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淵明集卷之六記傳贊述《張長公》

陶淵明集卷之六記傳贊述《張長公》

  引導語:陶淵明《張長公》這一章述評張長公,頌揚其能保持高潔的節操。下面是該記傳贊述的原文註釋,歡迎大家閱讀與學習。

  張長公(1)

  遠哉長公(2),蕭然何事(3)?

  世路多端(4),皆為我異(5)。

  斂轡蠍來(6),獨養其志。

  寢跡窮年(7),誰知斯音(8)!

  [註釋]

  (1)這一章述評張長公,頌揚其能保持高潔的節操。張長公,即張摯,字長公。張釋之之子。“官至大夫,免。以不能取容當世,故終身不什”(《史記。張釋之馮唐列傳》)。《索引》:“謂性公直,不能曲屈見容於當世,故至免官不仕也。”

  (2)遠:指距寫此文的時間已經遙遠。

  (3)蕭然:寂寞冷落的樣子。何事:為了什麼。

  (4)世路:指世間的人生道路。多端:即很多。端:頭緒。

  (5)為:與。《論語。衛靈公》:“子曰:道不同不相為謀。”

  (6)斂轡:收起馬韁繩。指歸隱不再出仕。與“斂策”意同。朅(jiē揭)來:即去來。指張摯辭官歸隱。

  (7)寢跡:隱跡。謂隱居。陶淵明《癸卯歲十二月中作與從弟敬遠》:“寢跡衡門下,邈與世相絕。”窮年:指終生。即上引《史記》所說“以不能取容當世,故終身不仕。”

  (8)斯:此,這。

  [譯文]

  張摯距今已很遙遠,寂寞冷落竟為何事?人生道路多種多樣,世人竟然皆與我異。收起韁繩辭去官職,獨自修養他那高志。隱居終身不再出仕,誰能理解此中深意!

  陶淵明的思想

  陶淵明一生坎坷曲折,其進退起落緣於其思想的複雜和所處時代的乖謬。晉宋之際,中原淪陷、江南板蕩,曾經的龍興大晉已然風雨飄搖。寒門劉氏篡逆之心,昭然若揭。士大夫進退失據、動輒得咎,恰似釜底游魚。陶淵明徘徊仕途,遊走魏闕江湖,乃是其儒道交織性格在因應時代的體現。

  (一) 儒家思想的裡子

  在陶淵明生活的時代,雖然瀰漫著老莊哲學和佛教的出世哲學。但是儒家究竟是一個正統學派,上層社會知識分子對儒家所提倡的六經,幾乎家喻戶曉。據《晉書•範寧傳》:“晉太元年間,範寧為豫章太守,大設庠序,至者千餘人。課讀五經,又起學佔,資用彌廣”時至二十歲的陶淵明自然會受到此種風氣的影響。又由於他出身於庶族地主家庭,家庭的社會地位,使他從小熟諳儒家經典,有著儒家的入世精神。

  “先師遺訓,雲豈雲墜!四十無聞,斯不足謂。脂我名車,策我名驥,千里雖遙,孰不敢至!”(《榮木》)

  “少年罕人事,遊好在六經。行行向不惑,淹留遂無成。”(《飲酒》)

  “先師”即孔子,“四十無聞”句用《論語》所紀載孔子所說“四十五十而無聞焉,斯亦不足畏也矣”語意。從這些詩句,可見陶淵明對儒家哲學的嚮往之情。於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儒家的傳統思想深深植根於陶淵明的思想之中,顯現於其一生的足跡中。

  陶淵明少時有“大濟蒼生”的壯志,並不是想做一名詩人或是隱士,而是希求在政治上有所作為。“少時壯且厲,撫劍獨行遊。誰言行遊近,張掖至幽州”(《擬古》)這裡閃現的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形象。陶淵明對其祖父尤為推崇,他曾在《命子》詩中說:“桓桓長沙,伊勳伊德。天子疇我,專征南國。”而陶侃尊崇儒學,反對“逸遊荒醉,生無益時,死而無聞於後”的所謂疏放行為,這自然影響到陶淵明,於是他產生“行行向不惑,淹留遂無成”的緊迫感。他還以“直方二臺,惠和千里”的詩句來描述他的祖父,可見在陶淵明的心目中其祖父是一個清官。在《命子》詩中,他不僅讓兒子瞭解祖上歷史,而且要求他們學習祖上的為人,這些反映出陶在青少年時代富有政治理想,曾也想做一個正直清廉的官吏。

  在動盪黑暗的年代,陶淵明作為一名有志之士自然會有濟世之心和以期成就偉業功勳之願。《雜詩》其五:

  “憶我少壯時,無樂自欣豫。猛志逸四海,騫翮思遠翥”

  渴望建功立業的陶淵明出仕了。公元393—405是其仕宦時期。

  在談到出仕動機時,陶淵明本人聲稱是因貧而仕:“疇昔苦長飢,投來去學仕。”連其朋友顏延之也這樣看他,“母老子幼,就養勤匱,遠惟田生致親之議,追悟得毛子捧檄之杯”(《陶徵士諫》)。陶淵明為官固然有改變物質生活窘狀的因素,但這更是其早年“大濟蒼生”思想的必然發展。陶淵明的仕途之路充滿了艱辛坎坷。初在荊州刺史桓玄處任小官時,官場的爾虞我詐就給他帶來了思想上的愁苦:“自古嘆行役,我今始知之。山川一何曠,翼坎難與期。崩浪聒天響,長風無息時。”'(《庚子歲五月中從都還阻風於規林》)於是他借母親孟氏之故去職回家。但正值盛年的陶淵明,雖辭官,但他“身在江湖,心存魏闕”。任彭澤令,在“大濟蒼生”的政治理想支配下,陶淵明是留戀官場的,並且以積極進取的態度,仕而歸,歸而仕,在五次反覆中實踐了儒家“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政治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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