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驗裡的事情散文

先驗裡的事情散文

  發現波拉尼奧是一個驚喜。跟卡夫卡的相似(我指的是他們的作品都是在其死後獲得巨大成功),讓我先驗地對他產生好感。不好說這是否某種本性的作用。他的文字直來直往,沒有遮掩,他寫脫下一件衣服,肯定接著寫看見了什麼。透明得跟什麼似的,我來不及有別的歪想。

  說起文字,是最近時間裡很苦惱我的事情。我記得福柯《古典時代瘋狂史》裡的譯者導言說福柯的文字晦澀迂迴,結構迴環,層次堆疊,彷彿一個不斷旋轉著的漩渦。其實我很崇敬這樣的文字風格。它是一個漩渦,眼睛看進去了,人也跟著陷進去,於是我們就在閱讀中掙扎;你得將思維變成一根棍子,或者你是一個太極拳高手,利用以力打力的形式讓漩渦停止下來,你就能看清楚他想說什麼了。不過,文字就應該這樣;閱讀是掙扎,生活是掙扎。如若期望閱讀走在一片空廓的平地上,腳步踏一步沒有石子硌腳,腳步又踏一步沒有繩子絆你,腳步一直踏下去你就如走了一段空白,看不見任何的東西,一朵紅花或,一點星火。當然你說,即使是平地,你還是可以看見滿地的鬱金香、薰衣草、紫羅蘭,諸如之類的;很不錯的羅曼蒂克的閱讀體驗,只是已經過時了。

  假如思維在閱讀裡無所作為,則類似於一對情侶同床共枕睡了一晚卻什麼都沒做。沒親吻,沒擁抱,沒說話,沒更多不便明說的`動作,那不等於在黑夜裡睡了一個白晝麼。這大概也已經看不出情侶之間有什麼激情之類的可言了,他們因為過於矜持而回變為陌生人。世界上很多事情可以類比,而我認為,這個絕對是其中之一。思維要在記憶裡留下痕跡,不是悠遠的,不是朦朧的,不是似是而非的,那需要如刀刻一樣,刻出一個陰文的印章,在血管裡上了色,然後在皮膚上摁一個清晰的印,販賣到心靈的新大陸去。

  新大陸使我回想起高中時心血來潮的促使我買的那本貌似叫殖民主義形式的書,很遺憾我一直沒有看完。書實在很薄,沒看完的緣故在於我的思維還不便啃動嚴肅的書,就像我看到一個嚴肅的眼神也會害怕一樣。書的嚴肅不在於其厚或薄,正如人的嚴肅不在於其胖或瘦——我覺得我又發現了一個可以類比的東西;大多時候胖的人看起來顯得滑稽,而瘦的人顯得沉悶。所以我說書的嚴肅不是簡單可以看出來的,許多武俠小說輕易達到一百多萬字,許多詩歌集怎麼弄都只有兩百多頁。比如盧梭的社會契約論就很薄,論語也不厚,有一個叫散文詩的雜誌,書脊的長度等於我的中指指端到拇指指端之間的最長距離。而這些書我都沒有看完過。大概我是個很不喜歡嚴肅的人,可別人又說我臉無表情。嚴肅也是一種表情,我知道,我的確不喜歡嚴肅。可是你發現,我老是在談嚴肅的話題,我又說羅曼蒂克之類的已經過時了,鮮花不值得欣賞了,我說你應該在思維裡有所作為,我又加上了血的氣氛就更濃重了。怎麼說都正確,我不喜歡嚴肅,我又話題嚴肅,這就像一個二律背反,其實有點狡辯的味道。

  蘇格拉底是個很能狡辯的人。他根據對手提出的觀點不斷提問,最後將結論導向自己的觀點。他似乎知道了一切,他又在裝著什麼也不懂。裝的比什麼還什麼就是一種過度,蘇格拉底掌握了程度,要不然就是他的對手對異樣的情況無動於衷。所以他失敗。這個道理運用在股票市場似乎也是一樣,市場是有效的,但也存在異象,你看不到異象就只有錢沉大海的份了。蘇格拉底是正常的,他的每一句話也都是有效的。

  波拉尼奧是一個驚喜,先驗裡我就知道了。

最近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