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是一種修行的傷感散文

活著是一種修行的傷感散文

  20xx年7月1日,信陽的清晨,細雨如絲。

  前一天語訓部結束了上半年的課程,給孩子們放了暑假。第二早,照例起床洗漱。窄長的走廊裡異常幽靜。那盞白熾燈昨夜又無人問津的亮了一宿。本可以每次臨睡前舉手關掉,卻一次也沒有那樣做。放任它白花花的顧自明朗直到我於心不忍。

  鎖門,下樓,來到院前,一大片樓舍自背後端立突兀。擎把雨傘過到馬路對面侯在6路站牌底下。細雨霏霏,絲絲涼意。跟舍弟電話約見火車站交接物品。念他性子急躁,偏生來似要與自己人結仇積怨,便不願令他久等成怒。急盼車來,好早他趕到。跳下車,時候果然還早,立在廣場外圍,紅衣黑褲。年輕人到底是年輕人,只見他出站就風風火火剎不住車似的奔突到面前,一如既往的不給眼神交流,沒有久別重逢後的噓寒問暖,哪怕是客套的寒暄都吝嗇到一句沒有。不知要趕著去做甚。心就那一刻沒來由的涼成這清晨的靡靡雨絲。鼻子發酸。

  一個人在這座小城將將就就大半年,除去同進同出,同處一室的三兩同事,一個女朋友,再無其他。前前後後沒有親人來探望(真奢望),於是一次路過突覺彌足珍貴。而他就這樣匆匆結束了各奔西東大半年後的這一次聚首。再聚首,何時候。任他去吧。永遠不要自私的去責怪一個趕路的人。他無心駐足,勉強有甚意思。

  歸途,直呼董寶,要求外加命令的'口吻:屋裡只剩我一人,明天一早的火車票,你來陪我。

  掛掉電話,心開始凌亂。像撕碎了的紙條,藉著風,舞得異常歡。坐立不安。等女朋友。環望室內,一切陳列,那麼熟悉,卻又那麼陌生。是真的要走了才知道過去的日子是有多不開心此刻想起來都是一筆財富一種收穫。其實是真不開心嗎,卻不,那些日子充實飽滿的景象一而再而,重現腦海。自知是有多留戀以至於不敢再往回想,怕會把脆弱招惹得決了堤崩潰到不爭氣的哭出來,那是多沒面子。已經太久不輕易淌眼抹淚,那是有多女人才能做出的一件沒面子的事,我絕不要。

  翻箱倒櫃。把靜默大半年略帶黴氣的衣物搗騰出來,疊或不疊都一股腦塞進布袋裡,N雙鞋,一堆關於塗抹的瓶瓶罐罐。桌子上一堆,抽屜裡一堆。眼鏡盒,皮筋,手鍊,一沓大頭貼和相片,一沓火車票,一沓大商新瑪特小票,一把筆,一摞書本,各種髮卡,平日裡匱乏的物質生活今日異常的富饒。

  “親”,我說:“你是最給力的。那日,我痛失戀人,你在我身邊。今日,我忍痛離去,你於此送我最後一程。否則,我定是一邊打包,一邊大哭。”

  打電話,叫物流帶車來拉了去。滿滿九包。我的生活仰仗著這九包物質。再也無其他什物可靠。次日清晨,依舊薄薄陰雨。

  我終於還是去了。

  想我的馨寶貝。那麼漂亮的一個女孩子,無可挑剔的五官,每次疼她到不能都忍不住使勁揉她的小臉,小傢伙被我弄的莫名其妙還對一個勁的對我笑。還有我那可憐的女孩子馬同學。一次都沒有見過她的爸媽,被寄養在姥爺家,張口閉口都是姥爺最親。姥爺來接,再不認我,一個勁往姥爺懷裡偎,嘴巴若能言語,定哭喊著告我虐她。她哪知我那些細微的心痛。大眼睛的流氓兔,最聾的範同學。每次氣急敗壞,拿眼睛瞪我,不能言語一句,委屈的哭。告狀時只會說一句:付老師(假聲)······(手指一同學做打狀在自己身上比劃)。我氣,不理他。惱他不會說話,只會亂比。事後心軟得一塌糊塗也不願重新彌補對他的漠視。(鄙視我那不稱職的罪過。)他是無殘餘聽力的聾孩子,不比其他有殘餘聽力,有康復可能的,如何開口說話啊,我們還這般難為他,是為何?叫誰痛快?

  被我弄哭過N次的王同學,剛帶他,不識一字。令我頭疼。不識字,便不讀書。不會讀書,便不開口說話。耳朵接近正常人的聽力,比其他聾孩子好上百倍,竟不識字。我如何饒他。從拼音開始,一個字,一句短言,一句長語。最後乾脆給他寫日記,他自不知,竟全讀了下來。吐字清晰。發音準確。我暗自欣喜。多麼顯著的進步。他也興奮,不知道怎麼地,書上的字自己私下逐字讀來,竟都認識了,讀完,看著我笑。

  抬頭,一張缺了門牙的七歲笑臉。中途調到我班的女孩子楊同學。我老說:你怎麼可以這樣黑。她的眼睛裡有一個答案:我不覺得啊。發的是尖音。卻很認真的讀每一句話。放假叔叔來接,說:她爸媽離婚,爺奶不養,暫住我家。她書本里夾三幾張照片,我拿來看,她自豪的與我說,這個是媽媽,那個是爸爸,爸爸是警察。還有弟弟。照片上沒有她。抬頭,不好意思的笑,搶過照片,放書裡重新夾好。

  撒潑的男孩子饒同學。名字裡帶一個“虎”字。雙眼皮,小虎牙,黃眼珠,櫻桃嘴。常拿尖牙啃鉛筆頭。小朋友笑他,喊我一起笑他。他停住,把頭低進桌鬥裡,臉紅一片。一次,各自讀書,他讀到食品點心類,心領神會,於是乎,讀一個作手抓圖畫中的食物狀塞進嘴巴,大嚼。怎麼辦,竊笑之際,心酸不能。小朋友笑他貪吃,他對笑。秀氣的男孩子呂同學。細眼睛。每次怪他,委屈得無所適從,拿手卷衣角,一直卷。繞手指,站在那裡,不安得要命。便不忍。最後改名字,告知大家,再不叫呂壯,叫劉志恆。記住,有沒有?一口一聲答:有。以後,再翻書,遇見“呂壯”二字,像發現新大陸,伸小指,發濁音----tuo(錯)了。讓我糾正。

  屢次心酸。我捨不得。

  在他們面前我才是最愚笨的,不能恰當的解答他們的疑惑,不夠耐心的吵他們的小過失。這下好了,吵他們的付老師去了,下學期,他們真的要換新老師了。臨走,我考驗孩子們對我的留戀程度,問道:再開學,付老師沒有來,新老師來,好不好?都表情木訥,眼神呆滯,心裡知道要回家了,不管誰走誰來,只想快點回家,便答道:好。從來言不由衷,心口不一。這幫最不貼心的怪孩子拿什麼防禦自身,只有眼色。他們全都心知肚明。怪只怪不能言語。也難怪平時對他們太壞,才不能收服他們的心。

  滴滴點點。終究是過去了。

  關於孩子們,就是有一百個揪心,也無能為力了。我終究成功的扮演了他們人生中的過客。不知日後想起與我這段時日,是何種滋味。無法得知。

  我的路很凌亂,處在一種動盪的戰亂階段,迷路的人有何資格為別人指路。我正是這樣。不配為人師。首先修行都不夠。

  這樣想著,便釋懷了。也好。曾得一言,斟酌再三,十分在理:只要你勇敢的放棄,生活一定會賜予你一個全新的開始。心已千瘡百孔,再多出一道傷,痛處只會更堅韌。因為當事情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地步,也是見證新曙光的時候。我為了自己,已經捨棄得不少,希望這些都是懸崖勒馬,浪子回頭。別人的勸告自知是聽不進的,也只有自己才能說服自己。也只能這樣了。放棄的這樣多了,什麼都沒有了,該是重新開始的時刻了吧。我給自己這樣的機會。相信會有收穫的。

  生活,你莫要負我重囑託。因為我是那樣的脆弱,蟬翼般薄涼的心一觸即破。尊貴的生活,你切莫辜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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