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優秀美文

迎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優秀美文

  已經是冬天了,北風呼呼地颳著,颳得路邊的籬笆嘎吱作響。太陽快要落下去了,西邊,天空呈現橙色一片。遠處的山林不時傳來幾聲鳥鳴,傳遞著鳥兒歸巢時的無盡喜悅。

  兩個年輕的外地小夥,一前一後,揹負著碩大的包,朝著村寨緩緩走去。就在村口,走在前邊的年輕人望向一戶農家。

  木製大門掩不住歲月的痕跡,佈滿裂紋,小孩的塗鴉,上面貼的門神略顯陳舊。門上沒鎖,虛掩著。

  走在前邊的年輕人輕輕地敲了敲門。隔著門,可以聽到遠遠有人走來。一位老人,年輕人猜想。果然,開門的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婦,拄著柺杖,緩緩走來。

  “你們是……?”老人問陌生人。

  “老人家,您好。我們是從浙江來的,來這做小生意的,給人家補補牙齒。今晚,可不可以在您家裡住一晚上,我們明天早上就走?”

  年紀大了,耳朵不太好使,老人聽不太清,但看到他們身上的大包,老人明白了。老人揮揮手,說道:“老大(老人的大兒子)不在家,我一個老人家,說了不算。你們到別處去問問。”說罷,關上大門。

  年輕人默默相視,無奈地笑笑,轉身朝寨子裡走去。

  青石板鋪的小路上零星散佈著羊糞,小路一邊是村民的圍牆,另一邊是低矮的羊圈——破舊的籬笆蓋著幾根發黑的木頭。再往前,小路左邊,青磚牆拔地而起,與周圍的土牆形成鮮明對比。磚牆上開了大門,大門塗了紅漆。門上兩位門神怒目而視,似是注視著來客。年輕人敲敲門,門沒開。沒過多長時間,從大門左側牆壁上的窗戶傳出一位中年婦女的聲音:“你們要買東西麼?”年輕人一愣,但還是走過去,摘下帽子,很有禮貌地回答:“嗯,買瓶飲料。你這兒有什麼飲料?”同時向窗戶裡面看看,小小的木質貨架上雜亂的放著針、線、幾袋水果糖、綠色的水蜜桃香泉、毛巾、小孩子喜歡的氣球、作業本、鉛筆。“只有水蜜桃香泉……”簡短的回答。“就要一瓶水蜜桃香泉吧。”“還要什麼嗎?”“不要了。大姐,我們想……”,話還未為出口,大姐“哦”了一聲,關上窗戶回裡屋了。

  天色暗了下來,遠處、近處的屋子漸漸亮起了燈,火一般的燈光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無論是歸來的,抑或出門在外的,我想,他們都希望能在這樣的燈光下吃上一口熱飯,再喝一杯熱茶吧。特別是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冬天。

  三岔路口,一株老核桃樹高聳著,樹的枝椏上有幾個鴉巢,卻沒有烏鴉。粗壯的樹幹上張滿苔蘚,根部盤虯臥龍。核桃樹不遠處,有一棟茅草屋子,不時傳出黃牛的哞哞叫聲。

  年輕人走到老核桃樹下,正準備爬上小土坡,同伴拉了拉他的衣襟,右手指著遠處。年輕人朝著同伴所指的地方望去。小黑騾子緩緩的走著,後邊幾頭黃牛,一位老大爺,一手拎柴刀,一手握鞭子,跟在牛群后面。

  年輕人向老大爺走過去,問聲好,大爺停住,注視著眼前的陌生年輕人。年輕人掏出褶皺的紙菸,沒有過濾嘴,遞上一支,取出打火機。老人拿出自己的火柴盒,“這個好用”,說著點上煙,“小夥子,聽口音,你們不是本地的。你們從哪兒來的?”“大叔,您說的沒錯,我們從浙江來的,給人補補牙。跟您老直說吧,天黑了,您看能不能在您家裡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就走?”老人看著眼前這兩一臉疲憊的年輕人,想起了自己的孩子,老大還在城裡上學,小兒子也在外地打工,他們年紀都差不多啊。“住宿沒問題,山裡條件差點,吃的、用的沒法和你們那兒比,只要你們不嫌棄就行。我們家就在上面那兒,不遠。咱們走吧。”老人伸出鞭子指指山坡上的幾株柏樹。年輕人幫老人趕著牲畜,朝“家”的方向走去。

  沿著臺階,年輕人來到老人家裡。寨子的最高處,天井邊上有幾株高大的柏樹直插雲霄,樹根周圍是一大片竹林。青瓦房子有點老舊,屋頂還有乾枯的野蕎。聽到聲音,在廚房裡忙碌的阿婆走出來,一邊招呼年輕人進屋坐,一邊取出自家茶園裡產的茶葉泡茶。當阿婆端著茶水從廚房出來,年輕人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說不出來。縷縷升起的熱氣,消散在空氣中,將年輕人的.思緒帶到了千里之外的故鄉。回家,母親也是這麼給我們泡茶的。

  飯菜很簡單,蕎麵加米飯,雪山腳下產的土豆,醃製的蘿蔔乾,老臘肉,炒雞蛋,青菜,不過在兩個年輕人眼中卻勝過了山珍海味。

  飯後,年輕人和老人圍坐在火塘邊烤火。手捧熱茶,年輕人問了一個進村以後憋了很久的問題:“自從進村以後,問了兩戶人家,都不願意讓我們住,要不是遇到您,今晚真不知在哪兒住呢。大爺,是不是外地人在這裡不受歡迎?”老人放下菸斗,“也不是,山裡人,要說小氣的,也有那麼一兩個,多數人還是比較好客的。之所以不肯收留你們,更多的是害怕。前幾年,有幾個外省人也來過,當時村裡有人當著他們的面說了不該說的話。在他們走後,那人卻患了怪病,儘管到處求醫問藥,最終還是癱瘓了。雖然嘴上不說,大家還是認為和那幾個外省人有關。所以到了現在,外地人來投宿,都不讓住。”說完,老人又抽了一口煙。

  關於這種神秘的、用科學解釋不了的事件,年輕人也聽說過。“那你為什麼讓我們住呢?難道就不怕我們和那些人一樣?”年輕人邊笑邊說。

  “大侄子,叔雖然書讀得不多,有些東西還是看得清呢。哪有什麼神秘的東西,就是病了。山裡人,啥也不懂。當時若是送到城裡大醫院去,怎麼可能治不好。醫治不及時啊!

  出門在外,誰沒個難處呢。今天你們來到這,住下來。說不定那天我們也到了你們那兒,人生地不熟,同樣希望能有個住的地方,到時就靠你們了。

  你們到了這兒,就當作是在家裡。叔跟你說實話,家裡好的東西沒有,但只要有,絕不會讓你們餓著。叔有三個孩子:老大在城裡上學,姑娘嫁到外地,小兒子在外地打工,年紀和你們差不多。過年就要回家了。”

  年輕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第二天,在兩位老人的極力挽留之下,兩個年輕人留下吃了早飯。臨走時,年輕人撕下一張紙,寫下了家裡的電話,並告訴老人,將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老人或者老人的孩子到了浙江,務必給他們打電話。他們將竭盡全力幫助來自遠方的親人。

  迎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兩個來自浙江的年輕人又一次踏上了謀生的路。兩位異鄉的老人,如豐碑一般,永遠地駐在自己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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