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情散文:明月幾時有

抒情散文:明月幾時有

  想起在鄉下的婆婆家過中秋,距今已經過去了十幾年,可懸掛在鄉村夜空那輪玉盤一樣皎潔的明月,卻依然清晰依舊……

  那年臨近中秋,婆婆家忽然來急信,說家裡今年承包了100畝地,讓丈夫回去幫著搶收。那時女兒剛過一歲,路還走不穩,但沒有辦法,一家人第二天便匆匆趕回了丈夫的老家,化德縣一個偏僻的小山村。

  秋天的村落,被成熟的莊家掩映著,一人高的莜麥、金黃的菜籽、起伏的麥田,割地的人在麥田裡時隱時現。記得每天天還不亮,村裡的人們就已經在麥田裡踩著濃重的露水,揮舞起了收割的鐮刀。而我和婆婆每天的任務就是保證割地的人回來就把飯做好。我又拉起了告別了好多年的風箱。滿屋子、包括被窩裡、頭髮上都是燒柴草和牛糞的煙燻味,夜晚的'煤油燈燻得鼻孔全是黑。雖然窮山僻壤,但婆婆儘可能的將飯變著花樣,中午是莜麵窩窩蒸山藥條條,晚上就是燴山藥疙瘩,莜麵魚魚,上午是饅頭燴山藥,下午就把山藥切成粒兒,拌上幾根香菜和蔥蒸成素包子,雖然每頓飯都是山藥蛋唱主角,但換個做法就感到很新鮮。一個包子有女兒臉那麼大,但幹了一晌午活的人們,顧不上撣去渾身的泥土,坐上炕去狼吞虎嚥吃的風捲殘雲。

  記得那天太陽都偏西了,婆婆才扛著一編織袋東西氣喘吁吁地踏進門來,然後把編織袋裡的東西“譁”地倒在了炕上,“四媳婦你看看,這是我到後村五子家地裡摘的大豆莢莢還有毛豆,咱們趕快點火煮上。”那歡喜的樣子就像拾回了啥寶貝。那晚一家人圍在煤油燈下“呱唧”著嘴吃了一編織袋的豆子。後來我才知道,婆婆每天費那麼多心思變著花樣做飯,是怕我這個城裡人吃不慣村子裡的飯啊。

  八月十五那天,婆婆囑咐小叔子特意坐四輪車到縣裡割豬肉磨糕面,而婆婆用山藥粉、蘿蔔換了一桌子的水果。小叔子說,這是他長這麼大,家裡過得最隆重最豐盛的一箇中秋節。那也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在村子裡過的一個很難忘的中秋節。感覺村子裡的中秋節,平淡而不缺少氛圍,樸素而不缺少意境,亦如那懸掛在夜空的明月,沒有任何喧譁,任何的遮掩,就那麼靜靜得從東邊升起,靜靜得遊移向中天,沒有任何的纖塵,任何的汙染,凝望間忽生一種錯覺感到夜空像被挖了一個圓圓的窟窿,順著這個窟窿能爬到天宇的頂端吧,又似一面剛洗過的銅鏡凌空懸掛,柔和的月光將村落的山山峁峁都照得清晰可辨,山坡上猶如鋪上了一層霜,涼浸浸的月光,拂過面頰像浸潤到了心田,恬淡溼潤,悠遠清淨。這山村的月夜啊,好靜好靜,靜得沒有一絲的噪音,靜得只有風掠過麥田的“沙沙”聲,靜得只有狗吠聲,也許那才是真正的天籟之聲吧……讓心絃放鬆,那麼寧靜。

  這時那銀色的月光下,我發現婆婆的身影在一直向我這兒張望,如水的月光下,婆婆的身影被放大了,耳際的幾縷頭髮在月影中搖曳……

  我忙走過去,原來婆婆在等我回去切西瓜供月亮。不知為什麼我的心裡突然潮乎乎得,像盛滿了那濃濃的月光

  ……

  時光如水啊,之後一直為生活忙碌,但一直還想著有一天再回那個小山村看看婆婆,然而不幸的是去年農曆八月十六,突然傳來了婆婆病逝的噩耗……

  望著夜空的明月,我知道此月非彼月,曾經的那輪質樸無華的明月再也看不到了,亦如婆婆在月光下向我張望的身影,永遠成了一份帶有遺憾的思念,一份難以忘卻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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