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是一把梭隨筆

故鄉是一把梭隨筆

  豫北平原,一馬平川,古來兵家必爭。

  故鄉很古老,老得像天上的月亮,老得彷彿隨便用手一握,便脆弱的像如風般的往事。

  故鄉如一把梭,是因為她的樣子:村莊背對著太行山腳下,臉朝著黃河,窄長狹小,如幽夢一簾,更或者像一個瘦子,無論怎樣增加營養也不可能丰容盛鬋。

  總覺得故鄉飄在歲月裡,遊在宇宙問,她像箭,太快了,由不得你哪怕有稍微的疏忽,便由古代跑到了現代。總會有一段缺失的文明,總會有一兩個老人,拼命地摟住附屬的滄桑,他們古板,不;令靜,正是因為他們的固執,才保護了那些古老的建築物,如今,那些勢不兩立的角色,依然堅定地豎立於人世間,故鄉知冷暖,故鄉的那些古老,豈能隨便遺失?

  小時候,覺得故鄉太大了,走了半天光景,才轉了大半個村子。斜陽無力,輕風頑固,幾隻調皮的狗,從一家竄到另一家,它們是村莊的半個主人,可以當家做主,如果是個陌生人進來,它會總會行使自己的無盡權利。

  少年輕狂時,我曾經發過誓言,走出村莊,再不回來了,因為這兒有太多憂傷,祖母亡在這兒,是病故的,科學的不發達,閉塞,泥濘的道路,總會讓人心生惆悵。

  但長大了,才覺得,你最走不出去的,便是故鄉。因為故鄉太長了,你的速度永遠跑不上它的奔跑,誰讓故鄉是一把梭,歲月如梭,日子如梭,你如梭,我也如梭,在無盡的往事裡,只要稍微觸動,便會叩開故鄉的那扇門,就這樣吧,永遠走不出去了,走不出去那兒的一口井,哪怕一隻可怕的昆蟲。

  故鄉就是這樣,從不因你的主觀而冷落你,你回來了,笑臉相迎,你走出去了,額手相慶,快意江湖。

  你可以將悲傷留下,故鄉會用百餘年的掌故替你消化;你可以將婦女兒童留下,這兒離商品化遠些,鄉息依然濃厚,有夯實的土地與營養,婦女兒童放在這兒,安全溫暖,不會有絲毫的疏漏。

  小時候,我曾經無數次地畫過故鄉的模樣,髒兮兮的紙上,一次次留下故鄉的輪廓,簡單平凡,像自己,雖然大半輩子努力,卻不得不甘於平庸。

  故鄉如一把梭,是因為思念。思念太長了,沒有人可以走得出思念的概念,思念太快了,離弦後,便東奔西突,像你像我,像大千世界,像不知疲倦的人生之路。

  我曾經無數次地想起鄰家老農的模樣,他像我的父親般的年長、慈祥,父親去世是他一手操辦的,就像自己的家事一樣執著。抬父親的棺材出屋,我年弱無力,他一把伸出手來,撐住了一角,大聲地命令我:“抬起來,孩子,讓爸最後走好。”那一刻,我限淚汪汪。

  曾經回過家好些次,也曾經數次再見過他,他依然笑臉盈盈,只是臉上每年都多一把箭,不笑則已,一笑“萬箭齊發”。

  想說聲感謝,卻被故鄉的`博大掩蓋了,幼稚無知的我,始終無力念出對他的恩,直到他病逝了,如牆上的瓦,倒了,碎了。

  那年春節,給父親上墳時,母親告訴我:“你叔,就在爸的前方。”

  看到了他的墳,新墳,有草有風,風吹草動,草木皆兵,一隻腿跪給了他,另一隻腿跪給了父親,兩個最親的人。其實,我很想告訴他:那一年,他的一句話,讓我瞬間長大。

  故鄉如一把梭,還因為她懷抱裡的樹,樹如梭,葉如梭。

  還有那聲聲夏蟬,小時候,蟬便是我們的空調。

  故鄉是一列車,一直載著歷史向前方進軍,從未給你留下喘息的機會,總有一天,我會葬在故鄉里。

  原來,故鄉是風,我只是一粒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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