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龍吟·贈趙晦之吹笛侍兒原文及賞析

水龍吟·贈趙晦之吹笛侍兒原文及賞析

  原文:

  楚山修竹如雲,異材秀出千林表。龍鬚半翦,鳳膺微漲,玉肌勻繞。木落淮南,雨睛雲夢,月明風嫋。自中郎不見,桓伊去後,知孤負、秋多少。

  聞道嶺南太守,後堂深、綠珠嬌小。綺窗學弄,梁州初遍,霓裳未了。嚼徵含宮,泛商流羽,一聲雲杪。為使君洗盡,蠻風瘴雨,作霜天曉。

  譯文

  楚山長長的蘄竹如雲彩遍佈,特異的竹子清秀,高出眾多樹木之天外。笛竹如長細的龍鬚一半在揮動,如鳳凰的胸脯微微突起,如美人的肌體勻稱滿布。笛音如江南樹木稀疏,如雲夢雨後開晴,如月明星稀,微風吹拂。自從蔡邕離世,桓伊仙逝,誰知空自寂寞,辜負了多少歲月。

  聽說嶺南太守後堂深院,吹笛歌女非常嬌美靈巧,在花飾窗下演奏,《梁州》曲剛剛奏完,《霓裳羽衣曲》餘音未了。笛聲包含著徵調和宮調,流蕩著商調和羽調,最後一聲飄入雲彩、樹梢間。為了趙使君洗淨汙濁之氣,我送你一曲《霜天曉角》。

  註釋

  水龍吟:詞牌名,又名《龍吟曲》、《莊椿歲》、《小樓連苑》。一百零二字,前後片各四仄韻。

  趙晦之:名昶,南雄州人,作此詞時,趙知藤州(今廣西藤縣)。

  楚山修竹:古代蘄州(今湖北省蘄春縣)出高竹。《廣群芳譜·竹譜》:“蘄州竹:出黃州府蔪州,以色勻者為,節疏者為笛,帶須者為杖。”修,長。

  異材:優異之材。表:外。

  龍鬚:指首頸處節間所留纖枝。

  鳳膺(yīng):鳳凰的胸脯,指節以下若膺處。

  玉肌:美玉一般的'肌膚,指竹子外表光潔。

  淮南:淮河以南,指蘄州。

  雲夢:即古代雲夢澤。在今湖北省天門縣西。

  嫋(niǎo):柔和。

  中郎:東漢末的蔡邕。曾為中郎將,古代音樂家。幹寶《搜神記》:“蔡邕曾至柯亭,以竹為椽。邕仰眄之,曰‘良竹也’。取以為笛,發聲嘹亮。”

  桓伊:晉人,喜音樂,善吹笛。《晉書·桓伊傳》:桓伊“善音樂,盡一時之妙,為江左第一,有蔡邕柯亭笛。常自吹之。”

  嶺南太守:指趙晦之。

  綠珠:西晉石崇歌妓,善吹笛。《晉書·石崇傳》載:“崇有妓曰綠珠,美而豔,善吹笛。孫秀使人求之,崇勃然曰:‘綠珠吾所愛,不可得也!’秀怒,矯詔收崇。崇正宴於樓上,介士到門,崇謂綠珠曰:‘我今為爾得罪!’綠珠泣曰:‘當效死於君前。’因自投於樓下而死。”綠珠死後,石崇一家被殺。這裡借西晉“綠珠墜樓”典故,讚頌竹的氣節。

  綺窗:張掛有花紋的絲織品窗簾的窗。《古詩十九首》(西北有高樓):“交疏結綺窗。”弄:演奏。

  梁州:曲名。《文獻通考》:“天寶中,明皇命紅桃歌貴妃《梁州曲》,親御玉笛為之倚曲。”

  霓(ní)裳:指霓裳羽衣舞。唐裴鉶《傳奇·薛昭》:“妃甚愛惜,常令獨舞《霓裳》於繡嶺宮。”

  “嚼徵”二句:笛聲包含徵(zhǐ)調和宮調,又吹起緩和的商調和羽調。宋玉《對楚王問》:“引商刻羽,雜以流徵,國中屬而和者,不過數人。”說明這種音樂的高妙。嚼、含,指品味笛曲。泛、流,指笛聲優美流暢。

  雲杪:形容笛聲高亢入雲。

  使君:指趙晦之。

  蠻風瘴(zhàng)雨:形容古代嶺南的惡劣天氣。

  霜天曉:即《霜天曉角》,樂曲名。

  賞析

  詞的標題“贈趙晦之吹笛侍兒”,表明了詞作內容和寫作物件。

  上片,描繪楚山修竹,以竹隱喻人。開頭兩句,以景起興,大讚“楚山修竹”,“異材秀出”。字面上寫竹材修長高大,實寫楚地人才濟濟。緊接著用排比句,進一步寫蘄州的笛竹早已聞名於世,“異材秀出”,“能遠可通靈達微,近可寫情暢神,謂之龍鬚風膺玉肌,皆取其美好之名也。”(傅藻《東坡紀年錄》注)韓愈也有“蘄州竹笛天下知”(《鄭群贈簟》)的讚譽。第六、七、八句用對偶句和聯合片語句,承上一轉,由寫竹笛而進人到寫東坡所贈的笛聲詞中彷彿發出的笛音:如樹影疏,如雨後晴,如月亮明,如微風拂,聽覺、視覺、觸覺三者通感,富有感染力。最後四句,引用古音樂家故事,登高溯遠,懷古傷今。“發聲嘹亮”(幹寶《搜神記》)的蔡邕笛音停息了;“江左第一”(《晉書·桓伊傳》)的桓伊笛音消失了,樂壇寂寞,不知白白流走了多少歲月。“知孤負,秋多少?”讓後人去傷今。這一過片句,為下片進入主題作了深厚的鋪墊。

  下片,由近及遠,憶寫趙晦之吹笛侍兒的吹笛才能。開頭三句,點明此詞所要贈的主要物件,即趙守後堂深院兩位蔡邕式的嬌美靈巧的“吹笛侍兒”。接著六句,描寫“吹笛侍兒”的整個演奏過程和演技的高妙效果。開始,在花飾窗下吹奏。剛剛吹奏完《梁州吟》曲,繼迴盪起《霓裳羽衣曲》,廣闊空間流動著徵、商、宮、羽四音,最後一音如雲飄。“嚼”、“含”、“泛”、“流”四字,效果逼真,“奇聲獨絕”,從她們的輕笛妙曲中獲得最優美的藝術享受。最後三句點題,向趙晦之發出祝願:願你清爽優遊,安土忘懷,我僅以《霜天曉角》獻上,以補“吹笛侍兒”演奏時“角”音之不強。這實為肺腑之言,催人淚下。

  全詞圍繞“竹”、“楚山修竹”、竹笛、“吹笛侍兒”,以景起興,景事融合,由近及遠。名為寫楚竹,實為寫楚人;名為借古喻事,實為借事傷今。懷念趙晦之的友情,文讚美了“吹笛侍兒”的高超技藝。“知孤負,秋多少?”字裡行間難免流露出對某些中華傳統文化白白流逝而傷感。但從詞的整體來看,雖然點化引用了許多史事,但不為事實所侷限。“清麗舒徐,高出人表”,“曲盡詠笛之妙”,使詞篇產生一種精神上的愉悅情趣。

  創作背景

  關於這首詞的創作年代主要有兩說,一說為作於宋神宗熙寧七年(1074)五月,蘇軾“過無錫作水車詩,至金閶遊虎邱寺,與劉述會於虎邱,王晦以齋素祈雨不至,翌日飲於閶氏公顯家,席間而作,並有詩,贈懿卿作《水龍吟》。”(王文誥《蘇文忠公詩編注整合總案》)另一說據薛本《蘇文忠公全集》,此詞作於元豐八年(1085)十月,為蘇軾赴登州經漣水時,趙晦之從藤州知州任上新歸,故順筆而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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