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淚看風皺面,醒來笑觀雪白頭的散文

夢裡淚看風皺面,醒來笑觀雪白頭的散文

  走過寒涼,拂過塵埃,總想落下幾枚青綠的字。無奈煙色入眼,疼痛始終,一顆蠢蠢欲字的心,唯只一擱再擱。

  今年各種忙。家事繁重,繁瑣繞肩,有字可寫,卻已是無力提筆。

  親們,原諒我,暫且荒著吧。待荒落塵埃,蕪生清涼,李胭再來,持整鎧甲,滿血迴歸。

  *

  實不相瞞,以往看到親情號碼響,總能白痴一樣開心上大半天。

  如今開始,莫說我冷血,我永遠不想看到有關親情號碼響。

  如果可以,我願意掛個無情無義的稱號。只要,別讓我接到親情號碼就好。

  心驚肉跳,實在無力負荷。

  電話打得通的情況下,不接到親情號碼,起碼於我,還能作夢,我所愛祈盼的一切,都還好好的,好好的……

  *

  父親身體抱恙好些時日了。近來時日,每天都徘徊在蒼莽的.奢望與絕望之中。每天眼睜睜看著他痛苦,心下不忍,卻無能為力。能做的,僅是陪他說說話,吹吹牛,力爭在其生命盡頭,多留取些清嘉和歡意予他。然後再道一些,連自己聽到,都倍覺蒼白的激奮與鼓勵。

  數日數夜不休不眠了。除卻一些腰痠背痛,不曾覺困。

  而疼痛輾轉,走到今天,才明白,當一個人於無奈和掙扎裡靜卻下來,安然面對生老病死,沉然接受輪迴嬗遞,方發現,有些安靜,並非僅是安靜那麼簡單。它實則,源於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的無助與絕望……

  *

  曾經,原諒我自私,我情願父親苟延殘喘的活著,我也不想看到一個生命的終結。

  苟延殘喘,我還能作夢,還能奢盼奇蹟;生命終結,夢就破了碎了,一切,也便都煙滅了。

  後來,看到父親飽受折磨,飽受摧殘,飽受痛苦,飽受煎熬,竟也心生狠意:與其蠟沒芯盡,搖搖欲墜,不如駕鶴離去,放手走了。如是,於父親,未必不是種解脫,未必不是種成全,未必不是種迴歸,亦未必,不是種圓滿。

  *

  心緒惶惶,情意悽悽。是守是舍,兩皆不是。

  如此,懷著這般矛盾,懷著這般掙扎,懷著這般重建,懷著這般放空,我在得失交替,浮生無常中,走到了公元2018年9月4號。

  2018年9月4號這天下午,我最驚怕的親情號碼響起,帶來訊息:父親自此,換了一種方式守候我們,保護我們。享年,34個春和秋。

  *

  欲以天倫畫清歡,可憐未老身先去。處理完父親後事,鬼使神差,我又回到曾守候多日的病房。望著那張如斯潔白的床上,人去床寂,空空如也。聞著周邊,還彌留有父親氣息的地方,有那麼一剎,從來對醫院心生恐懼心生敬畏的我,竟卻滋長不捨,滋長依戀。

  不見父親,拿起電話,一鍵按下,父親號碼,電話響起,無人接聽……

  怔怔站著,一動不動。任淚水,恣肆於風中,凌亂,再凌亂……

  *

  世事從來繁重,榮枯向見分明。如何方能,在時光斑駁,瘡痍縱橫處,凜摘浩蕩,讓心內悲痛,轟然倒塌?

  私以為,我不能痛割曾經,亦難以痛割點滴。還好,孤影孑孓、心事低迷裡,淚意朦朦、沿途茫茫,自己還可擁著來路蔥翠,擁著父親期盼,擁著天地恩慈,擁著信念堅韌,走過風雨飄搖,走過塵事無常,走過魑魅魍魎,也走過大悲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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