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這個世界相處的方法

與這個世界相處的方法

  梁漱溟先生被稱為最後的儒家,他的父親梁巨川先生去世前,輕聲問了兒子一句話:“這個世界會好嗎?”兒子作答,這個世界會變得好起來。幾天後,父親自沉於北平的積水潭。後來,梁漱溟先生出了一本談話錄,這本書的名字就叫《這個世界會好嗎》,也算是對父親最莊重的祭奠。

  這個世界會變好嗎?科技日新月異,人也可以到外星球了,人性都進化了上百萬年,可我發覺,人性深處最基本的喜怒哀樂,也還是和古代差不了多少。不過現代社會的紛繁干擾比古代多了,人性要經受的考驗也多了。

  一個人又該如何保持與這個世界從容相處?最好的狀態是像一條河流那樣,繞過群山與大地,奔流到海;像一棵樹那樣,開花結果落葉枯萎,都尊重自然的生命歷程。

  人果真像植物那樣活著就好了。植物尊重規律,植物把根紮在土裡,平時大多沉默,但從容自在,活得青翠,風一來,就迎風起舞,親暱私語。

  人到底不能像植物那樣活得灑脫,一個人哪怕宣稱活得再自由,也有禁錮,只是嚴重或輕微。正如宣稱最幸福的人一樣,一般都經歷過大悲大苦。不做最幸福的.人,也不做最痛苦的人,做知道人世冷暖的人,做知道人生痛癢的人。

  不過用文字來標榜的人太多了。這些年來,我已經不太相信那些用文字來標榜的人,他們標榜忠誠、熱情、孝順、善良……感覺像輪番表演,所以也像一個人說的那樣,缺啥補啥,他們用文字給自己補養。這也算是文字的一點兒營養。

  清高者在臺子上的清高,有時是做來給人觀看的,後來,就剩下那人與自己的道具了。不過有時也是想保持獨立,不人云亦云。不是有一句話麼,看起來的不 合群是孤獨,一旦違心地合群,才是大孤獨。有時從眾,會漸漸喪失了思維的能力。一個喪失了獨立思維能力的人,與一個植物人有什麼區別。

  有時孤獨的東西,也成全了美好。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認識,有時不是在身邊,是要適當隔開一段距離。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對故鄉、對往事、對離去的人還要牽腸掛肚地懷念。肯定是經過了時間的沉澱,沉澱到我們記憶裡去了。時光屋簷下的滴水,成了冰,在樹的傷口處,化作了琥珀。

  在一個友人的部落格裡看到一件他經歷的事情。他說,一行旅人要去趕飛機,幾十個人坐在大巴里焦急地等一個人,旅客們紛紛責怪,導遊解釋說,他在大堂洗 手間裡。這時,一個旅客開口說,別太責怪他了,誰願意一直在廁所裡蹲著啊。旅客們頓時安靜下來,安心地等他回來。所以有時慈悲,就是你突然有了一顆感同身 受的心。

  多少人想活得簡單一點,這其實並不難,一件一件卸掉包袱、鎧甲、面具就是了。一些複雜的人,算計太深,城府太重,結果還是很慘。這是為什麼,往往是把自己給算計進去了,機關算盡,反倒讓自己一生蒼涼。

  複雜者的人生到底有多複雜?有時一回首,發現複雜的是人性,並不是經歷。簡單者的人生到底有多簡單?一眼望去,發現簡單的並不是經歷,是人心。

  一個人在一個大城市裡穿行,他聲稱認識一萬個人、兩萬個人,結果一看,他只是戲臺上一個不斷變幻晃動著的皮影。這就是紮根的樹與隨風飄散的浮萍的區別。

  孤獨的人,你把人生過得簡單。簡單,是提前刪去了那些與你無關的複雜。孤單的人,在自己的世界裡完成了自給自足。孤單的人,能夠望見自己的倒影,因為時光流水,很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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