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親艾草又飄香散文

親親艾草又飄香散文

　　親，一轉身就真得走了。他走進了雲端，笑看哭卻無淚滴的我。從一月到六月，我的魂被雲牽著，滿腦混沌的剪影卻靜不出一篇回念。

　　端午節的艾草偷偷在葉脈下度上了一層白毛，絨嘟嘟地唱出艾香的歌。她在歌屈子，我在歌你。再有七天你就燒七七了呀，喜歡艾香的你只能讓我又添相思。

　　十字路口早三天就有了一束束配著桃枝又繞紅的艾把。住在山腳下的我，還是被兩枚核桃般大的毛茸青桃誘惑，二元請回家。我是奔著那兩個桃子“逃”字去的。只是悲切，這多年虔誠的插艾草桃枝，卻也沒躲過一個個失親的苦痛。

　　其實每年的端午節這天我都會親自上山採折艾草。“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孟子）。這時的艾草可以入藥了。養了六年貓咪我就更多的採集它和桑葉，晾乾後每每用來煮水給貓咪洗澡，殺菌爽滑清香無比。每當艾水漸漸變成赭石色，滿屋的香氣就會把下班回家的愛人燻迷的心醉，逗著貓兒多喝二兩。而我，總會在艾香中找到被五彩線扎綁和聞不夠粽香的快樂裡。

　　一歲至六歲我被養在鄉下。一次揹著姨娘，頂著烏雲去河裡捉魚摸蝦。六月的天，小孩的臉，大雨“瀕著”的我起了一身“大撇拉”（蕁麻疹）。接著就發燒。昏沉間姨媽將我拖起，生生將我抱進像缸又像盆的傢伙裡。那熱騰騰的艾香頂著我的鼻腔又絲絲入肺。溫滑的艾水將癢癢的“撇拉”一遍遍撫摸，一種微痛壓癢的`感覺很舒服。有20多分鐘的樣子，姨媽不停的續熱艾水，我的小臉兒已被蒸的得汗珠晶瑩由白變紅。

　　那以後，我便深刻了艾香的味道。年年很勤快地跟著姨媽去採折艾草，再將曬蔫的艾草編成一條長長的大辮子。夏日星月當空在院落吃著農家飯，那支被點燃的“大辮子”就慢吞吞地冒著白煙，艾香四散，嗆得蚊蟲四逃。還幹過用艾草鋪做“新床”過家家的遊戲。大桑樹下，我總愛扮做一個娶媳婦的小男人，摟著我心愛的女孩兒，在軟軟的艾草上吃著櫻桃、桑葚果、青桃杏，說著山裡山外的夢話。再一會兒，就一起飄到了爪哇國。

　　今年端午節又連著父親節，我把看老爸的日子定在了端午節上午。接著也把採折艾草的時間提前了一天。已是下午4點。我看看陰青不定的天，拿了細軟的編織袋、斜嘴鉗子，全副武裝就上了家旁虎灘碧濤公園的山。經常爬山徒步的我早就摸好了地形，哪塊兒有“貨”爛熟於心。汗徐徐直奔第一目標，卻現了“狗咬豬尿泡”的歡喜。被蹂躪的花草向我哭訴——晚來不宜。又奔第二目標，還是“此景可待成追憶”。原來這些離石階和腳踏車棧道較近的地腳兒，再也不可稱為“寶地兒”。那些以艾草為創收的人，絕對忍心先行幾步而斷子絕孫。想明白了，心不再悲涼。大千山水，艾香飄飄，我尋覓的腳步開始加快。

　　終於發現了一片新天地。這裡是開發商好多年前堆出的“小山丘”。黃黃的生土裹著碎石，蒿草家族卻樂此不疲的在此紮根。艾蒿是淺根繁衍的植物，給點泥土就燦爛。我還記得姨媽常唸的一句農諺：“長蟲過道燕飛高，莊家老不信拔艾蒿”。若艾草根鑽出了好多白胖的嫩鬚子，近日必下雨無疑。這半面坡很荒禿，視線也挺隱秘，我浸在驚喜和快樂中，趕忙掐來兩片艾葉揉成松柱形塞住兩鼻孔。若有人看見，定會認為這是“病態”。這斜嘴鉗子很給力，剪來高大整壯又背葉處白毛多的枝棵入袋。剪不傷根，明年再來還是艾香遍地。沒費勁就順手拔起一束艾草，看根部沒長出半點胖白根鬚，望一眼天，自嘲般地苦笑。

　　艾蒿有真假，假艾蒿我們管它叫水蒿子。假艾最大區別在於長到尺八高就會分枝杈，且葉子尖端呈圓滑狀，葉子亮，背面不長白毛，艾香味很稀。它是可以在秋天開出黃色小野菊的植株，這小野菊做胎苞後，我也採來晾乾泡水喝。這是我們北方的野胎菊，清熱去火。有好多人不辨，也就稀裡糊塗拔回家頂數。也有被人奚落點撥，最後又找到了真本，便隨手將那假貨扔得道旁四處。我看到一個老者認真把關，手中的艾草如選秀般嚴格。他衣背陰溼汗水滿臉，卻一直興奮地吹著口哨，想必定是找到了童年的什麼。

　　我揹著滿滿的一袋艾草和太陽一道下山。渾然間就想起了屈子的“路曼曼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心中幡然。今後一個人的日子和心底升騰起對未來的追求裡，當有艾草的寄思和情操。若每個人都能獨善其身，“不失時機地去尋求正確方法以解決面臨問題”（引自百度對該名句的引申解釋），那麼，生活的勇氣和信心都會為你而來。

　　艾草鋪滿了北屋的地板。這是愛人喜歡的“工作間”，現在整齊靜謐，空留主人永遠不再主宰的遺憾。想念他時我會在寫字檯前肅立許久，看著偌大書架上他喜歡的藏書和他收集的文房四寶、真假古董還有茶器。

　　這一刻又添了滿屋的艾香。我在心底悄悄地呼喚：你喜歡的艾蒿今年我採得最多。生前你說艾蒿水洗腳真舒服，艾灸灸背真透靈。親，你看到這滿地的艾草了嗎？你若在天有靈就託一個夢給我，我願在艾草床上做一回真我，做回被你永遠擁抱的女孩兒，做一個不被命運壓垮的女人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