月令》:“腐草為螢。”古人以為螢火蟲是腐草變化出來的。《隋書·煬帝紀》:“大業十二年,上於景華宮徵求螢火,得數斛,夜出遊山放之,光遍巖谷。”這句採取誇張的手法,說煬帝已把螢火蟲搜光了。

  6、垂楊:《開河記》:“詔民間有柳一株賞一縑,百姓爭獻之。又令親種,帝自種一株,群臣次第種栽畢,帝御筆寫賜垂楊柳姓楊,曰楊柳也。”這句說隋亡後,隋堤上只有楊柳依舊,暮鴉哀鳴。

  7、陳後主:即南朝陳的亡國之君陳叔寶,他曾作《玉樹後庭花》曲詞。《隋遺錄》捲上載:煬帝在江都曾夢見和前朝皇帝陳叔寶相遇,暢飲甚歡,席間曾請陳的寵妃張麗華表演《玉樹後庭花》舞蹈。這兩句說,楊廣如果死後有知,在地下和陳叔寶重逢,大概不好再提《玉樹後庭花》之事了吧?張《箋》雲:“結以冷刺作收,含蓄不盡。”商隱詠史,多用此法,以繁華奢侈之事,言興亡衰敗之理,發世事無常之嘆。

  翻譯:

  長安城聞名的隋宮,在煙霞中鎖閉;卻想把遙遠的揚州,作為帝業基地。若不因天命,玉璽歸龍鳳之姿李淵;隋煬帝的錦緞龍舟,早該駛遍天際。如今腐草中,螢火蟲早就絕了蹤跡;隋堤上的楊柳枝,唯有暮鴉的聒啼。斷帝荒淫而亡國,黃泉若遇陳後主,豈敢把亡國名曲後庭花,重新提起。

  賞析:

  題目“隋宮”,指的是楊廣在江都營建的行宮江都宮、顯福宮和臨江宮等。

  首聯“紫泉宮殿鎖煙霞,欲取蕪城作帝家”點題。詩人把長安的宮殿和“煙霞”聯絡起來,形容它巍峨壯麗,高聳入雲。用“紫泉”(長安的一條水)代替長安,也是為了選取有色彩的字面與“煙霞”相映襯,從而烘托長安宮殿的雄偉壯麗。可是,如此巍峨的宮殿,空鎖於煙霞之中,貪圖享樂、為所欲為的皇帝更願意住在蕪城,即江都。

  三、四句“玉璽不緣歸日角,錦帆應是到天涯”。詩人以虛擬的語氣說:如果不是由於皇帝的玉印落到了李淵的手中,楊廣不會以遊幸江都為滿足,他的錦帆,大概一直要飄到天邊去吧。據史書記載:楊廣不僅開鑿了二千餘里的通濟渠,多次到江都去玩;還開鑿了八百餘里的江南河,“又擬通龍舟,置驛宮”,準備到杭州去玩,只是未成行罷了。

  頸聯“於今腐草無螢火,終古垂楊有暮鴉。”涉及有關楊廣逸遊的兩個故實。一個是放螢:楊廣曾在洛陽景華宮徵求螢火蟲數斛,“夜出遊山放之,光遍巖谷”;在江都也放螢取樂,還修了個“放螢院”。另一個是栽柳:白居易在《隋堤柳》中寫道:“大業年中煬天子,種柳成行夾流水;西至黃河東至淮,綠影一千三百里。大業末年春暮月,柳色如煙絮如雪;南幸江都恣佚遊,應將此樹映龍舟。”把“螢火”和“腐草”、“垂楊”和“暮鴉”聯絡起來,於一“有”一“無”的鮮明對比中感慨今昔,深寓荒淫亡國的.歷史教訓。“於今腐草無螢火”,這不僅是說當年放螢的地方此時已成廢墟,只有“腐草”而已;更深一層的含意是,楊廣為了放螢夜遊,窮搜極捕,弄得螢火蟲絕種。“終古垂楊有暮鴉”,渲染了亡國後的淒涼景象。

  上句說“於今”“無”,自然暗示昔日“有”;下句說“終古”“有”,自然暗示當日“無”。從前楊廣“乘興南遊”,千帆萬馬,水陸並進,鼓樂喧天,旌旗蔽空;隋堤垂楊,暮鴉自然不敢棲息。只有在楊廣被殺,南遊已成陳跡之後,日暮歸鴉才敢飛到隋堤垂楊上過夜。這兩句今昔對比,但在藝術表現上,卻只表現對比的一個方面,讓讀者從這一方面去想象另一方面,既感慨淋漓,又含蓄蘊藉。清代方東樹《昭昧詹言》說這兩句詩“興在象外,活極妙極,可謂絕作”,乃當之無愧。

  尾聯“地下若逢陳後主,豈宜重問《後庭花》!”用楊廣與陳叔寶夢中相遇的故實,以假設、反詰的語氣,把批判荒淫亡國的主題深刻地揭示出來,陳叔寶因荒淫亡國,投降隋朝,和當時隋朝的太子楊廣很相熟。楊廣當了天子,乘龍舟遊江都的時候,夢中與死去的陳叔寶及其寵妃張麗華等相遇,請張麗華舞了一曲《玉樹後庭花》。這首舞曲是陳叔寶所作。被後人斥為“亡國之音”。詩人在這裡特意提到它,意為楊廣目睹了陳叔寶荒淫亡國之事,卻不吸取教訓,既縱情龍舟之遊,又迷戀亡國之音,終於重蹈陳叔寶的覆轍,身死國滅,為天下笑。詩在最後發問:他如果在地下遇見陳叔寶的話,難道還好意思再請張麗華舞一曲《後庭花》嗎?問而不答,餘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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