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我的小草屋散文

林間我的小草屋散文

  我忽然很想寫一下我的小草屋了。

  就在林間,我曾有一間小草屋,就在水湄之上,荷風習習,春草葳蕤,綠泥與花草悠悠的散著香,紫燕穿雨簾,鶯兒啼叫在花間。

  小草屋,茅草土坯,疏籬小院。不遠處,紅蓼水岸與兩岸的蒹葭遙相呼應。近處,荷塘、水榭、草地、綠樹環繞。小草屋,雖說不算大,卻很雅;雖說於富麗堂皇一點也不沾邊,我卻住著安穩、隨心。也不知為著什麼,越是離開的久了,我就越是會經常的懷念起我的小草屋來了。

  那時,每到夜晚無論月明星稀,無論雲淡風輕,亦無論小雨如酥,我總是靜靜地躺在小草屋裡。我聽見風兒從我耳邊穿過,還有那麼多的鳥聲,也同時如影子一樣的從我的耳邊掠過。然,無論多少鳥鳴,我也只能分辨出鴻雁的鳴叫聲。

  好似就在瞬間,我就原諒了它們在去年秋天,那麼無情地絕塵而去,把我放在這林間,這寒冬將臨的水岸邊。是的,當時我埋怨過它們,一個冬天,我都無法釋懷。

  而今,我終於不再怪它們,反而我要感謝,是它們那麼早就給我帶來了春天的訊息,是它們教會了我離別的思念,讓我倍加珍惜相聚相守的難得可貴。

  清晨,晨露未晞,我走出門去,看著星辰下飛回來的雁兒們,我揮著我的手。我想它們其中,一定會有認得我的幾隻的。在夏天的河邊,在夏季的雲天裡,說不定它們同我沐浴過一條河流;在秋天的傍晚,也說不定,它們與我,同賞過一片火燒似的楓林。

  也可能,它們聽過我歌唱過,為我的歌聲伴過舞;也很可能,它們看過我在星光下跳舞,或者邊笑邊盪鞦韆;更是可能,我睡著了時候,說不定,它們就安眠在我的小草屋旁,膽子大的會用喙來啄我的指甲與長髮,甚至其中有那麼一隻,偷偷的親我一小下呢。

  我想著,心裡美美的,就大聲喊了句:“雁兒們,您們好呀,一定記得我的,別忘了安頓好了,就來我家裡,來我的小草屋坐坐,喝上杯哈。”

  雁兒們嘎嘎地叫著,許是在回答我:“一定,一定會的。釀上新酒,採下茶芽兒,等著我們好了……”我很是興奮的'臉兒有些火熱,似桃花盛開,我真的擔心那些沒有開花的桃樹,會因為心裡嫉妒我,而過早開放。於是,我就努力地掩藏、掩藏極力掩藏著。

  這樣的一想,不禁笑出聲來,卻驚起了一隻小野兔,東竄西竄的,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我就此將那隻倉皇的兔兒捉住,它驚恐的一刻也不停的掙扎著。我懷抱著小野兔,遐想著曾經的嫦娥,凌風奔月情景。

  莫非那隻玉兔兒不甘寂寞返回了人間,還是要我去那月宮一遊呢?然而,我卻有種說不出的難捨,回頭看著小草屋,彷彿傳出甜美的鼾聲,我怎麼都捨不得離去。舍不下、離不開我的小草屋,還有我最親愛的人兒,他一直都陪在我身旁,同我相守在這小草屋。無法想得通那嫦娥怎麼忍心奔月,無法理解她的所想所思所為。

  移步來到槐樹下,槐花還沒有影子,只有微微泛綠的槐枝椏在風中漸自醒來,昭示著春天的資訊。我將那隻小野兔只是輕輕一放,他立刻就消失在我的眼前,只一躥就不見了蹤影。

  好似就在瞬間,呼呼的風把草屋的門扉吹綠了,把桃樹也吹醒了,慢慢地綻開了花蕊。同時,也把我心愛的他給擾醒了。他惺忪著眼睛,大著聲音問:“才幾點呀,怎麼起得這麼早?要幹嘛哦,衣服也不多穿就跑到院子裡,冷不?”

  一雙手為我披上了衣裳,春寒才覺衣裳薄,情濃,才知愛意暖。是呀,要幹嘛呢?暗自也問了自己一句,我想我是很盼望很盼望一個春天了。

  在嚴寒的冬季裡,我竟然很擔心那些小動物會過不了冬,我曾經在寒冬裡,在冰天雪地裡,在白茫茫的銀色世界裡,我膽怯過,膽怯我自己無法度過這寒冷的冬天了。我那時可是心灰意冷過?我那時可是失望過?

  可是,當我看到那隻小兔兒,就是剛剛親手把它懷抱過,又親自把它放歸到大自然的小兔兒,我笑了,因為,它們已經安然地度過冬天了呀。春風裡,讓我更加清醒地確定,它來自大自然,而並非那個遙遠的月光。

  於是,突然間想起,那個下午,我在忙碌著,想在寒冷來之前,儲存一些柴草,我要在這裡過冬了,在這林間,在這野外,在這舉目荒涼的廣袤林子裡。

  我弄不懂究竟為什麼要選擇這樣的環境,要選擇這樣一份工作一種生活。可能有時候你會有很多選擇,卻選擇了這樣的一種,恰恰是逼仄到別無選擇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因為腳下的路,終究是你自己選擇的,沒有誰強逼迫過你呀。

  在日影裡,在月光下,在雨天,在晴天,看著自己的影子,守著自己的心兒,會突然發現自己這樣的選擇,很是糟糕,又很是極好。矛盾著,左右過,打敗自己的正是自己。如果自己不倒下,也許,沒人會給擊倒的。

  當時,我一直在告誡自己,我們必須要堅守在這裡,要在這裡過一個冬天,或者一個夏天,或者還要多。要在這裡與嚴寒酷暑,與那些飛鳥小動物、與那些山花野草、與山與水一起過生活。

  這又有什麼呢?我沒有感覺有什麼不好,相反,我卻感覺很難得,很難得。有時候,你被命運拋棄了,隨意地拋在哪裡了,可是,你卻又在被拋棄的同時,恰恰找到了你自己。

  林間的小草屋,好似承載著我被拋棄的魂靈,總是在月光融融的夜裡,讓我感受到那隻魂靈的出現,赤裸裸地站在月光地裡,與我的心靈對話。

  你怎麼在這裡?問。

  我應該在哪裡?答。

  不知道,但,一定不會在這裡。

  可是,確實是在這裡,而沒有在別處。不合理,但確實存在。

  既然存在,就該合理。

  既來之則安之。

  即安之則樂之。

  一問一答,在我的小草屋裡經常發生,我越來越發現,這小草屋一定有些什麼的,詭異嗎?神奇嗎?夢幻嗎?如此心儀神往的,不是我自己,可能會有月娥,可能會有蝴蝶兒,可能會有閒適們,也說不定的。

  好似春天剛剛降臨,忽然就春意盎然起來。也就幾天的時間,那些光禿禿的樹,就冒出枝枝葉葉,接著就開出花來。林間多雜數,花兒也就因此絢爛起來。紅的、白的、紫的、粉的、黃的……絢麗多彩,奼紫嫣紅。

  這就是春天啦,我總是喜歡採集各種花花草草插進瓶瓶罐罐,可能擔心春就那麼匆匆,太匆匆,是想留在腕下、指尖,眼前、心底裡。

  愛極必反,也許那些花草並不買我的帳,瓶膽之中,沒有延長它們的豔麗,反而過早凋零。就那樣在我愛之過極的舉動中,它們早早失去豔澤,更早枯萎。

  春天,是一個美妙的季節,我想,該是播種的季節了,於是,在小草屋的屋前植滿了花樹。其實,已經不缺少花樹啦。可是,親手植起的花樹,總是有著氣息,可能,那就是愛吧。

  他拿起鐵鍁,幾下挖出坑來,我親手把花樹栽進坑裡,填土澆水,再用腳把坑踩嚴踩實。不用多久,那樹就會泛著青,活過來了。

  再在屋後種滿各種果蔬,一壠壠蔬菜青青,一畦畦菜苗綠翠。山下種豆,半山腰種穀,滿山遍野種滿我們的歡笑聲,種滿我們的幸福。

  也許,這世上就是這樣,你所遇上的人,所遇上的事,都是該有的,是有些緣故的。你去過的地方,你住過的地方,那裡的人,那裡的事,早就準備好了似的,就象花兒一樣,等著去開放,等著去發生。

  人來人往,也許匆匆過去的只是擦肩而已,然,生命中的人,生命中的事,不可強求,也不可不求。大浪淘沙,淘盡了的不僅僅是砂鑠、泥石。似水流年,流盡的也不僅僅是歲月、輪迴。

  那是,人生歷練的沉澱;那是,彌久愈香的累積。說來,不是無緣無故,那麼,就該珍惜,就該做點什麼,給生命增點色彩。

  在靜靜的夜晚,總是喜歡在小草屋的小小庭院裡,讀書、聊天或是什麼也不做,仰在吊床上,看星星,看月亮。

  周圍花草在月色裡綿綿情話,鳥兒在巢中做著美夢,蟲兒好似瞌睡吧?只有幾隻小野獸在夜裡顯得格外的忙碌。我很想此刻會有一隻狐狸到來,一轉身,一位美麗的小娘子,一位可人的姑娘。

  忽遠忽近的螢火,讓我思想著草化蟲、蟲化草的謎團,我想人又會是什麼化來的呢?可能是一棵樹,可能是一朵花,可能是一粒微塵……

  然而,就算不是,那些花草樹木、微塵,也同樣是有著生命的,就如我的小草屋,它的生命,會在我的筆端延續,會在我的記憶延續,會在我的人生閱歷中彰顯。

  要離開小草屋的早晨,我有些難過,我竟然捨不得帶走我的物品。一桌一椅,一床一席,一茶一盞,儼然與小草屋融為一體。一書一墨,一弦一琴,一鋤一鎬,一犁一耙,早已與我息息相連。

  小草屋,在林間。花鳥魚蟲,四季風景。青山綠水,閒適來往。於我,早已分不清我在小草屋裡居,還是小草屋在我心裡住。但願,每個人都有一座小草屋,可以安放心靈之處,可以將靈魂約出,可以遇見最真的那個自己,活出最美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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