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逢陰恨雪天的經典散文

至此逢陰恨雪天的經典散文

　　雪紛紛揚揚地下著，鵝毛一般輕盈而又溫柔地落在屋頂上，飄在院子裡，掛在眉梢上，潔白肅穆。每逢下雪，無論工作多忙，我都會在家，享受著家的溫馨，我怕雪水侵入層層的衣服，涼心透骨，瑟瑟顫抖，我怕雪花飛入我塵封的記憶，勾起我淡淡的憂傷，但每次都不可避免地開啟記憶的CD，一幕幕地重現。

　　記憶中童年的雪要大的多，站在院子裡就能望見山樑上鎧鎧的白雪，河邊樹林裡玩耍，積雪要沒過膝蓋。那時小學三年級就上早自習，六點上課，五點多鐘就起來了，一出門，呵，又一場大雪，童年的歡樂，就是同學們追逐呼叫的一場雪仗，校園裡清掃積雪時，創意般堆起的雪人，只要高興，就會忘記老師的教尺，專打手心，錯一題一板，痛的嗞牙咧嘴，兒時的成績是教鞭下的碩果。只有一次不是因為學習，那是做了件讓我羞愧的事情，那天早晨就下著大雪，操場上玩的不亦樂乎，預備鈴響了，我們照例去廁所小便，道道尿流，冒著熱氣，照例衝著圍牆，伺機越過，哎呀！一陣呼喊，是我破了紀錄，真的越過了，沒想到卻傳來老師聲音：“誰呢？”都知道闖禍了，提起褲子，撒腿就跑到教室，正喘氣呢，老師就來了。指著我們問，是誰呢，我們面面相噓，我最終站了起來，這是不能連累大家的。就在我的書桌前，在我的腦袋上，胳膊上，臉上，老師用手，用教尺，一下又一下，老師打的好累，我挨的好疼。自習課上我被處罰站在教室外，體驗了生命中最冷的一日，雪不斷地落在我身上融化，溼溼的.，內衣被汗水浸透，也是溼溼的，裡外的溼氣好像要勝利會師似的，與風雪一起欺負我的肌膚，我不斷蜷縮著身體，嘴不斷呵吹著雙手，慚愧而又無奈地躑躅在教室旁邊，冷的哆嗦，冷的叫苦，第一次沮罵了雪天，那鋪天蓋地的雪籠罩了世界，我的世界只有冷，像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渴望著溫暖，渴望家裡炕頭上蓋面盆的棉被。雪花也不那麼美麗，而是伴著寒冷與愧疚澆灌在我幼小的心靈上。

　　如果說這場雪是我童年的知覺，那麼小鎮上的那場雪就是我成熟的序曲了。二十年的時光，我已記不清她的容顏，我只記和她分手時就站在風雪之中，我沒有感覺到寒冷，只感覺到無奈與悲傷。大街上，她旁若無人，淚水伴著融化的雪水，在臉上任情流淌，分別的話語，那麼堅決，那麼無情。大概意思是：長痛不如短痛，分手吧！答案在日記本里，以後好好幹，貧窮在這個世界上是多麼的可憐，雖然我們窮的門當戶對，但你是有心人，有才華的人，記住女人是希望你成為一顆值得依賴的大樹，決不只是愛情的纏綿。她哽咽著說完，擦乾淚水，把日記本交給我，說聲抱歉，轉身而去，甩著長長的馬尾巴，雙手交替擦拭著臉，消失在一個衚衕裡。她揮了一刀，輕輕地走了，天空中瀰漫旳雪花，像傷心的淚水，我獨自流浪，在小鎮的街巷，在白雪覆蓋的河堤，在寒風傲立的白楊下，昨天還有你的歡笑，唇邊有你餘香，掛在小樹上喝過的飲料罐，在雪的輝印下，閃閃爍爍，像是在追悼命運的感嘆。班車鳴響著汽笛，最後一班，我匆匆上車，別了，小鎮！別了，親愛的姑娘。明天，我還得掙錢買一車過冬的黑炭，還得照料偏癱的父親，媽媽說，我是家裡的頂樑柱。哪裡能顧得上你，你靠不上我的肩膀，我滿足不了你的虛榮。面對憂傷，我把日記本揣在懷裡，緊緊抱住。我知道，面對憂傷，我也該歌唱天晴日朗，窮孩子在想哭的時候也是笑的；我明白，在生命的戰場上，我需要與命運對弈一場賭局，或許會輸了青春，但我必須贏得人生。雪越來越瘋狂，車艱難的行走，我覺得雪就像一位雕刻師，在我心裡鐫刻著憂鬱。

　　此後冬天，雪越來越少，我的心不再浮躁，挑起家的重擔，跌跌撞撞地走向生活的夢想。只是我變的吶言，出門走小路，人多的場合，我躲在人們身後，我喜歡孤獨，在無眠的夜晚，我就看書，與史鐵生在地壇公園裡，觀看著動植物在四季中的變幻，欣賞遲子健筆下的東北雪，熟讀楊棟老師的山地女兒嬌，發誓要寫一百篇山地男兒，讀書與寫作陪伴我走出了人生的低谷。遺憾的是生活慢慢好轉，我也漸漸離開書藉，放棄了愛好。如今我望著飄飛的雪片，任憑思緒在腦海裡盪漾，再次握筆，只覺，愛已無影，恨已無蹤，一種聲音常在夢中呢喃，做一顆參天的大樹，不畏風雪，傲然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