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子表叔的小木屋散文

和子表叔的小木屋散文

  和子表叔本名,周慶和,木匠。

  從小我就喜歡和表叔學習拿鋸、推刨。到十歲左右,自己就可以獨立製作小板凳。在一般人看來,製作小板凳是很簡單的事情,可是,要讓凳腳成為十五度角,在榫卯結構上面有一定的技術要點,我原來認為很簡單的事情,到自己獨立完成的時候,總是容易出紕漏,往往是拼起來的小凳坐上面就垮了,原因就是斜榫沒有出好,受力不均衡。

  和子表叔一生有過三個女人,可是到老,還是一個人住在自己搭建的小木屋裡。三個女人,第一個是原配,結婚第二年就因為難產大出血,離開了和子表叔,留下來一大胖小子,和子表叔既當爹又當媽,把孩子拉扯到三歲。孩子三歲那年,一把火燒了和子表叔新起的三間屋。女人的一個遠房叔叔到和子表叔家看了看,搖搖頭,他認為,和子表叔把房子建在白虎嘴上面,哪有不招災的道理。舅哥看見外孫瘦小的個子,就與和子表叔商量,把孩子帶到自己家撫養。

  和子表叔性子倔,他不相信這個,扒了燒掉的房子,他在原來的屋基上面搭起現在的這個小木屋,並且在屋前栽了二顆桂花樹,以後四年倒也相安無事。和子表叔過著單身生活。

  後來,生產隊的農具壞了都堆到小木屋前面,等待和子表叔修理。開始,和子表叔是義務工,後來生產隊裡給他記工分。一九八二年政策調整,和子表叔被原配女人的哥哥請到外邊做工,在一傢俱廠,和子表叔的手藝好,慢慢地自己單幹,賺了一些錢,一九九五年,和子表叔又回到小木屋,帶回來一個漂亮的女人。這個是他第二個女人。

  小木屋年久失修,快要垮掉了,和子表叔又重新把他修砌一新,小屋的.煙囪裡又冒出了炊煙,二顆桂花樹已經老高了,一棵的枝幹成為盤龍狀。和子表叔在外邊幹得好好的,為什麼回來,我問他,和子表叔搖搖頭:“城裡人,靠不住,自己辛辛苦苦賺的錢,一夜之間被騙!”

  和和子表叔相好的這個女人沒有嫌棄他,他們又回到小木屋,女人很勤快,屋後的空地被他收拾得整整齊齊,一廂廂菜地,長出來綠油油的果、菜。小木屋旁邊多了一排豬舍,養了四頭肥豬、六隻山羊。桂花飄香的時候,和子表叔的舅哥來看他,舅哥看到眼前的這個女人,看了看小木屋周圍,明白了,這個女人是個持家的女人,舅哥這次來是告訴和子表叔:“騙子被抓住了,和子表叔的二萬塊錢也追了回來!”舅哥本來想請和子表叔再出去幹,現在和子表叔有了家,他不好開口,臨走,他把二萬塊錢交給和子表叔,和子表叔和女人商量,準備扒了小木屋,建四間大瓦房,女人說:“你兒子到了圓婚接配的年紀,這個錢留給他用吧!這個小木屋結實,我們湊和住。你舅哥今天來,我知道他想請你出去幹活,去吧!外邊比家裡經濟活落!”

  和子表叔到城裡幹了一個月,舅哥把自己原來的一輛摩托車給了他,城裡離小木屋有二十里路,他白天干完活就騎車回家,到家裡幫忙。女人在家種菜。早晨,和子表叔用摩托車將菜帶到城裡,批給自己的次堂妹賣,因為農村有機肥種的菜,城裡老人喜歡,好賣,價錢好,女人又向人家要了二畝荒地,全部種上了菜。

  女人累倒了,到醫院一檢查,發現是肺癌。三個月後,撒手人寰。和子表叔什麼事情沒有幹,整整守了她三個月。

  和子表叔想起自己原配女人的一個遠房叔叔的話,他開始懷疑這個地方是不是不能夠住,但是搬家,手裡一分錢沒有,為了給女人治病,和子表叔已經花掉自己全部的積蓄。一年的時間和子表叔沒有幹什麼活,女人開荒的菜地已經長了草。在小木屋住了一年以後,兒子、媳婦把他接到城裡。

  在城裡閒得無事,在幾個老太太、老頭的掇合下,和子表叔學會打麻將,開始玩點小牌,回來漸漸玩大,兒子每個月給的零花錢不夠,他開始向別人借,後來借得多了,他不好意思找兒子要,問舅哥要了一些錢,還了賭債,還剩一些,他又回到小木屋。

  二00六年,在街上閒逛,遇到和子表叔,他和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一起賣西瓜。我問他現在住哪裡,他指了指眼前的這個女人,把我拉到一旁,偷偷告訴我:“在城裡和眼前的這個女人一起租房住,做點小生意。”

  我買了他一個西瓜,留下二百元錢,和子表叔追了一截街,硬是把錢塞給了我。

  回來聽他兒子講,他病了,又回到小木屋住,我買了一些營養品,到小木屋看他,我問他,為什麼一個人到鄉下住,那個和他一起的女人怎麼沒在一起,和子表叔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命苦!前年去拉西瓜,遇車禍,走了。”

  中午,和子表叔自己下廚,做了幾個菜,我們一起喝酒,他問我:“我這輩子,三次想扒掉小木屋都沒有扒成,和三個女人都沒有到頭!難道真的小木屋這個地方有邪氣?”

  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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