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蓮的短篇隨筆

月蓮的短篇隨筆

  月蓮

  燈垂著泛黃的微光,輕輕撥開眸間的緘默。冰涼的筆端惱著綻出深雜的無力的花兒,白紙疾疾翻過面頰,卻感覺不到一絲快意。

  重!!

  不,我快被勒死了!!

  手緊緊握成一塊拳頭,當成錘子一般,不知道這一砸下去是哪兒,也不知道痛,就這樣狠狠的一股腦兒砸下去,原先平整紙被砸出一朵哀愁的皺著的面容來,然後摔了門,頭也不回的走出去,猛地咬幾口新鮮的空氣,才有一股如釋重負的感覺。

  彷彿被一種無形的力量輕輕托起,仰頭,便看見一輪明月嵌在未暮將暮的天空裡,四圍,薄雲浮上幾層暗章。

  浮生若夢,為歡幾何。我想人生匆匆,為歡間,又有幾曾未辜負這明月。她用薄雲將寂寞悄悄掩住,披上一身黑紗,蓋住滿身顫抖的蒼涼。風吹不動她的孤獨的分量,黎明卻總是將她的魂魄驅逐。而人間籠在一片茫茫煙塵之中,喧囂割裂了木了的雙耳,杯籌交錯花了脆弱的眼睛。在萬千虛無間,生命苦苦尋覓一種微弱的`存在抑或飄渺的華衣,未曾在意到那最純淨、最明澈的液體,就流淌在那冰冷的身軀旁。

  而我,第一次真正凝望她,又在什麼時候呢?

  記不清了,只是依稀殘存著些零碎的畫面。最清晰的便是當我猛然看到那輪月時,眸子瞬間被洗淨了,心被一股浩蕩的水流沖刷著,之前的濁穢皆無。彷彿枯藤抽出嫩綠枝椏,烏煙裡破出雪花。我纖纖著向一邊倒去,倚在窗欄上,看似無力前行,卻是正向遠方奔去。

  面對塵世,我想我只能擠出些支離破碎的言語來,以應對萬千瑣碎。而每當我仰頭望月時,便莞爾無言了。風奏起,柳枝翩然,我將身影繪在其中,彷彿會從遙遠的地方緩緩淌來清靈的絃音和著幾縷殘瓣的幽芳,或者像是飄來幾串螢火,繞著我那心湖的孤舟寒漿。髮絲飛揚起來,衣衫若水面粼粼。只是待我繼續努力在去找尋某些時,眼前頓生空蕩,再轉過身,本是凌零的影子更加遙遠,夜依舊飄搖著難以抵擋的寒涼。

  曾經她問我:“我們還能肩並肩,走過多少時光。”我只輕撫過她眉角的縱橫,不言語,靜靜的任時光開落間,心底卻又泛起酸澀,一層一層暈開。

  後來她的一摯友在一場大火中逝世了,訊息來得突然,她只感覺頭頂一陣電擊,愣在原地好一會兒,回過神來時強撐著逐個問過人去,才不得不確定他確實是死了。她在夜裡哭了好幾回,她和他說好了,等他女兒結婚了,她就乘著機會去看望他;她想起那些年,貧寒的日子,他與她共享苦樂,在塵煙中,笑飲幾杯粗茶;她後悔之前他說他路過這兒要來看望她時,她狠心騙他說不在家,只是因為怕他送一大堆東西來,而他們已很久未見,那是最後一次,卻最終成了遺憾……

  我知道這一切是在一個星期以後,她鄭重的告訴我時,我只感覺她是在和我說故事,但她的眼中的沉重分明是在嘆息:“叔叔他,真的走了。”

  與他,我僅有過一面之緣,光陰至此,模樣已模糊,只是記得,那是有著一個真誠笑容的男子,本打算著今後能再看到他,看他已便成何等模樣,如今,卻也唯有作罷。

  生時,我們行走的太過匆忙。我們只看著腳下,是刀尖,還是火海,然而又何曾去在意那頭頂,抬頭便可觸及的明月?誰說明月永存,月之陰晴圓缺皆來之於其消復還生,生復消還。而對於生命,如今的月,不復千古。河流總在永不停息地奔赴,遠方不知在何處,岸景卻是一步一換。

  我想我也終將逝去罷,生命本如落葉,劃不破風,唯有息於塵土,但總會有月如蓮花般開落在我的眸間,瓣瓣劃開我最深處的柔情,只願不負此生,不負此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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