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度春草綠的優美散文

幾度春草綠的優美散文

  草長蝶飛,鶯啼鸝囀,又是一度春草綠。

  我又來到了楊柳河畔,採一葉春的溫馨,折一枝你最熟悉的風景,把無盡的思念疊成一艘漂亮的紙船放飛在水中。聽流水潺潺,看白雲悠悠,蹲下身去掬一捧楊柳河水,讓清涼的河水順著我手指縫柔柔淌下,推動著紙船在歡騰的浪花上嬉戲追逐,奔向遠方的你。

  我漫步在林蔭中,追逐我們留下的朗朗笑聲,尋覓我們流逝的青春倩影。那堤壩上有我們印下的足跡,那沙灘上有我們灑下的汗水,那座低矮的小山上,記載著我們曾經的文學夢想,那清亮的河水,曾映著你龍騰虎躍的英姿。

  我們相識在高中的軍訓課上,共同對文學的愛好使我們走在一起。儘管我們不在一起,也不能經常見面,但彼此共同愛好和興趣使我們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我們寫散文寫詩歌寫小說寫劇本談社會談人生,彼此間有一種無言的默契。新年聯歡會上,你朗誦了我們創作的抒情小詩《軍營男子漢》傾倒了整個會場,以至於被譜成了曲子在軍營中廣為傳唱。

  那一年,軍校恢復了招生,可惜你已經超齡。你已經二十五歲了,在老家早就是幾個孩子的爸爸了。本來你當兵年齡就大,再加上你是超期服役,你的未婚妻已經在家裡等你五年了,一直在催促你回家結婚。我們知道,你生長在貧困的老區,當地有早婚的習慣,幾乎每個人都是在讀初中時候家裡就已經給訂婚了,更有早的就指腹為婚或是定了娃娃親。你家境不好,家裡早早就給你定了一門親事。

  你的未婚妻沒有文化,且又年長你三歲,老人信奉大媳婦好,信奉女大三抱金磚之說,強行給你訂了婚。儘管你初中剛畢業,你打心眼裡就不同意這門親事,但是你拗不過風俗,拗不過老人。你為了逃婚才來到了部隊,你的未婚妻也希望你穿上軍裝會有出息。自從你穿上軍裝那一天起,她就經常來你家照顧你父母,幫你家裡幹活。她沒有文化不會寫信,只是經常地給你做鞋繡鞋墊,不斷地給你郵來。你知道怎麼也無法擺脫這門煩惱的親事,又不想回家裡面對這不幸的婚姻。她在家裡苦熬苦做等了你五年,為的就是你能有出息,一旦轉為自願兵,就可以掙工資,就有了盼頭,可是你正是為這事發愁不已。一旦轉為了自願兵,你們就得兩地生活,自願兵又不可以帶家屬,那樣彼此會更痛苦。如果推掉了這門親事,你就會成為鄉親們唾罵的陳世美,父母在人面前都會抬不起頭來,見人矮三分。

  在不能轉為自願兵的日子裡,你決定了要復員回家。那天,我們來到熟悉的楊柳河畔,並肩在林蔭中走啊走啊,誰也不說話,只有秋風在耳邊陣陣掠過,只有落葉在腳下沙沙作響。不知不覺間,我們的手就緊緊地拉在了一起,彼此都能感到彼此心的律動,我看到了你眼裡晶瑩的淚光。

  你走了,含著淚水,帶著留戀,你終於離開了軍營回到了你那大山裡。

  你不甘命運的重軛,不願重複父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歷史,更不想在人均不到三分薄田的土裡刨食以求溫飽。你大膽建起了全村第一個蔬菜大棚,可是無情的狂風撕裂了你苦心經營的夢幻,你又養殖蝸牛,閉塞的資訊又毀了你美好的憧憬,你栽下果樹,殘酷的乾旱又燒焦了你久遠的'渴盼。你花光了所有的復員費,賠盡了妻子僅有的體己錢,折騰得兩手空空一身外債。你仍是不停的寫詩寫小說寫散文,村民們都視你為不務正業的二流子視你為異類,兄弟們和你反目為仇,父母對你側目而視。不得已你只好和兄弟們父母分家另過。

  習慣了四世同堂吃大鍋飯的鄉俗中,你這一舉動無疑成為人們眼中的叛逆,連妻子都覺得在人面前抬不起來腦袋。

  透過薄薄的信箋,我看到了你淚水朦朧的雙眼。我讀懂了你不懈的追求和執著的信念。多少次,想借工作之便給你打一個電話,問候你一聲,哪怕是就不說話,能在話筒裡感受到你熟悉的氣息,讓你知道還有我在牽掛你,給你一點生活的勇氣,給你一點外邊世界的資訊。但無奈你那是電話通不到的地方。想象著你在那偏僻的山坳裡,沒有電燈,沒有電話,每三天才有一個鄉郵員步行幾十裡山路送來信報,這還要仰仗著老天爺不下雨。想要打一個電話,要跑好幾十裡的山路到鎮上才可以打電話,那種的搖把子怎麼搖也搖不到我的身邊。一想到這些,我不禁悽然淚下。

  你改革了一種生活方式,擺脫了世俗的羈絆,到遠離人群的地方放牧孤獨。你到城裡打工,走街串巷的賣冰棒,去東北掌鞋擦皮鞋。你白手起家辦起了繡花廠,產品能夠遠銷國內外,成了村裡第一個萬元戶。鄉親們推舉你當村支書,你不負眾望帶領全村人致富,辦起了村辦企業扯上了電燈裝上了電話。在你的電話裝通的那一瞬間,你第一個就是給我打電話,當時的激動心情真的是語言難以描述的。你說就是為了聽我的聲音才裝這部電話的。

  又是一度春草綠,你寄來了你自費出版的詩集。我來到了楊柳河邊,看著蜿蜒的楊柳河水,曲曲折折的河水流向遠方,想象著你此刻正在放牧著滿天的晚霞,蹲在河邊掬一捧清涼的河水洗濯你那風霜刻就的皺紋。想象你捧起那艘紙船深情的凝視遠方,放飛你遙遙的思念,夕陽的斜暉把你的身影鍍成一尊金色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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