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漫冰砬山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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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發的時候,天就陰了,陰得嚇人。心情的原因,誰也沒有注意到天。走到山坳時,雪就飄落下來,開始還是晶瑩的雪花,不久就是鵝毛般的雪片了。既是這樣,我們也沒放慢腳步,還是深一腳,淺一腳的連跑帶顛。誰都是一個想法,最快地趕到山裡的雪村,見上同學最後的一面。

  山裡的村,叫雪村,為什麼叫雪村,也許是由於這裡的雪大?每年的.冬天都是雪?還是由於這裡經常地下雪?說不清楚,反正都叫雪村。

  雪村只有五戶人家,來這裡插隊的青年卻有六人。這裡的青年是上海的知青,若不是我們年年來這裡打柴,我們也不會與他們熟悉。他們六人中,有四人是男青年,兩人是女青年,擠在一個屋的南北兩鋪炕上。

  昨天傳來訊息,女青年柳云為救王叔家的柱子,被倒下的松樹砸成重傷,據說人不行了,但還有一口氣,等著見我們再嚥氣。

  天一亮,我們就拼命地向山裡跑。山路難行,又下起了雪,餓著肚子的我們不知跑了多長時間,到雪村時,天已經黑了。

  柳雲躺在南炕的炕頭,幾乎沒了呼吸,聽到我們來了,微微地睜開了眼睛。目不轉,臉也無情無色,嘴也不能張開,我們只是看到了眼角滾下的兩行淚,才知道她還活著。

  我們湊近她,想說啥。另一位女青年惠霞搖搖頭,示意我們別說話,屋內靜靜的,靜得讓人發滲,我們就這樣地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柳雲走進天堂-----。

  昨天,來了幾個砍樹的,不由分說,就要砍山腳的十幾株松樹。王叔點頭哈腰地勸,柱子跟在一旁看。來人也不住地哭訴:不偷砍樹,又能咋辦?馬上就要過年了,誰家能過這個年,真的是沒錢啊!偷樹的和護樹的都沒有了話說,於無聲處,只聽到有人在哭泣。

  王叔走了,他看不下去了,他寧願被處份,也不願看到幾個大老爺們痛苦的神色。柳雲來了,她是來送熱水的,她只能為這些人做到這些。沒想到,就在她要回走的時候,一棵樹倒了,柱子沒有看到,若不是柳雲奮力地把他推向一邊,柱子的命就沒了。柱子的命保住了,柳雲被砸在了底下,整個下半身都砸爛了-----。

  柳雲終於地走了,安靜地走了。

  所有的人都哭了,包括那幾個偷砍樹的。除了惠霞,都是爺們,爺們的哭放肆、豪壯,那哭聲震撼,那哭聲悲情,那哭聲無助,那哭聲淒涼。

  漫天的雪,冷冷地飄,嗖嗖的風,無情地嘯,寒冽的夜,死一般寂。這一夜,誰又能安睡?

  第二天,幾位偷樹的爺們,扛著柳雲的遺體,走了三十里路,走到了兵團的總部。他們一致地說,柳雲是為阻止他們偷樹被砸死的。柳雲成了烈士,他們被送進了牢房-----。

  那年的春節前,我們陪著柳雲一同上了南行的火車,送她回家過年------。

  雪村,一個在我們記憶中無法抹去的地方,多少年來,我們都一直想回去看看,可是,我們沒有勇氣踏上那塊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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