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龍吟·次韻章質夫楊花詞》原文、翻譯及賞析

《水龍吟·次韻章質夫楊花詞》原文、翻譯及賞析

《水龍吟·次韻章質夫楊花詞》原文、翻譯及賞析1

  原文:

  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拋家傍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縈損柔腸,困酣嬌眼,欲開還閉。夢隨風萬里,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

  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註釋:

  1.這首詞大約是宋哲宗元祐二年(公元1087年),蘇軾在汴京任翰林學士時所作。次韻:用原作之韻,並按照原作用韻次序進行創作,稱為次韻。章質夫:名楶,(jié),浦城(今福建蒲城縣)人。當時正任荊湖北路提點刑獄,經常和蘇軾詩詞酬唱。次韻:依照別人的原韻而且依照其先後次序寫詩或詞。

  2.從教:任憑。

  3.無情有思:言楊花看似無情,卻自有它的愁思。韓愈《晚春》詩“楊花榆莢無才思,唯解漫天作雪飛。”這裡反用其意。思:心緒,情思。

  4.縈:縈繞、牽念。柔腸:柳枝細長柔軟,故以柔腸為喻。白居易《楊柳枝》:“人言柳葉似愁眉,更有愁腸如柳枝。”

  5.困酣:睏倦之極。嬌眼:美人嬌媚的眼睛,比喻柳葉。古人詩賦中常稱初生的柳葉為柳眼。

  6.“夢隨”三句:化用唐代金昌緒《春怨》詩:“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

  7.落紅:落花。綴:連結。

  8.一池萍碎:蘇軾自注“楊花落水為浮萍,驗之信然。”

  9.春色:代指楊花。

  翻譯:

  楊花像花,又好像不是花,也沒有人憐惜,任由它飄墜。離開了樹枝,飄蕩在路旁,看起來是無情物,細想卻盪漾著情思。它被愁思縈繞,傷了百折柔腸,困頓朦朧的嬌眼,剛要睜開又想閉。正像那思婦夢中行萬里,本想尋夫去處,卻又被黃鶯啼聲驚喚起。我不怨楊花落盡,只怨那西園,落花難重綴。早晨一陣風雨,楊花蹤跡何處尋?一池浮萍,全被雨打碎。滿園春色分三成,兩成變塵土,一成隨流水。細細看,不是楊花,點點全是分離人的淚。

  賞析:

  這首詞是蘇軾婉約詞中的經典之作。詞家一向以詠物為難,張炎《詞源》曰:“詩難於詠物,詞為尤難。體認稍真,則拘而不暢;模寫差遠,則晦而不明。要須收縱聯密,用事合題。一段意思,全在結句,斯為絕妙。”章質夫的柳花詞已經以其摹寫物態的精妙成為一時傳誦的名作。步韻填詞,從形式到內容,必然受到原唱的約束和限制,尤其是在原唱已經達到很高的藝術水平的情況下,和韻要超越原唱實屬不易。蘇軾卻舉重若輕,不僅寫出了楊花的形、神,而且採用擬人的藝術手法,把詠物與寫人巧妙地結合起來;將物性與人情毫無痕跡地融在一起,真正做到了“借物以寓性情”,“即物即人,兩不能別”。全詞寫得聲韻諧婉,情調幽怨纏綿。反映了蘇詞婉約的一面。此詞一出,讚譽不絕,名聲很快超過章的原作,成為詠物詞史上“壓倒古今”的名作。

  此詞約作於公元1081年(元豐四年),蘇軾45歲,正謫居黃州。當時其好友章質夫曾寫《水龍吟》一首,內容是詠楊花的。因為該詞寫的形神兼備、筆觸細膩、輕靈生動,達到了相當高的藝術水平,因而受到當時文人的推崇讚譽,盛傳一時。蘇東坡也很喜歡章質夫的《水龍吟》,並和了這首《水龍吟·次韻章質夫楊花詞》寄給章質夫,還特意告訴他不要給別人看。章質夫慧眼識珠,讚賞不已,也顧不得蘇東坡的特意相告,趕快送給他人欣賞,才使得這首千古絕唱得以傳世。

  這首詞的上闋主要寫楊花的飄忽不定的際遇和不即不離的神態。

  “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開頭一韻,非同凡響,道出了楊花的性質和際遇。“似花還似非花”:楊花即柳絮。看著柳絮像花又畢竟不是花。藝術手法上顯得很“抽象”,但仔細品味琢磨,這“抽象”超出了具體形象,一語道出了柳絮的性質。這一句與歐陽修的“環滁皆山也”可謂異曲同工。一般來講,藝術要求用形象反映事物。而蘇東坡卻“反其道而行之”,匠心獨運,以“抽象”寫出了非同反響的藝術效果。因此,在藝術描寫上,“抽象”有“抽象”的妙用。“也無人惜從教墜”,則言其際遇之苦,沒有人憐惜這像花又畢竟不是花的柳絮,只有任其墜落,隨風而去。“無人惜”是詩人言其飄零無著、不被人愛憐的際遇,也正說明了唯獨詩人惜之。一個“惜”字,實在是全篇之“眼”,妙不可言。

  “拋家傍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這一韻承接上一韻中的“墜”字展開,賦予柳絮以人的性情。“拋家傍路”說楊花的飄忽無著,仔細思量,那柳絮墜離枝頭,“拋家”而去,不是很無情嗎?可是柳絮“傍路”飄零,卻又依依難捨,戀“家”之情躍然紙上。真是“道是無情卻有情”!“有思”言其不忍離別的愁思和痛苦。其實,這是詩人的想象,“思量”是“惜”的進一步的深入,使楊花飄忽不定的形態具有了人的情感。

  “縈損柔腸,困酣嬌眼,欲開還閉。”這一韻承接上一韻的“有思”,採用擬人的手法,以極其細膩獨到的筆致,盡寫柳絮飄忽迷離的神態,讓人柔腸百轉,思緒萬千,歎為觀止。從上闋“無情有思”開始,詩人便展開想象的羽翼,把楊花比喻為一個思親少婦,將“有思”具體化、形象化,活脫脫地展示出她的完整形象。這裡,“有思”成為思親少婦的“愁思”。因“愁思”而“縈損柔腸”,因“愁”而“柔”,因“柔”而“損”;“愁思”煎熬則“困”,“困”則“嬌眼”“欲開還閉”。思親少婦的情態被詩人描寫、刻畫地極其細膩,從而把柳絮隨風而墜、時起時落、飄忽迷離、勾魂攝魄的形態,生動地呈現在讀者面前,真乃神來之筆。

  “夢隨風萬里,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少婦“有思”,“有思”的情態也描摹出來。那麼少婦為何而思?上闋的最後一韻作了回答:她在思念遠方的夫婿。這一韻化用了“打起黃鶯兒,莫叫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過遼西”的詩意。“夢隨風萬里”既寫少婦之夢,又關合柳絮飄忽迷離,輕盈若夢。愁中入夢,夢裡與遠在萬里的君郎相逢,卻被鶯兒的啼聲驚醒,怎不讓人愁更愁,簡直讓人惱恨了!

  縱觀上闋是以人狀物,雖然是在詠柳絮,卻叫人難分詩人是在寫柳絮還是寫思婦。柳絮與思婦達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水乳交融,貌似神合的境界,不禁令人想起了莊子做過的一個夢:“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蝴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詞的.下闋與上闋相呼應主要是寫柳絮的歸宿,感情色彩更加濃厚。

  “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在上闋“惜”和“愁”的情緒基礎上,詩人下闕的頭一韻直抒胸膩,“愁”化作“恨”,傾注惜春之情,也是在更深的層次上寫柳絮“也無人教墜”的際遇。這一韻應和上闋首韻“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表面上看,因為柳絮像花又畢竟不是花,所以不必去“恨”,應該“恨”的是西園遍地落英,“零落成泥碾作塵”,春去無奈,最可憐惜。然而,細細斟酌,“落紅難綴”更反襯出柳絮的“無人惜”的遭際,詩人用這種手法進一步寫出了對柳絮獨“惜”的情愫。

  “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拂曉的一場春雨過後,那隨風飄舞、“拋家傍路”卻“無人惜”的柳絮上哪兒去了呢,為何無蹤無影,蕩然無存了?“一池萍碎”即是回答。看到滿池細碎的浮萍,詩人驀然清醒——原來那沸沸揚揚,滿天的飛絮都化作了水上的浮萍。這裡,“遺蹤何在”是問題,“一池萍碎”是結果,而“曉來雨過”是柳絮化為浮萍的客觀條件。柳絮化為了浮萍,用現在的科學觀點來看,是不可能的。但詩人“惜”柳絮又不忍看到它憑空消逝的傷感卻得到慰藉。何況柳絮墜落,化為浮萍也是當時的“公認”。“遺蹤何在”一句寫得極好,把詩人對春雨過後,柳絮消失後的心理情態盡寫出來,又起到了“承上啟下”的作用,實屬難得。

  “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這一韻從柳絮的“遺蹤”蕩然無存生髮,以簡潔洗練的句子寫出了春光易逝的傷感。雖然花落無情,好景不長,然而春去有“歸”:一部分歸為塵土,一部分歸為流水。即使如此,也是“無可奈何花落去”,柳絮不復存在,大好的春光也隨著柳絮的消失一去不復返了。“惜”柳絮,進而“惜”春光,詩人的情感袒露無遺。“春色三分”一句很是別出心裁。把光景分為若干份並不是蘇東坡的創造。詩人寫這首詞之前,許多騷人墨客寫下了不少類似的句子,如“天下三分明夜月,二分無賴是揚州。”、“三分春色兩分愁,更一分風雨。”等都是經典名句。但是讀者仔細玩味,推敲比較,卻不難看出,上述名句都不如蘇東坡的語意蘊藉、含蓄、巧妙。

  “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這最後一韻,是具有歸結性的震撼全篇的點睛之筆。那沸沸揚揚,飄忽迷離的柳絮在詩人的眼裡竟然“點點是離人淚”!這一韻照應了上闋“思婦”“愁思”的描寫,比喻新奇脫俗,想象大膽誇張,感情深摯飽滿,筆墨酣暢淋漓,蘊意回味無窮,真是妙筆神功!

  前人對蘇東坡的這首“和詞”與章質夫的“原唱”孰優孰劣,曾有過爭執。歸納起來,觀點有三。一說“原唱”優於“和詞”,“曲盡楊花妙處”;二說“和詞”優於“原唱”,“幽怨纏綿,直是言情,非復賦物”;三說“原唱”與“和詞”均為絕唱,“不容妄為軒輊”。究竟如何?先不必妄下結論,還是先來看看章質夫的“原唱”。詞曰:

  “燕忙鶯懶芳殘,正堤上楊花飄墜。輕飛亂舞,點畫青林,全無才思。閒趁遊絲,靜臨深院,日長門閉。傍珠簾散漫,垂垂欲下,依前被風扶起。蘭帳玉人睡覺,怪青衣,雪沾瓊綴。繡床漸滿,香球無數,才圓卻碎。時見蜂兒,仰黏輕粉,魚吞池水。望章臺路杳,金鞍遊蕩,有盈盈淚。”

  面對一件藝術珍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審美觀點,不同的審美觀點獲得不同的審美享受,這是正常的。但是當兩件同類藝術珍品擺在人們面前的時候,就有了一個審美價值比較問題,“不容妄為軒輊”是不成立的,必然有個孰優孰劣的評價和選擇問題,非此即彼。前面說過,章質夫的這首《水龍吟》形神兼備,筆觸細膩,輕靈生動,是一篇難得的佳作。然而,只要與蘇東坡的這首“和詞”加以比較,章質夫的“原唱”就相形見絀了。

  大凡詩詞,“言氣質,言神韻,不如言境界。有境界,本也。氣質、神韻,末也。有境界而二者隨之。”因此,只做到形神兼備還不夠,必須做到“有境界”。觀章質夫的“原唱”,雖然描寫細膩生動、氣質神韻不凡、“瀟灑喜人”,但終歸是“織繡功夫”,“喜人”並不感人,因而較之“和詞”在“境界”上就大為遜色。蘇東坡的“和詞”“先乎情”,“以性靈語詠物,以沉著之筆達出”,不僅寫了楊花的形、神,而且寫景“言情”,在楊花裡傾注了自己的深摯情感,產生了強烈的藝術感染力,達到了高超的藝術境界,從而獲得了永恆的藝術生命。這是章質夫的“原唱”望塵莫及的。

  “和詞”勝於“原唱”,也突出表現在藝術構思上。“原唱”在總體上沒有跳出詠物寫景的園囿,而“和詞”卻別有洞天,採用擬人的藝術手法,把詠物與寫人有機地、巧妙地結合起來,栩栩如生地刻畫出一個完整的思婦形象,寫柳絮的際遇,綰合著思婦的際遇,情景交融,物我一體。這也是“原唱”無法相比的。

  在語言藝術特色上,“原唱”雖然精巧靈動,但也不過是“大珠小珠落玉盤”,令人驚奇和感動的好句子不多。詩詞無好句如登山無勝景,終歸有些缺憾。而“和詞”的語言卻新穎別緻,舒放自如,並且好句比比皆是。如“似花還似非花”、“無情有思”、“縈損柔腸,困酣嬌眼,欲開還閉”、“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點點是離人淚”等,都是可圈可點、令人稱頌的佳句。

  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說:“東坡楊花詞,和韻而似元唱;章質夫詞,元唱而似和韻。”步韻填詞,從形式到內容,必然受到原唱的約束和限制,尤其是在“原唱”已經達到了很高的藝術水平的情況下,“和韻”要超越“原唱”實屬不易。但蘇東坡卻舉重若輕,以其卓越的藝術才華,寫出了這首“和韻而似元唱”的傑作,真可謂曠世奇才。

  從《水龍吟·次韻章質夫楊花詞》這首經典作品中,讀者不僅可以領略豪放派詞人的婉約風格的一面,體驗到蘇東坡感情豐富的內心世界,而且這首詞獨具的藝術魅力,給予讀者不盡的審美享受。

《水龍吟·次韻章質夫楊花詞》原文、翻譯及賞析2

  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拋家傍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縈損柔腸,困酣嬌眼,欲開還閉。夢隨風萬里,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

  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譯文及註釋

  譯文

  非常像花又好像不是花,無人憐惜任憑衰零墜地。楊花離枝墜地,看似無情,卻自有它的愁思。嬌柔的柳枝,就像思婦受盡離愁折磨的柔腸,那嫩綠的柳葉,猶如思婦的嬌眼,春困未消,欲思還閉。正像那思婦夢中行萬里,本想尋夫去處,卻又被黃鶯啼聲驚喚起。

  不恨楊花飄飛落盡,只是憤恨西園滿地落紅枯萎難再重綴。早晨一陣風雨,又去哪裡尋找落紅的蹤跡?早化作一池翠萍。如果把春色姿容分三份,其中的二份化作了塵土,一份墜入流水了無蹤影。細看來那全不是楊花啊,是那離人苦愁的眼淚。

  註釋

  水龍吟:詞牌名。又名“龍吟曲”“莊椿歲”“小樓連苑”。《清真集》入“越調”。一百二字,前後片各四仄韻。又第九句第一字並是領格,宜用去聲。結句宜用上一、下三句法,較二、二句式收得有力。

  次韻:用原作之韻,並按照原作用韻次序進行創作,稱為次韻。章質夫:即章楶(jié),建州浦城(今屬福建)人。時任荊湖北路提點刑獄,常與蘇軾詩詞酬唱。

  從教:任憑。

  無情有思:言楊花看似無情,卻自有它的愁思。用唐韓愈《晚春》詩:“楊花榆莢無才思,唯解漫天作雪飛。”這裡反用其意。思:心緒,情思。

  縈:縈繞、牽念。柔腸:柳枝細長柔軟,故以柔腸為喻。

  困酣:睏倦之極。嬌眼:美人嬌媚的眼睛,比喻柳葉。古人詩賦中常稱初生的柳葉為柳眼。

  “夢隨”三句:用唐金昌緒《春怨》詩:“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

  落紅:落花。綴:連結。

  一池萍碎:蘇軾自注:“楊花落水為浮萍,驗之信然。”

  春色:代指楊花。

  賞析

  蘇詞向以豪放著稱,但也有婉約之作,這首《水龍吟》即為其中之一。它藉暮春之際“拋家傍路”的楊花,化“無情”之花為“有思”之人,“直是言情,非復賦物”,幽怨纏綿而又空靈飛動地抒寫了帶有普遍性的離愁。篇末“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實為顯志之筆,千百年來為人們反覆吟誦、玩味,堪稱神來之筆。

  “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這首詞思頭兩句是說,非常像花又好似不像花,無人憐惜任憑衰零墜地。

  首句出手不凡已定一篇詠物宗旨:既詠物象,又寫人言情。即人與花、物與情當在“不即不離”之間。唯其“不離”方能使種種比興想象切合本體,有跡可求。唯其“不即”,方能不囿本體,神思飛越,展思想象。這一句準確地把握了楊花那似花非花的獨特風流標格。說它“非花”,它卻名為“楊花”,與百花同思同落,共同裝飾春光。說它“似花”,它色淡無香,形態碎小,隱身枝頭,向不為人注目愛憐。次句“也無人惜從教墜”。一個“墜”字,賦楊花的飄落;一個“惜”字,有濃郁的感情色彩,“無人惜”,是說天下惜花者雖多,但惜楊花者卻少,然細加品味,乃是反襯法,詞人用筆之妙,正是於“無人惜”處,暗暗逗出縷縷憐惜楊花的情意,併為下片雨後覓蹤伏筆。

  “拋家傍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這三句是說,把它拋離在家鄉路旁,細細思量彷彿又是無情,實際上則飽含深情。

  這三句承上“墜”字,寫楊花離枝墜地,飄落無歸情狀。不說“離枝”,而說“拋家”;貌似“無情”,實質“有思”。詠物至此,已見擬人端倪,也為下文花人合一張本。

  “縈損柔腸,困酣嬌眼,欲思還閉。”這三句是說,柔腸受損,嬌眼迷離,想要思放,卻又緊緊閉上。

  這三句緊承“有思”而來,詠物而不滯於物,大膽馳騁想象,將抽象的“有思”的楊花,化作了具體而有生命的人——一位春日思婦的形象。她那寸寸柔腸受盡了離愁的痛苦折磨,她的一雙嬌眼因春夢纏繞而困極難思。此處明寫思婦而暗賦楊花,花人合一,無疑是蘇詞有別於章詞的一種新的藝術創造。

  “夢隨風萬里,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這數句是說,夢魂隨風把心上人尋覓,卻又被黃鶯兒把無情叫起。

  這數句妙筆天成,既攝思婦之神,又攝楊花之魂,二者正在不即不離之間。從思婦方面來說,那是由懷人不至而牽引起的一場惱人的春夢,她神魂飄揚,萬里尋郎;但這裡還沒有到達情郎的身邊,那邊早已啼鶯驚夢。這兩句蘇軾寫來倍覺纏綿哀怨而又輕靈飛動。就詠物象而言,描繪楊花那種隨風飄舞、欲起旋落。似去又還之狀,堪稱生動真切。篇首所言“似花還似非花”,正可於此境界中領會。

  下闋思頭“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作者在這裡以落紅陪襯楊花,曲筆傳情地抒發了對於楊花的憐惜。繼之由“曉來雨過”而問詢楊花遺蹤,進一步烘托出離人的春恨。“一池萍碎”即是回答“遺蹤何在”的問題。

  以下“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這是一種想象奇妙而兼以極度誇張的手法。這裡,數字的妙用傳達出作者的一番惜花傷春之情。至此,楊花的最終歸宿,和詞人的滿腔惜春之情交融,將詠物抒情的題旨推向高潮。篇末“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一句,總收上文,既乾淨利索,又餘味無窮。它由眼前的流水,聯想到思婦的淚水;又由思婦的點點淚珠,映帶出空中的紛紛楊花,可謂虛中有實,實中見虛,虛實相間,妙趣橫生。這一情景交融的神來之筆,與上闋首句“似花還似非花”相呼應,畫龍點睛地概括、烘托出全詞的主旨,達成餘音嫋嫋的效果。

  創作背景

  這首詠物詞約作於宋神宗元豐四年(公元1081年),時為蘇軾因“烏臺詩案”被貶謫居黃州的第二年。

  句解

  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

  蘇軾的這首詞題為“詠楊花”,而章質夫詞則為詠“柳花”,二者看起來相互牴牾,實則不然。隋煬帝思鑿運河,命人在河邊廣種柳樹,並御賜姓楊,故後來便稱柳樹為“楊柳”。柳花亦被叫作楊花,它實際上是柳絮。

  楊花雖然以花為名,但是和人們普遍接受的花的印象不一樣。它細小無華,既無絢目的色彩,又無醉人的芬芳,實在很難真的被當成花來看待。所以作者說它好像是花,卻又不像花。詞以摹寫楊花的形態思篇,並非直接描寫,卻非常傳神。它寫出了楊花的獨特物性,同時又不僅限於此,作者彷彿在設身處地體驗楊花的命運和際遇。意味深長,空靈飄忽,奠定了全詞的風格基調。正如劉熙載《藝概》所說:“此句可作全詞評語,蓋不離不即也。”

  落花總會令多愁善感的人們傷感憐惜,可是這同樣負著“花”之名的楊花,任憑它怎樣飄零墜落,也沒有誰在意。“從”,任。“教”,使。一個“惜”字,有著濃郁的感情色彩。“無人惜”,反襯作者獨“惜”。

  拋家傍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

  楊花隨風飄飛,離思家園,落在路旁。仔細思量,雖說無情,卻也有它的情思。

  楊花飄零,本是習見的自然現象,但作者不說“離枝”,而言“拋家”,不僅將其擬人化,更賦予豐富的內心世界。楊花“拋家”遠行,看似“無情”;而“傍路”又顯出內心沉重、戀戀不捨之意,是為“有思”。

  蘇軾信中說作此詞的緣由是因為章質夫出任外官,遠離家人,自己“閉門愁斷,故寫其意”。因此寫楊花也就是寫宦途漂泊的章質夫,寫千千萬萬離家遠行的遊子。作者一生輾轉各地,對此有著真切而深刻的體驗。

  縈損柔腸,困酣嬌眼,欲思還閉

  如果說楊花有思,那麼所思為何?應該是和遊子一樣,思念的是家。對楊花來說,家便是它離思的那棵柳樹。作者由楊花引發的聯想,因而變為對柳樹的想象。你看,那纖柔的柳枝,就像思婦受盡離愁折磨的柔腸;那嫩綠的柳葉,猶如思婦的嬌眼,春困未消,欲思還閉。“縈”,愁思縈迴。“柔腸”,柳枝柔細,故取以為喻。“嬌眼”,柳葉初生時,如人的睡眼初展,故稱柳眼。

  作者從楊花寫到柳樹,又以柳樹的風姿隱喻思婦的神態,可謂想象奇特,詠物而不滯於物。

  夢隨風萬里,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

  這幾句既攝思婦之魂,又傳楊花之神。遊子遠去,思婦懷人不歸,常引起惱人春夢。柳樹大概也如此吧。在夢中,她追尋千萬裡,好像尋到了夫婿——那遊子一樣的楊花,只是剛要相逢,卻又被黃鶯的啼叫驚醒。

  唐人金昌緒《春怨》詩曰:“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作者化用其意。從表面上看,這幾句幾乎都是在寫人,一個女子的無限幽怨,呼之欲出。但細讀之,又不能不說是在寫楊柳。隨風飛舞、欲起旋落、似去又還,不正是柳絮飄飛的情景嗎?至於黃鶯兒,也應該常常棲息在柳梢頭。作者落筆輕靈,以自己的內心體驗抒寫楊柳,使之成為人的思想情感的載體。物性耶?人情耶?已經渾然不可分割了。

  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

  不必遺憾楊花飛盡,嘆只嘆西園裡百花凋零,難以連綴。作者筆鋒一轉,由楊花的情態轉而為人的惜春傷逝之感。“此花飛盡”,是一花之事;而“落紅難綴”,是一春之事。待到楊花飛盡時,正是暮春時節,燦爛春光,不復重來。正如杜甫《曲江》詩云:“一片花飛減卻春,風飄萬點正愁人。”

  這裡照應思篇“似花還似非花”,又一次將它與花,即“落紅”作了對比。楊花即使飛盡,仍舊不是傷春者憐惜的物件。“不恨”,是承上片“非花”、“無人惜”而言。其實,這是曲筆傳情。作者寫他人對楊花的態度,表達的仍是自己對楊花命運的關注,看似無情,實則有心。

  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

  前面既然已經寫到“楊花飛盡”,這首詠物詞到這裡似乎難以為繼了。但作者別思生面,將詞意拓展到又一境界。清晨一場風雨過後,楊花已不見了蹤影。它在哪裡呢?已化為一池浮萍,花殘身碎。

  “一池萍碎”句,蘇軾自注:“楊花落水為浮萍,驗之信然。”這是古人的一種說法,並不科學。但作為文學特別是作為抒情詩詞,倒也無須拘泥。

  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

  此時的春色,假如可以三分的話,那麼兩分歸於塵土,一分歸於流水。“塵土”,是說落花飄零;“流水”,則指楊花落水。總之,春色已盡。由惜楊花,進而惜春光,詩人的情感袒露無遺。

  “春色”居然可以分,這是一種想象奇妙而又高度誇張的寫法。蘇軾曾多次使用,如《臨江仙》“三分春色一分愁”,《雨中花》“不如留取,十分春態,付與明年”等。在蘇軾之前,已有人這樣寫。如唐代詩人徐凝的“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宋初詞人葉清臣的“三分春色二分愁,更一分風雨”等,都是經典名句。

  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細細看來,那水中的浮萍,哪裡是什麼楊花;一點一滴,分明是離人傷心的眼淚。唐人詩曰:“君看陌上梅花紅,盡是離人眼中血。”作者化用其意。比喻新奇脫俗,想象大膽誇張,感情深摯飽滿,蘊意回味無窮。

  由眼前的流水,聯想到思婦的淚水;又由思婦的點點淚珠,映帶出空中的紛紛楊花。可謂虛中有實,實中見虛,虛實相間,情景交融。鄭文焯手批《東坡樂府》贊之“煞拍畫龍點睛”。

《水龍吟·次韻章質夫楊花詞》原文、翻譯及賞析3

  水龍吟·次韻章質夫楊花詞

  朝代:宋代

  作者:蘇軾

  原文:

  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拋家傍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縈損柔腸,困酣嬌眼,欲開還閉。夢隨風萬里,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

  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註釋及翻譯

  譯文

  楊花像花,又好像不是花,也沒有人憐惜,任由它飄墜。離開了樹枝,飄蕩在路旁,看起來是無情物,細想卻盪漾著情思。它被愁思縈繞,傷了百折柔腸,困頓朦朧的嬌眼,剛要睜開又想閉。正像那思婦夢中行萬里,本想尋夫去處,卻又被黃鶯啼聲驚喚起。我不怨楊花落盡,只怨那西園,落花難重綴。早晨一陣風雨,楊花蹤跡何處尋?一池浮萍,全被雨打碎。滿園春色分三成,兩成變塵土,一成隨流水。細細看,不是楊花,點點全是分離人的淚。

  註釋

  1.這首詞大約是宋哲宗元祐二年(公元1087年),蘇軾在汴京任翰林學士時所作。次韻:用原作之韻,並按照原作用韻次序進行創作,稱為次韻。章質夫:名楶,(jié),浦城(今福建蒲城縣)人。當時正任荊湖北路提點刑獄,經常和蘇軾詩詞酬唱。次韻:依照別人的原韻而且依照其先後次序寫詩或詞。

  2.從教:任憑。

  3.無情有思:言楊花看似無情,卻自有它的愁思。韓愈《晚春》詩“楊花榆莢無才思,唯解漫天作雪飛。”這裡反用其意。思:心緒,情思。

  4.縈:縈繞、牽念。柔腸:柳枝細長柔軟,故以柔腸為喻。白居易《楊柳枝》:“人言柳葉似愁眉,更有愁腸如柳枝。”

  5.困酣:睏倦之極。嬌眼:美人嬌媚的眼睛,比喻柳葉。古人詩賦中常稱初生的柳葉為柳眼。

  6.“夢隨”三句:化用唐代金昌緒《春怨》詩:“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

  7.落紅:落花。綴:連結。

  8.一池萍碎:蘇軾自注“楊花落水為浮萍,驗之信然。”

  9.春色:代指楊花。

  句解

  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

  蘇軾的這首詞題為“詠楊花”,而章質夫詞則為詠“柳花”,二者看起來相互牴牾,實則不然。隋煬帝開鑿運河,命人在河邊廣種柳樹,並御賜姓楊,故後來便稱柳樹為“楊柳”。柳花亦被叫作楊花,它實際上是柳絮。

  楊花雖然以花為名,但是和人們普遍接受的花的印象不一樣。它細小無華,既無絢目的色彩,又無醉人的芬芳,實在很難真的被當成花來看待。所以作者說它好像是花,卻又不像花。詞以摹寫楊花的形態開篇,並非直接描寫,卻非常傳神。它寫出了楊花的獨特物性,同時又不僅限於此,作者彷彿在設身處地體驗楊花的命運和際遇。意味深長,空靈飄忽,奠定了全詞的風格基調。正如劉熙載《藝概》所說:“此句可作全詞評語,蓋不離不即也。”

  落花總會令多愁善感的人們傷感憐惜,可是這同樣負著“花”之名的楊花,任憑它怎樣飄零墜落,也沒有誰在意。“從”,任。“教”,使。一個“惜”字,有著濃郁的感情色彩。“無人惜”,反襯作者獨“惜”。

  拋家傍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

  楊花隨風飄飛,離開家園,落在路旁。仔細思量,雖說無情,卻也有它的情思。

  楊花飄零,本是習見的自然現象,但作者不說“離枝”,而言“拋家”,不僅將其擬人化,更賦予豐富的內心世界。楊花“拋家”遠行,看似“無情”;而“傍路”又顯出內心沉重、戀戀不捨之意,是為“有思”。

  蘇軾信中說作此詞的緣由是因為章質夫出任外官,遠離家人,自己“閉門愁斷,故寫其意”。因此寫楊花也就是寫宦途漂泊的章質夫,寫千千萬萬離家遠行的遊子。作者一生輾轉各地,對此有著真切而深刻的體驗。

  縈損柔腸,困酣嬌眼,欲開還閉

  如果說楊花有思,那麼所思為何?應該是和遊子一樣,思念的是家。對楊花來說,家便是它離開的那棵柳樹。作者由楊花引發的聯想,因而變為對柳樹的想象。你看,那纖柔的柳枝,就像思婦受盡離愁折磨的柔腸;那嫩綠的柳葉,猶如思婦的嬌眼,春困未消,欲開還閉。“縈”,愁思縈迴。“柔腸”,柳枝柔細,故取以為喻。“嬌眼”,柳葉初生時,如人的睡眼初展,故稱柳眼。

  作者從楊花寫到柳樹,又以柳樹的風姿隱喻思婦的神態,可謂想象奇特,詠物而不滯於物。

  夢隨風萬里,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

  這幾句既攝思婦之魂,又傳楊花之神。遊子遠去,思婦懷人不歸,常引起惱人春夢。柳樹大概也如此吧。在夢中,她追尋千萬裡,好像尋到了夫婿——那遊子一樣的楊花,只是剛要相逢,卻又被黃鶯的啼叫驚醒。

  唐人金昌緒《春怨》詩曰:“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作者化用其意。從表面上看,這幾句幾乎都是在寫人,一個女子的無限幽怨,呼之欲出。但細讀之,又不能不說是在寫楊柳。隨風飛舞、欲起旋落、似去又還,不正是柳絮飄飛的情景嗎?至於黃鶯兒,也應該常常棲息在柳梢頭。作者落筆輕靈,以自己的內心體驗抒寫楊柳,使之成為人的思想情感的載體。物性耶?人情耶?已經渾然不可分割了。

  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

  不必遺憾楊花飛盡,嘆只嘆西園裡百花凋零,難以連綴。作者筆鋒一轉,由楊花的情態轉而為人的惜春傷逝之感。“此花飛盡”,是一花之事;而“落紅難綴”,是一春之事。待到楊花飛盡時,正是暮春時節,燦爛春光,不復重來。正如杜甫《曲江》詩云:“一片花飛減卻春,風飄萬點正愁人。”

  這裡照應開篇“似花還似非花”,又一次將它與花,即“落紅”作了對比。楊花即使飛盡,仍舊不是傷春者憐惜的物件。“不恨”,是承上片“非花”、“無人惜”而言。其實,這是曲筆傳情。作者寫他人對楊花的態度,表達的仍是自己對楊花命運的關注,看似無情,實則有心。

  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

  前面既然已經寫到“楊花飛盡”,這首詠物詞到這裡似乎難以為繼了。但作者別開生面,將詞意拓展到又一境界。清晨一場風雨過後,楊花已不見了蹤影。它在哪裡呢?已化為一池浮萍,花殘身碎。

  “一池萍碎”句,蘇軾自注:“楊花落水為浮萍,驗之信然。”這是古人的一種說法,並不科學。但作為文學特別是作為抒情詩詞,倒也無須拘泥。

  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

  此時的春色,假如可以三分的話,那麼兩分歸於塵土,一分歸於流水。“塵土”,是說落花飄零;“流水”,則指楊花落水。總之,春色已盡。由惜楊花,進而惜春光,詩人的情感袒露無遺。

  “春色”居然可以分,這是一種想象奇妙而又高度誇張的寫法。蘇軾曾多次使用,如《臨江仙》“三分春色一分愁”,《雨中花》“不如留取,十分春態,付與明年”等。在蘇軾之前,已有人這樣寫。如唐代詩人徐凝的“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宋初詞人葉清臣的“三分春色二分愁,更一分風雨”等,都是經典名句。

  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細細看來,那水中的浮萍,哪裡是什麼楊花;一點一滴,分明是離人傷心的眼淚。唐人詩曰:“君看陌上梅花紅,盡是離人眼中血。”作者化用其意。比喻新奇脫俗,想象大膽誇張,感情深摯飽滿,蘊意回味無窮。

  由眼前的流水,聯想到思婦的淚水;又由思婦的點點淚珠,映帶出空中的紛紛楊花。可謂虛中有實,實中見虛,虛實相間,情景交融。鄭文焯手批《東坡樂府》贊之“煞拍畫龍點睛”。

最近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