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生日隨筆

一個人的生日隨筆

　　本該喜慶的生日邂逅了清明的瀟瀟雨，世界恍然般死寂，我獨自走了出去，靜賞故鄉的夜。

　　鄉里的夜依舊漆黑，昏黃的燈光感嘆著月光的暗淡。這裡靜得只聽到秋風的囈語，似乎它們都因我要獨自過生日而沉默。不知從何家傳來的犬吠聲打破了這裡的寂靜，我應聲走了過去。

　　街燈下，一隻瘸腿的吉娃娃瞪大眼睛衝我狂吠著。我慢慢向它走進，它越發刺耳的吼叫聲掩飾不了它怯怯地後退的動作。忽然，一位叔叔從昏黑的巷子裡走了出來，他拿著一碗飯坐在它身旁，安撫著膽怯的它。

　　“不用怕，它不會咬人的。”叔叔抽離了手，從腰包裡抽出煙盒，點燃了一根菸，“它已經瘸腿了，跑不快的。你要是真的怕，就衝著它跺腳，它絕對會逃走的，畢竟它不久前才因沖人吼而被人用石頭砸斷了一條腿。”叔叔抬頭望著天，緩緩地吐出菸圈。

　　我走了過去，蹲在它的前面，當我試圖伸手過去摸它的時候，它已縮在了叔叔的腿下。收回停在半空的手，我問道：“叔叔，它是你家的狗嗎？”

　　“不算是了。我以前在村口看到它，就拿骨頭引誘它到我家來養了30多年，前幾年失業養不起它，就重新把它放回了村口，它就自己跟著我回來。不過從那天起，無論我怎麼開啟大門，它都不會再進我家了。夜裡它只會在門前睡一下，醒來時就自己巡邏這條小巷，在各家門外的垃圾桶挑選自己的晚餐。現在的它屬於這條巷子了。”叔叔低頭看著它，伸手去撫摸它的頭，它輕輕擺著尾巴，閉著眼睛享受著此刻的舒心。

　　我看著眼前的情景，悄然離去，走到池塘旁的水葡萄樹下停了下來。多年前已是一直流浪狗，難得重新變回寵物，卻又被迫再做迴流浪狗，它跟著叔叔回去的時候的步伐得走得多慢？倚著樹幹，我抬起了頭，看著雲層漸漸被吹散，卻終究等不到昔日的星空。不知它重回小巷時，是否也抬頭看過這片天空，把自己不為人知的苦全都告訴了飄向遠方的雲。

　　我停止了想象，快速走回了家。不知走到哪條巷子裡時，一直可愛的小黃狗在某家門前正咬著骨頭，聽到我的腳步聲後，它就叼著骨頭蹦躂蹦躂地跑了過來，搖著尾巴在我腳下打轉。我蹲下去摸它的頭，它激動地跳到我的膝蓋上，尾巴更用力地甩著。我環顧了四周，家家戶戶緊鎖著大門，它不會也是一隻流浪狗吧？倘若真如此，即將到來的冬天它要如何度過，面對村裡兇惡的大狗它該如何逃跑，還需要人呵護的它要如何掌握流浪的生活技巧？我嘆了嘆，要是家裡允許養狗那該多好，可惜幻想還是幻想。我抽離了手，起身離去，沒想到它竟跟著我一起走。不管我如何走著巷子的捷徑去甩開它，在我停下的.那一刻它都會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沉思了幾下，慢慢走向了吉娃娃的那條小巷。果然不出我所料，它聽到吉娃娃的吠聲就逃走了。

　　我慢慢走回了家，腦海裡全是那兩隻流浪狗的渴望安家的眼神。一個明明被人拋棄多次，卻還是一如既往地忠誠；一個似乎還不知道自己被拋棄，看到誰就認誰當主人，懵懂得讓人心疼。它們似乎比我們更加懂得不管自己要面對什麼，生活始終都要繼續。

　　不知為何，走著走著自己竟然哭了起來。是啊，生日的時間不能被自己所掌控，自己又為何要因此而悲傷呢？漫漫人生歷程中，又不是生日蛋糕上多插幾根蠟燭，身旁多幾個人祝福，虛長几歲就代表成年了。生活就是故事，每個人不僅是自己人生每個故事的主角，還是故事的作者。在我們編排的時候，總會有很多東西是我們所不能控制的，畢竟沒有人會有絕對的自由，但我們還是擁有可以選擇以何種方式講訴，主動安排什麼樣的發展脈絡的自由不是嗎？

　　我擦了擦眼淚，向著家走去，回去的時候，我低聲對自己說：“一個人的生日，祝我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