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你是我生命中唯一敬仰的佛美文

母親你是我生命中唯一敬仰的佛美文

  因為即將出行,所以提前去陪老媽過母親節。那天,老媽給我提了她一生中唯一一個要求:旅行回來後就幫她辦理遺體捐獻手續,她說她要趁著自己清醒且行動利索時完成這個心願。我說:好的,到時我也會和你一起登記。

  日日是好日,這句話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難如上青天,可每當逢年過節我們祝老媽快樂時,她卻總是樂呵呵地說:我現在是天天都開心天天都快樂。

  (一)

  父親去世那年,母親不到四十,妹妹剛剛踏進小學校門。

  母親原在上海工作,為了和父親團聚組建一個真正的家,帶著幾口箱子決然來到江西這閉塞的山溝溝裡。條件自是極其艱苦,生活中的一切都得靠自己的雙手才能獲得,但母親從無怨言。對一個女人來說,世上還有什麼能比一家人快快樂樂在一起更重要的?

  可父親走了,毫無預兆突然撒手而去,撇下母親和我們姐妹,在舉目無親的異鄉苦苦煎熬。那時我尚小,少不更事,既不懂得如何安慰悲傷的母親,更不知道用自己稚嫩的肩幫母親做稍許分擔,於是,母親開始了裡裡外外一把手的艱辛日子。現在回想起來,母女三人相依為命的記憶裡似乎並沒有留下任何愁苦和哀怨的畫面,我和妹妹一如既往健康快樂地成長,我們的生命底色始終都是明媚亮麗的,因為有母親這棵大樹幫我們遮擋了所有的風雨,為我們撐起一片晴朗的天空。

  記憶中,一年到頭,母親似乎沒有歇息的時候。每天清晨,灶房的炊煙伴我睜眼;每個夜晚,縫紉機的踏板聲送我入眠。前些時,與母親聊起曾經的歲月,我說:“媽,那會兒我就納悶,咱媽莫不是神仙,從來不用睡覺的。” 母親平和地說:“你知道我那時每天要做多少事?早上5點起床,點火做飯,那時用的是土灶木柴,遇上沒幹透的柴火,不容易燃,就會被煙燻得兩眼直流淚。一邊做著飯,一邊收拾屋子,一邊給你倆準備衣服書包,還要抽空倒馬桶,開雞籠,餵雞。等你們姐妹吃完飯嘴一抹揹著書包上學去,我整理一下就得趕著去上班。下午回家,先要給咱那幾塊菜地澆水澆糞,還記得我們家左手邊那個小茅廁吧,我得把肥料從那兒挑到右手邊的山坡上去。”

  “媽,我記得,那個坡可不好爬啦,我和妹妹空手上去,跑快了都會氣喘,你那時挑著糞桶水桶,該多累啊。不過我們家種的菜可是不少,好像有青菜、白菜、韭菜、蘿蔔、豆角、四季豆、黃瓜、苦瓜、絲瓜、南瓜、還有番茄,我們家的菜都是自給自足的,對吧?”

  “是啊,除了憑票供應的肉和豆腐,我們在江西時沒買過菜。不過,你說漏了兩樣:還有向日葵和紅薯。”

  “哈,我又想起一樣:藕!我們家還有個池塘,塘裡荷花開時,挺漂亮的。可奇怪的是,我怎麼對挖藕一點印象都沒有啊?”

  “藕都是你爸爸和同事一起挖的,那時你還小,可能忘了。後來爸爸沒了,我就把那塊地讓給別人了。”

  “媽,你看一岔就岔老遠去了。我記得你每天下班回來,除了燒飯,還要洗衣縫衣,做鞋子,是吧?”

  “對。那時商店裡賣的東西少,不過就算有,我們也買不起,媽媽的工資太低了。所以你們穿的衣服和鞋子,都是我自己做的。我請隔壁王阿姨從上海帶樣子回來,然後照著裁照著做,家裡有一臺上海牌縫紉機,那可是我們家最值錢的大件,碰都不許你們碰一下的。”

  眼裡浮現出母親日復一日坐在縫紉機或洗衣盆前的身影,我們的'衣服總是穿了改、改了穿;破了補,補了再穿。母親,就在這縫縫補補之間老去,而我們,則在這洗洗曬曬中長大。

  燒飯、做菜,種地、餵雞,劈柴、買米,洗衣、晾被,縫新鞋、補舊褲......母親忙碌的身影像不知疲倦的碾磨,一圈一圈累積著生命的分量,她讓我們姐妹無師自通地學會了:面對災難,堅強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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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沒有老媽就沒有我,這句看起來很廢話的話,其實揭示了一個真理:如果沒有老媽不同尋常的愛,就一定不會有如今能令許多人羨慕的特立獨行的雲遊仙子,我生命軌跡的形成,源於老媽的放心與放手。

  愛子女,幾乎是每個做母親的本能,可怎樣才能透過自己的愛,讓孩子獲得人生中最寶貴的經驗、最豐富的閱歷、最幸福的感受,卻是很多母親並沒有能力做到的。養大一個孩子是容易的,鍛造一個真正的“人”,卻並非易事。與絕大多數中國的母親不太一樣的老媽,塑造出了一個與絕大多數中國女人不太一樣的我,而我,又培養了一個與絕大多數中國孩子不太一樣的女兒,這種生命的銜接,不僅僅透過血緣關係,更透過一種隱秘而堅韌的精神紐帶,一代一代傳承下來。

  自私而任性的我,是不該被祝福的。30多年前,當我騎著一輛借來的腳踏車,獨自穿行於贛鄂山區時,老媽的內心是風平浪靜還是波濤洶湧,我始終不得而知。可幾年後,當我又一次背起簡單的行囊,以堅定的步伐推開家門,走下樓梯時,突然間一回頭,卻與倚門而望的老媽的目光碰了個正著。我不知道那目光裡究竟有著怎樣的蘊意,只知道我自己的心,猛地一緊一疼,淚水頓時湧出眼眶。我立即掉轉頭,幾乎是狂奔而下,我怕我的意志會被那無言的牽掛摧垮。老媽從不流淚,她只是微笑,微笑著送別她的孩子,猶如今天我送別我的女兒。

  這種愛,不烈,不膩,溫潤如玉,溫暖如春。

  “你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才不管呢。”這是老媽經常掛在嘴邊上的話。“做你喜歡的事,走你喜歡的路,只要你開心。”這是我對女兒說的話。

  明白了無論怎樣的人生都是人生;明白了不管是飛在空中的鷹還是刨食於牆角的雞 ,都可以找到屬於自己的天地;明白了按自己的心去生活,才是最恰當的生活;就能明白,老媽為什麼能對我放手與放心。因為,她對孩子有著足夠的尊重與理解,她把心的快樂放在了生活的首位。

  而這種快樂,現在是何等的稀缺啊。

  常常想,如果沒有30多年前老媽的那一放手,如果沒有那一次衝動的腳踏車之旅,我和先生就不會相遇,女兒——那個17歲就敢獨自揹包行走雪山的女孩就不會誕生於這個世界,我整個人生都將被改寫。也許,我會過上比現在更富足安穩的生活,但絕不會比現在更加自由快樂。

  老媽的愛,衝破了枷鎖,超越了自我,她不做孩子的保姆,不為孩子規劃未來,替孩子謀劃生活,她把孩子完完整整地還給了孩子自己。“讓我們安生過好各自的生活。”老媽沒說,但我聽得見。

  現階段的老媽,幾乎成為名副其實的“垃圾婆”,除鍛鍊身體外,她最大的興趣愛好竟然是撿垃圾、賣廢品。撿垃圾讓她的人生變得十分充實與快樂,她沉浸其中,一天又一天不斷忙碌著,甚至我們去看她都得提前預約。曾經,我們勸過她,說這事兒不衛生不高雅,希望她能改改愛好,進老年大學學學唱歌、繪畫、跳舞什麼的,可老媽說,她不想動腦筋,玩不轉那些玩意兒,她就喜歡撿垃圾。我們又說,咱家又不缺錢,人家看你這麼大年紀去撿垃圾,不定怎麼想我們姐妹呢。老媽坦然地說:別人愛咋想我管不著,我知道你們孝順不就行了。其實老媽撿垃圾真的不是為錢,她與妹妹一家同住,生活費由妹妹妹夫全包,老媽每月幾千元的退休金根本就花不了,全數存著,孫女結婚孫兒讀書,她一出手就是十萬元,而一年到頭辛辛苦苦撿垃圾賣廢品的錢不過區區數千元。我們問老媽:你圖個啥呀?老媽說:我就圖個開心自在,圖個健康快樂!於是想起朋友家的老人,恨不得為兒女做盡天下所有事,可因為未能好好照顧自己,弄得風燭殘年一身傷病,反倒成了兒女解之不去的擔憂與不得不承擔的重負。再看咱家老媽,就因為活得開心,活得自在,雖年近八旬,卻幾乎與醫院絕緣,讓我們姐妹倆可以無憂無慮地生活與遠行。她給我們自由,她一直都在給我們自由,而自由本身就是最奢侈的幸福。

  於是,妹花費上十萬元買回來的車庫,最終卻成了老媽的“廢品集中營”。讓老媽隨自己的心性而活,這是我們可以給予她的愛,在我看來,或許,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孝順。

  突然發現,其實老媽也挺自私,因為在我們的人生旅程中,她很少參與很少干預。可“自私”的老媽,卻會將她唯一住房的拆遷款,一分不留地給了我們姐妹倆。

  有人說我對生活的認識深刻,那是因為我有一個如佛一般既有求必應但又絕不束縛你的老媽。

  不慕虛榮,不貪錢財,不墮落於物質;

  不斤斤計較,不傳播流言是非,不在別人的目光中掙扎;

  困不哀傷,順不驕狂,因為山那邊也許是山,也許就是彩虹;

  福亦能享,苦亦肯受,得失平常,仙境原在凡塵;

  不以善小而不為,不以惡小而為之,謹言慎行,助人為樂;

  守本性,遠幻影,懷揣一顆自由心,江湖任縱橫。

  老媽用她的身體力行,教會了我在這個喧囂浮躁的時代,怎樣自在安逸地生活,活得雲淡風輕、寧靜開闊。

  愛你,老媽,你是我生命中唯一敬仰的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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