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多少生活可以繼續散文

還有多少生活可以繼續散文

　　前一陣子，愛人打電話告訴我於哥的妻子得了子宮癌了。我半天無語。這幾天這樣的訊息很多，今天還聽到同事的母親也得了癌症，在我們的辦公室抑制不住地失聲痛哭，我也抑制不住地跟著哭泣了半天。

　　於哥和我愛人一個單位的。他年長些，也快50了吧。他妻子很能幹。年輕時，於哥很不顧家，總在外面玩。他妻子一邊帶孩子一邊承包於哥所在單位的賓館，風風火火的，也沒閒了和於哥打架。但打過罵過後日子依然如此。總能聽她和我說起於哥年輕時候的事情，那時她也就我這樣大的年齡，經歷的卻是很多。有時候，和我說著帶孩子的辛苦時眼圈就紅了。孩子考上大學了，於哥也承包了加油站，日子蒸蒸日上。他妻子卻於年前就感覺身體不適，於哥覺得是小題大做，尋思就是女人家的小毛病，也沒太在意，他妻子都習慣了，也就把這事放下了。

　　這個五月很不尋常，他妻子偶爾陪別人去醫院檢查婦科，和醫生聊天時說起她的症狀，醫生馬上就讓她檢查，她還不情不願的，結果，檢查之後，醫生說應該讓她丈夫來，陪她仔細看一下。這時，她才緊張了，給於哥打電話，那時於哥正在浴池與別人一起玩麻將，聽了，告訴她明天再去。他妻子就很生氣。於哥不情願地從麻將桌上下來，來到醫院，醫生單獨和他嘮了半天，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於哥告訴他妻子，說子宮裡長了塊肉，需要去大醫院進一步確診一下。看他妻子半信半疑的樣子，於哥開玩笑地說：“生孩子的地方長了塊肉，醫生說和我有直接關係，不和我說和誰說！”他妻子才信了。

　　走出醫院，於哥讓他妻子回家準備出門的衣物，他到了我愛人那裡，痛哭流涕。原來，醫生懷疑他妻子是子宮癌，而且是中期了。也就是說，如果早點醫治的話，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還有多少生活可以繼續？於哥心裡沒有底氣，也沒有勇氣面對他妻子，他捶胸頓足地後悔年前有症狀時就該領妻子去看，也許那時可以挽回一條命；又後悔以前對妻子關心不夠，都沒陪她吃過幾頓晚飯；還後悔從未領妻子出過遠門；甚至後悔沒有和妻子一起領著孩子享受一下天倫之樂。淚水漣漣的樣子彷彿他妻子很快就要不久於人世了。

　　但這有什麼用呢？當初的漠然導致現在的後果，我想是他沒有想到的。他可能一直堅信他的妻子是鐵打的身體，能一直陪他到老，而他可以一直象一個任性的孩子一樣為所欲為。否則，他也不會結婚許多年了，都沒有在意過他妻子的臉色如何？他妻子的心情如何？他妻子一個人支撐諾大的賓館疲憊不疲憊？他妻子感冒發燒的時候是誰給端的水拿的藥？他的孩子上學放學時他的妻子那麼忙是如何接送的？他的孩子考大學的時候是誰一陪到夜半的？一切都太遲了。他妻子的生命也許只能有幾個月了，這段時間裡，對他來講該是一個多麼大的煎熬呢？

　　過了幾天，他領著妻子從外地回來了。我和愛人請他倆吃飯。看得出來，於哥在強裝笑臉，他是回來準備住院的東西的。他妻子卻很高興，拿出於哥帶她一起買的衣物穿給我看，又抬起手腕讓我看那條刻有龍鳳圖案的白金手鐲子，說於哥現在可出息了，知道陪著老婆開心了。在說這話的時候，我看到他妻子的眼神裡滿是喜悅的樣子。可我，心裡酸的眼淚總是想不爭氣地流出來，嗓子哽咽著不敢說話，我怕一說出話來，眼淚也就會出來了。他妻子又語重心長地告訴我：“妹妹，你可得注意保養身子，女人的身體出毛病的地方太多，一不注意就要起義了呢。”我連聲附和著，心裡卻在想著，好嫂子，你忙了這麼多年，最不缺的就是錢了。可是，還有多少生活可以繼續？你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呢？這種喜悅來得真得太晚了。

　　他妻子很漂亮的一個女人，頭髮總是一絲不苟盤在腦後。她承包的賓館一切都井井有條。現在，她把賓館讓出去了，她也想歇歇了。她還不知道她究竟得了什麼病，但一切的預兆都毫無疑問地下了結論。我在想，她這樣一個聰明能幹的女人會沒有察覺嗎？是不是她是在強顏歡笑？這我也不敢問，只是這幾天心裡確實不是滋味，有時和愛人聊起這些，就感嘆女人這輩子是不應該結婚生子的，遇到知道心疼人的`還好，遇到象於哥這樣的，這輩子算是白活了。如果她妻子真的不幸在幾個月之後逝去了，我想，於哥會很快就續絃的。

　　於哥和他妻子還有她媽媽去外地一家醫院做手術，手術其實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想讓這個手術增加點他妻子的信心，讓她知道她得的不過是普通的子宮肌瘤，術後是必須化療的。很奇怪，他妻子也沒有問為什麼就接受了化療的治療。還很痛快地吃一些醫生給開的增加抵抗力的藥。

　　現在他們已回來了，定期去化療，每天還要吃很多叫不上名字來的中藥。他妻子的身體日益虛弱，原來就很小的一張臉更小了，時時去看他們，聽於哥說，他妻子已知道她身體的真正毛病了。所以，精神一度也很消沉，但很快就開心起來，還忙著一些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比如去會會同學，和朋友逛逛街，有時去美容院做做臉，反倒冷落了於哥，不再象以前一樣，總是因為於哥不著家而打架了。這讓於哥很不安，因為，他感覺他妻子心裡好象不裝他了，好象沒有他一樣。人為什麼這樣奇怪，於哥現在不論多忙，都要回家，做飯洗衣，找機會和他妻子出去溜街。最近，他妻子不太出門了，據說又要住院了。

　　他妻子很坦然地接受這樣的結果，不象有的病人那樣唉聲嘆氣，只是，在孩子從大學回來看她的時候，她總是和孩子說：“將來成家的時候，一定要對妻子好，心疼她。因為，沒有了愛情還應該有點感情，沒有了感情卻應該還有親情的。”說完，她就抑制不住地哭，因為她還不到50歲，以前都是為家人活著，當她想為自己活的時候，卻已沒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