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村莊裡的秋日隨筆

漫步在村莊裡的秋日隨筆

  “今年的玉米得了黃斑病,不然,每畝還得多收兩百斤。不過,這已是不錯的收成了,只是今年的玉米掉價厲害,比去年一斤要少好幾毛錢。”族叔對我說這些話的同時,伸手接了我遞上去的一支香菸。我含含糊糊地應著聲。因為久別於農事,我不知道得了黃斑病的玉米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更不知道去年玉米能賣上什麼樣的價格。對於一個脫離了農村,已不用再靠土裡刨食吃的人來說,這些,真的不想再費心思去考慮這些問題。

  族叔吸了一口香菸,騎上他那輛電動三輪車,一揮手,在村外那條坑坑窪窪的土路上顛簸著走遠了,村外的那條土路又恢復了寂靜。在這個時節,村子裡少有閒人,家家戶戶都忙翻了天。對大多數人家來說,這一季的收成相當重要。夏季的麥子是口糧,而秋天這季的玉米,則是家庭中的經濟來源,平日裡吃鹽使火,人情往來,孩子讀書,房屋修建,甚至看病拿藥,每一筆支出都要從這季收成中來。鄉村不養閒漢,過光景不拼,來年指望什麼呢?

  我在村外的那條路上,漫無目的地走著。之所以選擇在村外漫步,是為了減少見面打招呼的那份尷尬。我自二十歲起,就離開了這座生我養我的村莊,幾十年後回到當初的起點,已物是人非,我也是在極力尋找著村莊當年的`影子。我離開時那些還在光腚玩泥巴的孩子,如今也早成家立業;還有那些外村嫁過來的媳婦,滿村亂竄的孩童,我早已不知誰是誰的誰。每每相遇,他們熱情地與我打招呼的時候,我都覺著難堪,只能微笑著點頭,卻不敢隨便亂稱呼。祖輩都生活在這個村莊裡,老親世鄰,如果隨便稱呼,亂了輩分會落下口實,讓人家說道。我在村人的眼裡,無疑也算是一個很有出息的人,儘管我在外謀生也很不容易,甚至歷經過不少艱難,但人家不知道。人家只知道我不用在田裡勞動了,每月國家發著工資,屬於公家的人,過著光鮮體面的生活。至少我能在這如此大忙的時節,還能在村子裡悠閒地散步,甚至停下腳步,舉著手機拍攝那些在他們眼裡見慣不慣的牽牛花兒。

  事實上,我是在用心在感覺著這個村莊的溫暖,尋覓著久違了的故鄉氣息。村莊裡的一草一木我都曾經是那樣熟悉。比如我腳下的這片土地,原來是一片樹林,因居村西,村人習慣稱之為“西園”。西園原來不是我現在眼前的樣子,生長著許許多多的灌木和喬木,有刺槐、白楊、梧桐、桃樹、杏樹、板栗……甚至隔壁一個叫二孩的,在西園挑水時,還摘到過一個李子。那口井離村子最遠,但井水卻最甜,因為這個緣故,住在村東的人家,往往也到西園裡來挑水。一時間樹林中的那條小徑上人來人往,扁擔聲與腳步聲交織,顯得十分繁忙。

  小的時候,西園曾帶給我們很多的快樂。雨後與小夥伴們一起挖過蟬蛹,粘過知了,掏過鳥蛋,捉過迷藏,甚至還趁著月色爬上那棵粗大的杏樹,偷摘過酸澀的杏子,捋過槐花。而今,這兒除了兩排白楊樹,早沒有了以往的痕跡,只有那口老井還在,井欄因年久失修,已破敗不堪,而井水也不再清澈。自從村莊安裝了自來水,這口井就歸於沉寂,彷彿完成了自己的歷史使命。

  一條小河從西園中穿過,常年經流不息,因此,沿河的那幾畝地成了村人的菜園子。河裡小魚小蝦,黃鱔泥鰍隨處可見,夏日裡除了在河中洗澡,抓魚摸蝦也成為一件樂事兒。如今這條河早已斷流多年,沒有了魚蝦的蹤跡。這,還是我記憶中的那個美麗村莊嗎?

  歲月帶走了村裡許多老年人的面孔,帶走了我記憶中那些生活情景。留給我的,是再也回不去的那些過往,以及湧動在心底的一絲悲涼。村莊在歷經了幾十年的變遷之後,於我已是熟悉而又陌生,讓我這個漂泊在外的遊子感慨萬千。

  遠遠地望見家中升起了炊煙,那是母親在為我準備著午餐。娘在,家在。我千里迢迢地回到這裡,有人噓寒問暖,有人燒茶煮飯;夜晚回來,家裡為你敞著門,亮著燈,守望著。呆在母親身邊,感覺自己還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飯吃得香甜,覺睡得安穩。

  我知道,儘管我對村莊還是如此留戀,小憩後我還得離開這裡,回到我生活工作的那座城市,而那一刻,又將是牽掛和期待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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