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給我過生日散文

父親給我過生日散文

  小時候,兒女渴望父母給自己過生日,那是圖個新鮮,感受一下成長的喜悅;長大後,父母希望兒女給他們過生日,那是收穫孝心,啜飲一杯生活的的幸福;而今年,我的父母早早就對我說:“今年,我們給你過生日。”在我生日臨近的時候,還託人帶來一百元錢,囑咐買一塊大一點的蛋糕。農村風俗“男做九,女做十”,我今年四十多歲,可還沒有到逢九之年啊,我感到有點意外。

  不怎麼注重生日的我,關於生日的概念和記憶都是淡淡的,小時候家裡窮,農村裡也談不上買蛋糕之類,往往在粥鍋裡煮一個雞蛋,母親微笑著遞給我,“今天你過生日,好好吃下去。”其他的姐弟都是沒有的。要知道,那時的雞蛋可是一家油鹽醬醋和孩子讀書的紙筆之源啊!我清楚的記得,有一年父親在日曆掛板上一筆一筆記下了每一次賣雞蛋的數量和金額。後來,大人們說:“兒女生日,母親的難。”我便不好意思再吃雞蛋了。即使吃了,那感受,拿現在的話說,“母愛,不能承受之重。”後來,讀書、工作,不在父母身邊,過生日更是輕描淡寫了。倒是有了兒女後,我卻很熱心給兒女們過生日,兒女們也經常向我打聽他們什麼時候過生日。他們不要別的,就要蛋糕,到時候還叫來許多小夥伴一起分享。

  妻子也感到意外,還不無調侃的說:“喲,今年吹起了什麼風,他們還疼疼你這個老寶貝兒子呢!”“怎麼樣,嫉妒吧!”我得意的朝妻子噘了一個飛吻。其實,妻子內心裡面正湧動著一股親情的暖流呢,她那微笑的嘴角,假意乜斜的眼睛分明告訴了我。

  我真的應該感到高興,不為別的,就為在父母眼裡,我們永遠是他們牽掛的寶貝兒子。

  兒時的牽掛就不必說了,生日裡滾熱的雞蛋裡有,夜晚睡覺給掖被角的動作裡有,貪玩誤了吃飯時辰時的聲聲呼喚裡有……單說現在,我有了自己的家庭,“妻子兒女熱炕頭”,生活的照顧給了我們不少的幸福。我們正該牽掛父母雙親,趁他們健在,給他們歡樂。可我卻常常覺得自己沒牽掛父母多少,反而時時處在父母的牽掛之中。我時常回家都要儘自己的經濟能力給父母一點贍養費,實際上也談不上贍養費,七十多歲的他們,主要還靠自己種田種地維持生活。可是他們總是關心我的家庭生活,說:“你雖說上了大學,有了工作,但現在在五個弟兄姊妹中,就算你困難了。”他們掛念著我,掛念我一個人的兩千來元月工資要養活四口之家。每每從父母那裡回來,別人都說“你大掃蕩回來”,什麼雞蛋、香油、蔬菜等,都是左拎右挽的。都說“世上最不圖回報的是父母”,一點不假,我長這麼大並沒有給父母多少回報,他們卻時時在為我著想,我慚愧,但我更高興,那份牽掛將是我一世的珍藏。

  我更應該感到欣慰,父母年老了,卻變得更溫情了。嚴格的說。我父母也是愛嘮叨的人,特別是在他們四個兒子沒有成家和成了家兒子的孩子還很小的時候。父母一輩子務農,養育了我們五個姐弟,且大多讀了書,我還上了大學,那時候真叫窮啊,窮得連麻雀都來欺負我們。因為改革多年了,同村裡的人家都掀了草房蓋起了瓦房,我家是最後一家草房了,麻雀們舍我一家就無處找食棲身了。這就苦了我家的草房,被弄得遍體鱗傷,下雨的時候,想找個站腳的.地方都很難。我考上大學那一年,請了幾位老師來吃飯,遇上了雨天,一餐飯,桌子移動了三四次,末了,一位老師的白襯衫還粘上了不少“醬點”。那時候父母也很愁啊,我只記得父親的話很少。現在父親還常常說,那時候他擔心四個兒子將來會找不上老婆。後來,我們都長大了,也都能掙點錢養活自己,但找兒媳依然是父母頭疼的事。首先是錢的事,我們四個弟兄一個挨一個,年齡相近,都得建房、結婚、養孩子,誰也沒有多少餘錢,父母為了統籌兼顧,沒少在我們面前嘮嘮叨叨。父親常說:“你們弟兄四個要互相幫助,誰成家就得幫助誰,我們要集中力量辦大事。” 為了籌錢,父母費了不少心事,有時候也祭起了“父母權威不可侵犯”的大旗。還有就是我們都成家後,家家都有小孩,我的兄弟們都得外出打工掙錢,能不給誰帶孩子?鬧心的事也不時的搞得家庭雞飛狗跳。

  現在,也許是兒子們的事業基本穩定了,孫兒們也漸漸長大了,往日的不愉快已漸行漸遠。近年來我感覺父母溫情多了,尤其是父親,他愛點小酒,也愛表達;小酒一下肚,話在嘴邊溜。雖然溫情的話不常有,但我常常能體察到老人的溫情。有一次我回家,和父親中餐小酌,席間從日本海嘯談到中國農村養老保險,從電視劇劇情談到鄉間的家長裡短。父親不時的表達一種滿足,“我現在感到很幸福!”我下午是要趕時間回單位的,母親見父親談話沒完沒了,擔心我誤了車,就在旁邊打止。父親不滿母親說:“有什麼關係,我就是想和兒子談談話。”我走後,做在車裡,父親的這句話在耳際縈繞不去:是溫情嗎?我們做兒女的是不是也該常回家和父母談談家常呢?

  今天,父親給我過生日我感受到的就是這份溫情。這溫情不像兒時父母給自己過生日是的新鮮和喜悅,也不像我們帶點禮物給父母過生日時的有點誇張的孝順和感恩,它是父母永恆的牽掛,是父母最樸素的滿足,是他們用一生的風雨淘洗過的歲月積澱。

  母親沒有來,她暈車,家裡的事務又抽不開身。

  妻子一早買了蛋糕,備好菜。中午就在家裡擺起了家宴。我先也做了一回布林喬亞,對著蛋糕上的蠟燭許下願望,然後吹滅蠟燭。願望是不能說出來的,但我祝願父母健康長壽快樂幸福的心花自是像眼前的蠟燭一樣明亮,搖曳。

  蛋糕留給孩子們,我和父親自然是對飲。又是一番海闊天空,過去、現在、將來,家裡的事、國家的事、世界的事,我的事、他的事、別人的事,無不涉及。三旬五味過後,父親酡紅的容顏又煥發出老人特有的溫情,不時地說:“我現在感到很幸福!”他稱讚我妻子的菜做的很不錯,比我母親做得好。我母親可是鄉間的土廚師啊!父親常常因此自豪,“我這一輩子幸虧有了你母親,至少我吃的比別人的香甜。”他也說到我的家,為我家文化氣息自豪,“你家以後是書香門第,你能寫會算,春聯都是自己寫的,孩子個個都聰明。”把我都說笑了,“都是你的遺傳好。”我說。真的,父親在鄉間算得上個聰明人,他從來沒有上過學,祖上八代都大字不識一個,拿他自己的話說“從來沒有和老師睡過覺”,但他能讀書看報,寫寫算算,算盤打得反正是我們晚輩沒法比的,什麼十進位制的、十六進位制的,他都打得霹靂嘩啦,年輕時還得過算盤比賽的獎呢,並因此擔任過村幹部和兩個生產隊會計。我們村裡現在不少四五十歲的人的名字都是他給起得呢,那時候,不計劃生育,出生的孩子很多,每年到生產隊會計那兒登記孩子戶口的很多,許多來不及起名字,父親就臨時給他們起一個,誰知就成了他們的終身符號。

  酒香四溢,父親談興正濃。西移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酒桌上,妻子溫和的說:“菜要不要加熱一下。”“不用了,可以撤席了。”父親拿了張餐巾紙擦了下嘴說。妻子就來收拾碗筷,表現得比往日更多了一份賢淑。趁妻子轉身離去的時候,父親小聲對我說:“這次我來,就是要給你的家庭增添一份和諧。”

  生日,她不應僅是一個人的出生記憶,更應當成為人生的幸福路標。一個老父給已頂門立戶的兒子過生日,那感覺就是上天的厚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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