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王維杜甫詩歌風格比較

李白王維杜甫詩歌風格比較

  李白王維杜甫詩歌風格有什麼特點呢?關於李白王維杜甫詩歌風格的不同之處主要體現在哪裡?

  唐玄宗時代,大唐輝煌達到頂點,同時又是由盛轉衰的開始。經歷了唐玄宗與楊玉環浪漫的歌舞昇平,也遭遇過安史之亂的社會痛苦劇變。個人命運在巨大的社會反差之中跌蕩起伏,孕育了唐代三位偉大的詩人——詩佛王維,詩仙李白,詩聖杜甫。

  詩言志,詩的風格與人生境遇,自我心鏡習習相印。王,李,杜生活在同一時期,王維生於公元700年,李白生於公元701年,杜甫生於公元712年。他們都追求功名,渴望在官場一展平生之志,李白官至翰林,待於玄宗左右;王維少年得志,21歲中進士,官至監察御史。然而,他們又屢屢受挫,都遭遇過逮捕入獄之苦,李白還遭流放。杜甫一生不得志,窮困撩倒,顛沛流離。他們人生的大部分時間是在壓抑中度過的,目標與現實的差距,詩人心中的鬱悶與悲憤催生了他們的作品,他們的詩歌多流淌著悲喜交加的矛盾之美,這正是詩人作品流芳百世的精華所在!

  三人所處時代相同,都有過悲喜的人生經歷,然而,他們各自的思想修養與人生理念卻各有不同。王維研究佛學,心繫禪機,詩,畫,書法,音樂造詣頗深,他的詩有一種空靈,清新,深刻的簡潔與透析;李白追求道家的飄逸自然與劍俠的豪爽,他的詩作流淌著仙氣與浪漫;杜甫以儒家聖人為楷模,嚴謹自侓,他的詩作對仗工整,嚴謹。

  這裡,我們選取詩人們以相同題材為物件的作品,比較三人不同的詩歌風格。

  在以送友為題的詩中,李白有《送孟浩然之廣陵》,詩云:

  故人西辭黃鶴樓,

  煙花三月下揚州。

  孤帆遠影畢空盡,

  唯見長江天際流。

  詩人在好友孟浩然登船遠去時,表現的仿拂是神仙之間的交往,飄忽而來,乘鶴而去,遠逝天際,漸無蹤影。沒有凡人離別的悲傷,沒有難分難捨的愁悵。詩人面對滾滾東去的江水,望遠去的白帆,陶醉其中,飄飄欲仙。

  我們再比較王維送友詩作《渭城曲》,詩云:

  渭城朝雨浥輕塵,

  客舍青青柳色新。

  勸君更飲一杯酒,

  西出陽關無故人。

  王維送友卻另是一派田園風光,一幅清新的水墨畫。嫩綠的楊柳,碧瓦客舍,被晨雨清洗得一塵不染,在此聖潔之地,詩人為友把盞,盡離別之情。心意,情意,景意都在酒中,都在畫中。既在凡世,又超越凡世,詩人的高貴氣質溢於詩中。

  杜甫也有送別友人的詩作,風格與王,李完全不同,他的《奉濟驛重送嚴公四韻》是這樣寫的:

  遠送從此別,青山空復情。

  幾時盞重把,昨夜月同行。

  列郡謳歌惜,三朝出入榮。

  江村獨歸處,寂寞養殘生。

  杜甫與友人的離別是滿目傷情,別,空,惜,獨,寂寞,殘生,表現的都是悲傷,別後的空虛,殘生的無奈。這也是杜甫一生的縮影,心境如此,詩亦如此。

  我們再比較三人寫景詩作。長江衝出三峽,灑向荊楚大地,接三湘,銜洞庭,煙波浩渺,詩人無不有感而發。杜甫有《登岳陽樓》。

  昔聞洞庭水,今上岳陽樓。

  吳楚東南坼,乾坤日夜浮。

  親朋無一字,老病有孤舟。

  戎馬關山北,憑軒睇泗流。

  詩的起始很有氣魄,感今追昔,觀煙波浩渺,嘆乾坤沉浮,表現了作者豪情壯志的胸懷和一展宏圖大業的抱復。可筆鋒一轉,接下來的卻是老病孤舟,流離異鄉的愁悵,滿目淚水與悲涼。這是詩人,尤其是晚年心境的真實寫照。

  可是,李白的作品完全不同,在《渡荊門送別》中,作者傲立船頭,仗劍遠行,望山川大江,觀明月星飛,豪情壯志,萬里奔騰。沒有傷感悲涼,雖離別故鄉之水,仍然豪情萬丈。作品讓我們感到的永遠是逍遙浪漫,大氣磅薄。詩云:

  渡遠荊門外,來從楚國遊。

  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

  月下飛天鏡,雲深結海樓。

  仍憐故鄉水,萬里送行舟。

  即使在晚年,李白遭遇了那麼多的不幸之後,當他從流放途中大赦獲釋,仍然是欣喜若狂,沒有一絲頹廢。那是一首多麼美麗的'詩作啊!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王維對湘楚大地也有一首作品——《漢江臨眺》:

  楚塞三湘接,荊門九派通。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

  郡邑浮前浦,波瀾動遠空。

  襄陽好風日,留醉與山翁。

  王維這首詩顯然不如李,杜之大氣,雖然也有“天地外”,接著卻是“有無中”,這透露出詩人的禪佛心結,對人生理解於有,無,空,遠之中。

  王維和李白各有一首對終南山的描寫。王維的作品名《終南山》,詩云:

  太乙近天都,連山到海隅。

  白雲迴望合,青靄入看無。

  分野中峰變,陰晴眾壑殊。

  欲投人處宿,隔水問樵夫。

  這首詩仍然反應了王維心境的空靈與禪意,詩中的:天,無,變,殊,都以看破凡塵的視覺來觀察,想象和描寫山,雲,霧,景。最後,作者又從世外回到人間,問路樵夫,歸於凡人。

  而李白描寫的終南山雖然也有脫世之感,卻另有一番仙氣。先欣嘗詩作《下終南山過斛斯山人宿置酒》,詩云:

  暮從碧山下,山月隨人歸。

  卻顧所來徑,蒼蒼橫翠微。

  相攜及田家,童稚開荊扉。

  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

  歡言所得憩,美酒聊共揮。

  長歌吟松風,曲盡星河稀。

  我醉君復樂,陶然共忘機。

  這首詩是典行的李白風格,月與酒是李白最喜愛的題材,是他最多選取的吟頌物件。詩中的山月,美酒,我醉,陶然,開篇是詩人彷彿仙風道骨,飄然下山,來自仙境,雖然到了人間田舍,仍然是曲徑通幽,青綠藤蘿的世外桃園。再與田舍翁對酒當歌,與月同醉,清風拂面,晃佛又回到仙境。

  ……

  欣賞了三位詩人不同風格的作品,我們不僅要問:為什麼中華文明五千年曆史只有唐代成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詩的頂峰呢? 為什麼最偉大的詩人出自唐朝,而且是盛唐呢?

  問題又回到是歷史創造英雄,還是英雄創造歷史?

  我認為:是歷史催生了英雄,而不是創造了英雄!

  無論任何時代都不乏傑出人才。然而,只有一定的社會環境才能為人才提供施展的舞臺,而且那樣的環境更能激發人的潛能,所以英雄倍出。秦末農民大起義,楚漢爭霸的格局,在烽火連天的戰爭中,誕生了劉幫,項羽,張良,韓信等英雄人物;東漢末年群雄逐鹿,有曹操,劉備,孫權,諸葛亮等一大批英雄才俊登臺亮相;同樣,在今天高科技舞臺,在激烈的商戰中,有比爾蓋茨,喬布斯等精英嶄露鋒芒。

  唐代開放,包容,自信的氣魄,社會崇尚詩歌的氛圍,孕育了詩仙,詩聖,詩佛。而晚唐只能產生李商隱這樣的悲情詩人。

  任何時代,都不乏人才,缺乏的是讓人才脫穎而出的社會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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