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凌波不過橫塘原文及賞析

青玉案·凌波不過橫塘原文及賞析

  原文:

  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

  錦瑟華年誰與度?月臺花榭,瑣窗朱戶,只有春知處。

  碧雲冉冉蘅皋暮,彩筆新題斷腸句。

  試問閒愁都幾許?一川煙雨,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譯文:

  輕移蓮步從橫塘前匆匆走過,只能目送她像芳塵一樣飄去。正是青春年華時候,可什麼人能與她一起歡度?在那修著偃月橋的院子裡,硃紅色的小門映著美麗的瑣窗。只有春天才會知道她的居處。

  天上飛雲在空中拂過,長滿杜蘅的小洲在暮色中若隱若現。佳人一去而不復返,我用彩筆寫下傷感的詩句。要問我的憂傷有多深多長?就像煙雨一川青草,就像隨風飄轉的柳絮,梅子黃時的雨水,無邊無際。

  註釋:

  青玉案:詞牌名。漢張衡《四愁詩》:“美人贈我錦繡段,何以報之青玉案”。因取以為調名。又名“橫塘路”。雙調六十七字,前後片各五仄韻,亦有第五句不用韻者。

  凌波:形容女子步態輕盈。

  橫塘:在蘇州城外,是作者隱居之所。

  芳塵去:指美人已去。

  錦瑟華年:指美好的青春時期。錦瑟,飾有彩紋的瑟。

  月橋花院:一作“月臺花榭”。月橋,像月亮似的小拱橋。花院,花木環繞的庭院。

  瑣窗:雕繪連瑣花紋的窗子。朱戶:硃紅的大門。

  飛:一作“碧”。

  冉冉:指雲彩緩緩流動。

  蘅(héng)皋(gāo):長著香草的沼澤中的高地。

  彩筆:比喻有寫作的才華。

  斷腸句:傷感的詩句。

  試問:一說“若問”。閒愁:一說“閒情”。

  都幾許:總計為多少。

  一川:遍地,一片。

  梅子黃時雨:江南一帶初夏梅熟時多連綿之雨,俗稱“梅雨”。

  賞析:

  這首詞透過對暮春景色的描寫,抒發作者所感到的“閒愁”。上片寫路遇佳人而不知所往的悵惘情景,也含蓄地流露其沉淪下僚、懷才不遇的感慨。下片寫因思慕而引起的無限愁思。全詞虛寫相思之情,實抒悒悒不得志的“閒愁”。立意新奇,能興起人們無限想象,為當時傳誦的名篇。

  賀鑄的美稱“賀梅子”就是由這首詞的末句引來的。據周紫芝《竹坡詩話》載:“賀方回嘗作《青玉案》詞,有‘梅子黃時雨’之句,人皆服其工,士大夫謂之賀梅子。”可見這首詞影響之大。

  “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橫塘,在蘇州城外。龔明之《中吳紀聞》載:“鑄有小築在姑蘇盤門外十餘里,地名橫塘。方回往來於其間。”是作者隱居之所。凌波,出自曹植《洛神賦》:“凌波微步,羅襪生塵。”這裡是說美人的腳步在橫塘前匆匆走過,作者只有遙遙地目送她的倩影漸行漸遠。基於這種可望而不可即的遺憾,作者展開豐富的想象,推測那位美妙的佳人是怎樣生活的。“錦瑟年華誰與度?”用李商隱“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詩意。下句自問自答,用無限婉惜的筆調寫出陪伴美人度過如錦韶華的,除了沒有知覺的華麗住所,就是一年一度的春天了。這種跨越時空的想像,既屬虛構,又合實情。

  上片以偶遇美人而不得見發端,下片則承上片詞意,遙想美人獨處幽閨的`悵惘情懷。“碧雲”一句,是說美人佇立良久,直到暮色的四合,籠罩了周圍的景物,才驀然醒覺。不由悲從中來,提筆寫下柔腸寸斷的詩句。蘅皋,生長著香草的水邊高地,這裡代指美人的住處。“彩筆”,據《南史·江淹傳》:“……(淹)嘗宿於冶亭,夢一丈夫自稱郭璞,謂淹曰:‘吾有筆在卿處多年,可以見還。’淹乃探懷中得五色筆一以授之。”這裡用彩筆代指美人才情高妙。那麼,美人何以題寫“斷腸句”?於是有下一句“試問閒愁都幾許?”劉熙載雲:“賀方回《青玉案》詞收四句雲:‘試問閒愁都幾許?一川菸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其未句好處全在‘試問’句呼起,及與上‘一川’二句並用耳。”筆者認為,“試問”一句的好處還在一個“閒”字。“閒愁”,即不是離愁,不是窮愁。也正因為“閒”,所以才漫無目的,漫無邊際,飄飄渺渺,捉摸不定,卻又無處不在,無時不有。這種若有若無,似真還幻的形象,只有那“一川菸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差堪比擬。作者妙筆一點,用博喻的修辭手法將無形變有形,將抽象變形象,變無可捉摸為有形有質,顯示了超人的藝術才華和高超的藝術表現力。宋·羅大經雲:“以三者比愁之多,尤為新奇,兼興中有比,意味更長。”清·王闓運說:“一句一月,非一時也。”都是讚歎末句之妙。

  賀鑄一生沉抑下僚,懷才不遇,只做過些右班殿臣、監軍器庫門、臨城酒稅之類的小官,最後以承儀郎致仕。將政治上的不得志隱曲地表達在詩文裡,是封建文人的慣用手法。因此,結合賀鑄的生平來看,這首詩也可能有所寄託。賀鑄為人耿直,不媚權貴,“美人”、“香草”歷來又是高潔之士的象徵,因此,作者很可能以此自比。居住在香草澤畔的美人清冷孤寂,不正是作者懷才不遇的形象寫照嗎?從這個意義上講,這首詞之所以受到歷代文人的盛讚,“同病相憐”恐怕也是一個重要原因吧!當然,徑直把它看作一首情詞,抒寫的是對美好情感的追求和可望而不可即的悵惘,亦無不可。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理解,這首詞所表現的思想感情對於封建時代的人們來說,都是“與我心有慼慼焉”。這一點正是這首詞具有強大生命力的關鍵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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