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菜豆腐保平安散文

青菜豆腐保平安散文

  一般人小的時候,大多愛吃肉,對青菜等蔬菜不屑一顧。看《傅雷家書》,傅聰小的時候吃飯,筷子總是伸進有肉的盤子裡,專挑肉吃,父親傅雷便將一盤青菜放在他面前,只准讓他吃青菜而不準吃肉。看了,徒生羨慕之情。畢竟,還是在解放前,至少傅雷家經常有肉吃。還記得小時候我們家的餐桌上,三百六十五天一成不變的是青菜蘿蔔,少油寡鹽,淡而無味,很多時候都是白水煮熟就當菜了,因難以下嚥而難以下箸,吃肉是極其難得的事。少不更事的我們常常噘著嘴嘟噥著,故意敲打著碗邊,或者咀嚼食物時發出很響的聲音,表達著一種不滿。每每看到這樣的情景,祖母總是那麼一句話:“青菜豆腐保平安”。

  現在,我已記不清祖母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有沒有無奈的成分,甚至也有一絲怨氣?不過我想,無奈的成分一定有。她何嘗不想自家的餐桌上,隔三差五能出現魚肉葷腥,哪怕是一盤炒雞蛋。但平時,即使家裡來了關係很熱絡的親戚,也沒有多少餘錢到集鎮上買肉。能有青菜蘿蔔端上餐桌,而不是一日三餐鹹菜蘿蔔乾就飯,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至於怨氣,倒不一定有,左鄰右舍,放眼整個生產隊(那時還不叫村),有幾家能時常吃到豬肉?就算家裡有點錢,也沒有那麼多的肉票啊。沒有肉票,到了集鎮上,也只能望“肉”興嘆。

  總是青菜豆腐蘿蔔,甚至飯也吃不飽,當然是面有菜色了。奇怪的是,那時候的人,遑論青壯年的男子,就是婦女,百多斤的擔子挑在肩上,走在逼仄的田塍上,也是氣不喘,腿不軟,虎虎生風。要是能夠吃到肉,增加一點營養,一定會更不得了。那時,每個生產隊都有一個庫房,堆放糧食和農具等,庫房前面有一塊打穀場,場邊有一個石頭的碾子,用於碾平打穀場(那時基本沒有水泥澆築的打穀場),更用於秋收的時候碾穀物。這些石頭碾子小一點的也在兩百斤的樣子。我曾親眼見過生產隊的幾個年輕人打賭,看誰能夾住這個石碾子走得最遠。沒有打賭,就是比一比誰的力氣大。現在,能夠有豪氣打這樣賭,並且能夠夾著這樣重量石碾子走一段路的人,恐怕是鳳毛麟角了。

  家家都吃不飽、吃不好,幹農活休息的時候,大家湊在一起說笑,最樂意打賭的,莫過於吃了。父母講過兩個與吃有關的打賭的故事。他們都是在場的“目擊證人”。

  一次是打賭喝香油。我們那兒所謂的香油,就是炒菜用的菜籽油。其實,那是連菜籽油的少見,更多的是棉籽油。不知誰說,如果哪個能把一瓶香油喝下去,他就再給他(她)一瓶。結果馬上有個婦女“應戰”。此人立刻跑回家拿了兩瓶香油。如果這個婦女能當場喝下其中的一瓶,另一瓶就歸她所有。眾目睽睽之下,只見她胸有成竹地拿起瓶子,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喝起來,圍觀的人正為她喝彩時,她卻毫無徵兆地一口噴出來。打賭失敗,另一瓶香油當然沒拿到。

  還有一次是中秋節來臨,大隊的小商店裡,進了月餅。幾個熟人在小店的門口遇上了,閒聊中打起賭來。挑起話題的說,誰能把五塊椒鹽月餅吃下去,他出錢。條件是十分鐘時間內吃完,不得喝水。這次欣然“應戰”的,是和我家有點親戚關係的一位表伯。第一塊,很輕描淡寫就下肚了,還能和邊上打賭的、看熱鬧的說笑幾句。第二塊,表情就有點凝重,吞嚥的速度也慢了一些,但還是吃下去了。到了第三塊,每咬一口、咽一下,喉結都很明顯地上下動一下,看出下嚥已經困難了。最終的結果不說也知道,我這位表伯挑戰失敗。而且據說他以後就再也不吃月餅,見到都會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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