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嘆息的情感散文

一聲嘆息的情感散文

  一天,走在路上,猛不丁被人喊起,告知一個熟人得了食道癌,心顫抖了幾下,一聲嘆息:好人那,怎麼也沒得好報?又一天,餐桌上,朋友訴說自己的一位親人得了腎衰竭,無言安慰,長嘆一聲。上班的路上,前邊的同事等我走近,急迫地告訴我,鄰居死於車禍,只因不熟悉死者,遂做從容狀。

  人生無常,由不得我輩從容與否,去的終歸去,活著的還得繼續活。經歷過些許的磨難後,對生命,由衷的珍惜,對死亡,卻也不再特別恐懼。當死神一次次來臨,當一個個鮮活的生命消失後,原本談死色變的我,徒嘆無奈之時,也學會了冷靜面對。

  當遠嫁的堂妹得了重病後,我與醫生的對話簡潔得只有五個字,還能活得久?雖然心裡很不是滋味,卻知道,堂妹的生命並不因我的難過而減緩衰竭,我更知道,理性的處理,比無味的治療,也許更符合生存法則,無論對活著的人,還是行將就木的病者。

  很早以前,下鄉的時候,看到一個癱瘓在床的病人,身上患了褥瘡,其時正值夏季,蒼蠅在房間裡飛進飛出,屋子裡氣味不好聞,聽走近的同事說,身上有蛆蟲出沒,險些作嘔,當時就猜想,那人是否生不如死?

  弟弟生病的時候,意志模糊,幾次生命垂危,姐姐對著菩薩祈禱,要不好起來,要不快點走吧!當時的我,恨姐姐怎麼這麼狠心?這樣惡毒的話也說得出來?當姐姐和我商量,準備弟弟的後事時,我一個勁地說著“不”;有人向我推薦給弟弟買棺木的場所時,我淚流滿面,終不能辦成;一拖再拖,弟弟大限將至,弟妹給弟弟定做了棺木,我卻堅決反對立馬將那東西弄回家。終於,大雪紛飛的時候,弟弟去了,無奈中,借用了母親的“三圓”。

  無獨有偶,我遇到一個和弟弟病情相似的病人,其妻子無微不至的給他料理,病人親生母親卻勸兒媳放棄。在這對婆媳當中,誰對誰錯,不得而知,只是,病人至今還活著,生活雖然無法自理,但終究是活著。

  我有個朋友,多年前就得了不治之症,好在其性格率直樂觀,至今也還活著。一日,路遇之,竟然笑著告訴我,他已經為自己買好了墓地,免得遲了漲價。我聽著很沉重,他說的卻是很輕鬆。

  說起墓地,原本會讓我毛骨悚然的。小的.時候,家門口開田擴地,常常看到大人們將挖出來的頭骨,託在手上,用竹籤什麼的小心翼翼地掏出窟窿裡的泥土,然後用紙輕輕擦拭,再然後,擦些香油,用手摸勻,再放到定做的小長條木盒裡,和幾根骨頭一起擺好,蓋上蓋子。這樣的場景,孩童時期,既怕看,又想看,因好奇心看過後,總會做噩夢,夢見自己在墓地跑不出來。

  那次,父母和弟弟歸龍口,因是自己的親人,怎麼著也得送最後一程。雖然之前說過不想看,只想在心裡保留他們在世時的面容。看過之後,滋味不用說,只有難受兩字。那麼和藹的面目,那麼可親的笑容,哪裡去了呢?還有,父親那齊整的牙齒也掉落了一顆,母親那溫暖的手心也沒了,弟弟,烏黑的頭髮,也已經不再在頭顱上了,這麼些空洞的頭顱,讓我如何面對?摸摸父親的幾根骨頭,耳邊又想起父親的話語,“人,既有一生,固有一死”,心,便也坦然了許多。

  只是,自那以後,我便變得異常敏感,我會將一個活生生的人,分成氣、血、肉、骨,幾個部分。走在街上,無論男女,無論美醜,也無論無論窮富與善惡,我都認為差別不大,頂多也就是活著的時候有點感覺。我總習慣於將一個個男女,想象成是幾根骨頭被血肉連在一起才得以行走,當然,是血肉裹著骨頭,還是骨頭支撐著血肉,這個並不重要了。如果遇上一個生病的人,我會立馬聯想到,這個人如果哪天一口氣沒了,血也就停止執行,接下來肌肉馬上腐爛,然後是一堆枯骨了。我甚至常常在心裡琢磨,不一樣性格的人,是否死後腐爛的速度不一樣。也許,有智慧的人,骨頭上有很多慧眼,與智商低的人不一樣吧?

  反過來,我又想,科學能否發展到足以將一堆白骨還原成血肉之軀,最起碼,可以將嚥氣的殭屍還原成有靈性的人。

  其實,小孩子也知道,這是萬萬不可能的,人死不能復生。

  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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