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最常用的詩詞風格

蘇軾最常用的詩詞風格

  蘇軾,字子瞻,又字和仲,號鐵冠道人、東坡居士,世稱蘇東坡、蘇仙。以下是小編精心準備的蘇軾最常用的詩詞風格,大家可以參考以下內容哦!

  蘇軾的詞的風格【1】

  蘇軾是北宋文壇革新的傑出領袖,也是宋代乃至中國歷史上一個全能的文學天才。他在文學理論上強調“文”、“藝”並重,豐富了美學理論;他的文藝散文,以雋婉的風格和流暢的筆調,顯示出誘人的藝術境界;他的詩歌思想深邃,技巧純熟,代表了北宋詩歌的最高水平;在詞章創作方面更顯示了無以倫比的藝術才華,他“以詩為詞”,提高了詞的表現力,不僅“一洗綺羅香澤之態”,寫下了豪放與曠達的千古絕唱,開創了豪放詞派,而且“寄妙理於豪放之外”,把宋詞濃麗深婉的特色提升到一個嶄新的境界。前人多將蘇詞歸於豪放一派,其實蘇詞風格是多樣化的:既超邁豪放,又至情深婉;既放達深曠,又雋秀清逸。本文僅就其詞風的豪放、婉約與清曠進行初步的分析論證。

  一、氣勢恢弘、激情磅礴的豪放風格

  蘇軾開創了豪放詞風,是豪放詞的代表,他能夠藉助瑰麗恢宏的意象來抒發慷慨豪情,將充沛激昂或悲壯蒼涼的激情融入詞中,並開拓了詞的寫作範圍。

  (一)氣勢磅礴、場景宏闊雄壯

  氣勢恢弘。蘇詞的豪放詞有氣勢豪邁飛動、場景宏闊雄壯的特點。如:《念奴嬌·赤壁懷古》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

  這是一首著名的豪放詞,磅礴的氣勢、壯美的場景、雄渾的境界,正是豪放詞風的體現。詞的上片寫景,描寫赤壁的景色,前三句,彷彿是描述遠景,長江水浩浩蕩蕩,滔天波浪如大浪淘沙,送走了一代風流人物;次三句,描寫近景,目光投向赤壁古戰場;上片最後兩句,是上片景物描寫的總結。下片懷古,詞人抓住周瑜年輕有為的主要特徵,塑造了他雄姿英發的英雄形象,並由此聯想到自己華髮早生,功業無成,不免產生人生如夢之感。總體來看,這首詞從江水的東流,感受到時光的逝去,進而把江山與人物合寫,使“江山如畫”與“風流人物”都得到形象的表現,寫得雄渾豪放,氣象恢弘,堪稱歷代詠史懷古詩詞之絕唱,亦開後世豪放一派之先河,給人以撼魂蕩魄的藝術力量。這類詞還如《水調歌頭  黃州快哉亭贈張握詮》(落日繡簾卷)等。

  (二)直抒胸臆,自由豪放

  豪情奔放。蘇軾的詞注重抒情言志,直抒胸臆,自由豪放。如:《江城子·密州出獵》:“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欲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詞中抒寫了作者出獵的豪興和報國的熱情,充滿豪邁奮發之氣,抒發自己報國殺敵的志向,具有一種英雄氣慨。上片開篇寫“老夫聊發少年狂”,出手不凡,一個“狂”字貫穿全篇。接下去的四句,寫出獵的場面,詞人左手牽黃犬,右臂駕蒼鷹,表現了獵者威武豪邁的氣概。作者以少年英主孫權自比,更顯出其“狂”勁和豪興。下片由實而虛,進一步寫詞人“少年狂”的胸懷,抒發由打獵激發起來的壯志豪情。“酒酣胸膽尚開張”,蘇軾為豪放不羈,在此加上“酒酣”,就顯得更加豪情洋溢了。

  這類詞還有《南鄉子》(旌旗滿江湖)、《滿江紅寄鄂州朱使君壽昌》(江漢西來)等。

  (三)拓展了詞境,湧入了生活波濤

  內容廣泛。蘇軾的詞題材眾多,凡詩文所能寫的內容均可入詞。如:《浣溪沙》五首,他第一次把農事寫入詞裡。其三“麻葉層層葉光,誰家煮繭一村香?”有著濃郁的生活氣息;“捋春搗, 欠飢腸,問言豆葉幾時黃,”反映了民間的疾苦。其四“簌簌衣中落棗花,村南村北響繅車,牛衣古柳賣黃瓜。酒困路長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敲門試問野人家。”及其五“軟草平莎過雨新,輕沙走馬路無塵;何時收拾耦耕身?日暖桑麻光似潑,風來蒿艾氣如燻,使君元是此中人。”其四、其五兩首詞展示了普普通通的農村生活畫面,讀來清新可愛。蘇軾以前,還沒有文人採用過這類題材,蘇軾能把他的創作視野擴充套件到農村方面,是他在題材和詞境方面的拓展。

  此類詞還如《浣溪沙》(徐門石潭謝雨),《阮郎歸初夏》(綠槐高柳咽新蟬)、《臨江仙》(夜歸臨皋)等。

  二、委婉纏綿、清麗柔的婉約風格

  蘇軾打破了他以前婉約詞以豔情為題材的範圍,以自己的才情將婉約詞推向了高雅的文學殿堂,在內容上去浮豔多雅緻,形式蘊藉雅正,語言秀麗清新,情思曲折真切。

  (一)詠物詞具有物我相融的境界

  詠物是蘇軾婉約詞的主體之一,達到了物我相融的極高境界,透過對具體事物的歌詠,表達詞人的具體感受。如:《西江月》“玉骨那愁瘴霧,冰肌自有仙風。海仙時遣探芳叢,倒掛綠毛么鳳。素面常嫌粉涴,洗妝不褪唇紅。高情已逐曉雲空,不與梨花同夢。”這首詞借詠梅花,抒發自己的哀傷之情。上闋寫梅花的神貌,下闋寫梅花的形貌。在詞中,作者雖寫的是梅花,但能使人很自然地聯想到其侍妾王朝雲來。表面看是讚賞梅花不畏瘴霧,實質上是懷念朝雲對自己的深情。兩者相契合,達到了詠物詞物我交融的極致。

  蘇軾主張神似而不滿“形似”,他的詠物詞《水龍吟  次韻章質夫楊花詞》(似花還似非花)。藝術構思十分精妙,正是他這種藝術見解的實踐。“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拋家傍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縈損柔腸,困酣嬌眼,欲開還閉。夢隨風萬里,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作者筆下之楊花,變化多姿,形象飛動,有比興、有寄託,把詠物、寫人、抒情結合起來。在詠花的同時,亦勾勒了一個少婦的形象。上片,劈頭一句“似花還似非花”,入手擒題,首先捕捉住了楊花的特點。楊花與桃李等一般的花相同,因春風吹拂而開放,亦隨春謝而零落;但又不同於桃李花,無芬芳氣息,無豔麗色彩,無誘人姿態,只有在離樹飄墜之後方被人注意。這裡,詞人遺貌取神,跳出物象之外。“縈損柔腸,困酣嬌眼,欲開還閉。”這三句寫楊花墜落時的情態,更進一步跳出物象,把楊花寫成一個刻骨相思而嬌慵厭厭的思婦。“夢隨風萬里,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 緊承“困眼”,再以楊花之神魂,進一步寫其因思成夢,夢中歷盡苦辛,萬里尋夫,竟被無情的黃鶯驚醒,使她連夢幻中的希望也被毀滅。作者既沒脫離物象,亦沒為物所物,似物似人,似人似物。楊花有思,思婦有情,其實都傾注了作者飄泊異鄉思歸之情,其妙處是物——人——我三者結合。下片結尾三句:“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近承“流水”,遙應“尋郎”,把思婦傷春之情推到了頂點。楊花與“離人淚”合寫,起到了畫龍點睛作用。這“離人淚”字面上寫思婦傷春,而仔細尋味,卻既反映了章質夫及其家人離別、思念之意,也包含了作者自己飄泊、沉淪的感慨以及作為被棄置之人的“惜春”而又無可奈何的幽怨。

  (二)言情詞具有悽美、委婉的美感

  言情是婉約詞的傳統題材,蘇軾以前的詞人言情主題大多是寫一些閨閣、相思、離愁、春花秋月等。而蘇軾描寫的言情詞,改變了俗套,給人以悽美、委婉的高雅享受。如:

  《蝶戀花》記得畫屏初會遇。好夢驚回,望斷高唐路,燕子雙飛來又去。紗窗幾度春光暮。那日繡簾相見處。低眼佯行,笑整香雲縷。斂盡春山羞不語。人前深意難輕訴。

  “記得畫屏初會遇”寫美妙愛情的開始,與心上人初次相見,令人難忘。“好夢驚回,望斷高唐路。”寫愛情的破滅。“燕子雙飛來又去,紗窗幾度春光暮。”寫男子對女子的相思。“低眼佯行,笑整香雲縷。”寫女性的嬌怩之態和心底的秘密。“斂盡春山羞不語。人前深意難輕訴。”收斂眉頭不說話,不是無情,是嬌羞,越是這樣越招人疼愛。全詞以男子無盡的相思和甜美的回憶作結。這是一首柔情似水的愛情詞,但格調健康。

  蘇軾寫這類歌詠真摯愛情的詞作,還有如《江城子》、《蝶戀花》(蝶懶鶯慵春過半)等。前者寫了他悼念原配妻王弗的,抒發的情感自然深摯、悽惻、哀婉、纏綿;後者寫了一位閨中少女傷春的情懷。

  (三)衝破 “豔科”的藩籬,提高了詞品

  意境是作品中呈現的那種情景交融﹑韻味無窮的詩意空間。創造美的意境,也是婉約詞的基本特徵。蘇軾婉約詞擺脫了傳統的“以豔為美”、“以俗為美”的特徵,呈現出“以雅為美”的特點。如:

  《阮朗歸·初夏》綠槐高柳咽新蟬,薰風初入弦。碧紗窗下水沉煙,棋聲驚晝眠。微雨過,小荷翻。榴花開欲燃。玉盆纖手弄清泉,瓊珠碎卻圓。

  “綠槐高柳咽新蟬,”寫了槐、柳、蟬,描繪了初夏一片陰涼清雅的庭院環境。“碧紗窗下水沉煙,”以碧紗和白煙相襯托,給人一種清靜優雅的感受。“微雨過,小荷翻。榴花開欲燃。” 又是一番園池夏季景象,給人一種動態優雅的美的感受。

  蘇軾婉約詞中體現“以雅為美”的其它名篇如《點絳唇》(紅杏飄香)、《蝶戀花》(花褪殘紅青杏小)等。

  三、超塵拔俗、瀟灑閒逸的清曠風格

  蘇軾詞中數量較多、又能代表其思想個性的,是那些表現他超塵拔俗、通脫豁達、瀟灑飄逸、樂觀開朗情懷的清曠詞。前人說過:蘇詞“詞極超曠而意極平和”(吳衡《蓮子居詞話》,“東坡之詞曠,稼軒之詞豪”(王國維《人間詞話》)。

  (一)心與景會、神與物遊,超越自我

  在這類詞中,作者心與景會、神與物遊,把自己有限的生命融化在無限的大自然之中,從而得到超脫。如:《水調歌頭·丙辰中秋》:“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抵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偏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首句,破空而來,奇崛異常。作者陡然發問:明月是什麼時候有的?這是一個古老而常新的`問題。明月對於人類來說,充滿了神秘色彩和永恆的魅力,把關於月的這一永恆而又神秘的話題重提出來;這是一個充滿理性的疑問,在那個理性之光還未點燃的朦味時代,這理性的疑問勾起人們對理想世界的追求而對俗世的不滿,這就含蓄地表達了作者在出世與入世問題上矛盾,以及最終否定出世、復歸現實的思想過程。下片對月懷人,由中秋的圓月聯想到人間的離別。闡發了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的生活哲理,並對弟弟等離別的人發出深摯祝願。結尾“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嬋娟” 代指明月,“共嬋娟”即共明月的意思。蘇軾認為,既然人類的離別是難免的,那麼只要親人長久健在,即使遠隔千里也還可以透過普照世界的明月把兩地聯絡起來,把兩心溝通在一起。“但願”句就時間而言,“千里”句就空間說。要打破時空限域,讓明月這一原型使彼此分離的人結合在一起。表現了他超脫、曠達的人生態度,是一首把自然與人生高度契合的詠歎之作。

  另外如《西江月》(照野瀰瀰淺浪)、《臨江仙》(夜飲東坡醒復醉)等,都是將美好的自然景色和詩人超曠的襟懷融和為一,形成優美、靜謐的意境和清曠、飄逸的風格,給人以美的享受。

  (二)襟懷曠達,清高孤傲,脫離凡俗

  這類詞無不寄寓著蘇軾超塵拔俗的曠達襟懷。如:

  《定風坡》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衰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詞的上片寫冒雨徐行時的心境。首句寫雨點打在樹葉上,是客觀存在,而“莫聽”二字,便有了外物不足縈懷之意,“吟嘯”表示意態安閒,“輕”字指心情輕鬆,大有“無官一身輕”之意,與杜甫的“眼邊無俗物,多病也身輕”中的“輕”字意同。下片寫雨晴後的景色和感受。“料峭春風”三句,由心中事返回到眼前景,“相迎”二字見性情。“回首”三句說心中事,含蘊深邃,是對自己平生宦海風波的感悟和反思,詞人最後以“也無風雨也無晴”收束全篇,精警深刻,耐人尋味,也是蘇軾“坡仙化境”的很好體現。

  再如《卜算子》(缺月掛疏桐)描繪了清高孤傲、獨往獨來的“縹緲孤鴻影”,《定風坡·紅梅》寫紅梅豔如桃李又冷若冰霜的“風流標格”,《定風坡》(常羨人間琢玉郎)寫歌女“此心安處是吾鄉”的隨遇而安精神等。

  (三)淡泊名利,樂觀豁達,心往歸隱

  這類詞體現了蘇軾清高、淡泊、放任、達觀的思想情操,具有閒逸曠遠的風格,達到了一定的境界。如:

  《行香子》清夜無塵,月色如銀。酒斟時,須滿十分。浮明浮利,虛苦勞神。嘆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雖抱文章,開口誰親。且陶陶,樂盡天真。幾時歸去,作個閒人。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

  蘇軾在詞中有感於人生的虛幻、短暫和無聊,表現出對功名利祿、爭短論長等世俗觀念的否定,以飲酒退隱的方式來超脫現實,自尋樂趣。意境清空曠淡,格調健朗飄逸,虛實結合,情景交融,想象神奇,語言高妙。這都使讀者讚美叫絕,前人所謂“似非吃煙火食人語”(劉熙載《藝概》)。他以其靈氣仙才創作的這些清曠之詞,不僅給人以思想的啟迪,而且給人以美的享受。

  這類詞還有《滿庭芳》(窩角虛名)、《哨遍》(為米折腰)等。反映蘇軾的文人氣質和思想個性,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別具一格,獨領風騷。

  總之,蘇軾是我國曆史上偉大的詞作家,他不僅開創了豪放派詞風,而且在婉約、清曠等風格方面也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他在詞的創作上的創新和突破具有里程碑意義,對後世的影響很大。透過以上分析,我們可以較全面地瞭解蘇軾詞創作的風格。

  試析蘇軾詩的藝術風格【2】

  宋代是中國古典文學發展的一個轉折期,無論是傳統的詩、文,還是新起的詞、小說、戲曲等,都得到了全面的發展。在這其中,宋詩在經歷了唐詩繁榮的難以逾越的巔峰之後並未停滯不前,而是在學習唐詩的基礎上,進行開拓、創新,開闢了詩歌新的發展道路,形成了自身獨有的特點。在對宋詩進行開拓、創新的過程中,宋代詩壇上的許多大家都在做著努力。而在兩宋詩壇上,影響最大、成就最高的當屬北宋的蘇軾和南宋的陸游。其中,蘇軾作為中國文學史上最具影響力的文學家之一,以其高超的藝術水平和淵博的學識積累,加之以文人自覺的創新意識,形成了自身獨特的詩歌特點,開創了一派詩風。他的詩歌創作既體現了宋詩的特點,又少有宋詩所存在的缺陷和流弊,使得作為不同於唐音的具有時代特色的宋調得以正式確立,建立了不同於唐詩的詩學規範,變唐立宋,創造了中國詩歌史上繼唐詩之後的又一輝煌。可以說,蘇軾是宋調形成的集大成者,蘇軾詩稱得上是宋詩的典範,他的詩歌有著其獨特的藝術風格。

  一、寓物託諷,借古諷今

  蘇軾比較重視詩歌的社會作用,主張詩歌能夠“寓物託諷,庶幾流傳上達,感悟聖意。”(《乞郡札子》)[1]因此在這種思想的指導下,蘇軾也寫了一些政治詩,雖然數量不多,但卻極富有現實性,鮮明地揭露了當時的社會矛盾,表達了一個文人對人民疾苦的關注和痛苦的同情,以及對黑暗政治的揭露與批判。

  如《荔枝嘆》這首詩,蘇軾借楊貴妃愛吃荔枝所引發的勞民傷財的史實來諷刺當朝統治者的驕奢淫逸。該詩前八句以唐貴妃楊玉環因愛吃荔枝而勞師動眾,導致“驚塵賤血流千載”,藉此來揭露上層統治者的驕奢享受是建立在對百姓的壓迫和奴役之上的。“至今欲食林甫肉”道出了百姓對上層統治者的極其憤怒之情;“無人舉觴酹伯遊”暗指現實社會敢於講真話的人太少,因此蘇軾高呼祈求天宮能夠憐惜百姓,上層統治者莫再驕奢淫逸,希望老百姓能夠風調雨順、不受疾苦,表現了詩人對百姓的同情和對美好社會的願景。最後八句由荔枝寫到茶,再寫到花,直截了當的指出了統治階級權臣、官僚為討皇帝歡心而“爭新買寵各出意”的醜惡鬼臉。在這首詩中,蘇軾寓物託諷,借古諷今,辛辣地諷刺了當朝統治階層的殘暴,紀昀評價這首詩說:“百端交集,胸中鬱勃有不可以已者,不可已而言,斯為至言,波瀾壯闊不嫌其露骨。”[2]

  其他如《除夜大雪留濰州元日早晴遂行中途雪復作》寫出了天災人禍下農民的悲慘生活;《李氏園》揭露了那些奢侈享樂、驕橫,不顧人民死活的封建官僚;《贈王慶源》歌頌了關心百姓疾苦的清廉官員等等,這些政治詩都透過寓物託諷,借古諷今的手法,以不同的角度針砭著時弊,關注著民生,表現了蘇軾的高尚人格。

  二、行雲流水,觸處生春

  蘇軾創作了很多的詠物寫景詩,這些詩歌意境優美、詩意盎然,極富有情致。正如清人趙翼《甌北詩話》中評價蘇軾那樣:“大概才思橫溢,觸處生春。胸中書卷繁富,又足以供其左旋右抽,無不如意。其尤不可及者,天生健筆一支,爽如哀梨,快如並剪,有必達之隱,無難顯之情。”[3]他的一些詩作,描寫景物如同行雲流水般信手拈來,不事雕琢。

  如《惠崇春江晚景二首》中其一:

  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

  這首詩對宋代一位僧人所畫的一幅鴨戲圖,但蘇軾在寫此詩時,卻做到了“得意而忘形”,既沒有離開原畫面的景象,又創造了新的意向和意境。此詩主要描寫了水鄉的春色,首句先從竹外開放的桃花來點染初春之景,之後將視角轉入水中嬉戲的鴨子,鴨子在水中自由歡樂地遊動,讓人感受到了春天的生機勃勃和大地回春的溫暖,使讀者產生一種共鳴,彷彿能夠感受到春水的暖意和春天帶給人的振奮與欣喜。後兩句寫到萬物復甦,競相生長的春景。蔞蒿滿地生髮,蘆筍也才剛剛冒出尖芽,而這個時節卻又正好是河豚開始沿著江水上游之時,這正好與前面的“春江水暖”相呼應,從另一個視角向讀者傳達了詩人對盎然春意的一種富於審美情趣的新鮮感受。雖寫了竹子、桃花、春水、鴨子、蔞蒿、河豚這一系列的事物,但卻極為巧妙地將這些不同的意象有機地結合了起來,構造了一幅生機盎然的水鄉春色圖。正如王伯敏評價此詩:“他把景緻寫活了,使讀者覺得這首詩中有畫,意味無窮。”[2]

  蘇軾此類詩歌的創作,語詞優美,意境深遠,讓人真正感受到了蘇軾詩的“行雲流水”、“觸處生春”。

  三、以哲入詩,理趣橫生

  蘇軾在寫詩時,善於將一些哲理性的感受融入詩中,從景物中可看出詩人自身的處世哲學,或是對待事物的不同看法等,蘇軾在寫這類詩時,將說理與景趣結合在了一起,顯得妙趣橫生,這也正是蘇軾詩歌的創新之處。蘇軾寫了很多的哲理詩,迄今為止都還影響著世人,對世人起到了一種啟發和教育的作用。

  如《飲湖上初晴後雨》其二:

  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 濃妝淡抹總相宜。

  其他如《題西林壁》、《贈劉景文》等,蘇軾的此類詩歌,總能以平淡的語言,深入淺出地引發讀者哲理性的思考,蔡中民評價蘇軾:“東坡的議論詩、哲理詩,善於透過對自然界和人類社會現象冷靜的關照,敏銳的審思,獨到的審美角度,以自然通俗的語言,深入淺出的表現手法,巧發議論,妙談哲理。”

  四、以文字為詩,以議論為詩,以才學為詩

  蘇軾詩雖也表現了宋詩的散文化、議論化的特點,然而在進行詩歌創作時,蘇軾卻克服了宋詩那種強求用典、完全說理而忽視詩情的弊病。

  蘇軾寫詩講究以文字為詩,追求詩歌的散文化,然而卻克服了歐陽修、梅堯臣等人詩歌的淺率無味,大膽地將散文化的句子寫入詩歌,打破了詩歌的傳統模式,富有創新性,例如《月兔茶》:

  環非環,非,中有迷離玉兔兒。一似佳人裙上月,月圓還缺缺還圓,此月一缺圓何年。君不見鬥茶公子不忍鬥小團,上有雙銜綬帶雙飛鸞。

  這首詩完全打破了前人詩歌的固有形式,以致很多人詬病蘇軾的這種型別的作品根本稱不上是詩,然而這的確又是蘇軾在詩歌創作上的一次大膽嘗試。這首詩句式各不相同,然而語言通俗明白,形式不拘一格,讀起來朗朗上口,讓人感到非常親切、自然。

  蘇軾詩歌也有很多是議論的,然而又並非是完全的議論或是空發議論,而總是藉助於寫景或詠物,亦或是對現實的關注,加之以自身情韻而抒發感慨,從而不至於使詩歌變得枯燥無趣,例如《海市》這首詩先講雲海中實際是空的,並沒有真正的樓臺,所謂海市只是心中的幻影而已,然而為聊慰心神,卻又想真正看到,沒想到竟能真實見到“重樓翠阜出霜曉”這種異事,於是接下來便自然而然的對這種“異事”發出議論:在人間很多東西很容易得到,然而在世間之外,誰又能稱雄呢?而我只是偶然向神靈祈求,便實現了心中願望,這說明只是我在人世間遭受到了厄運,而並非是上天不幫我。從這裡看出,蘇軾發議論並非是簡單的說理,而必是將情、理、景巧妙地融合在一起,看起來毫無違和之感。

  總之,蘇軾的詩歌創作並不以一家為宗,而是兼取李、杜、韓、白之長,最終形成自身獨特的藝術風格。而在宋代詩壇上,蘇軾作為一個集大成者的身份,承載著宋詩的典範,成為宋代詩壇,乃至我國古代整個詩壇上永遠不朽的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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