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花落儘子規啼優美散文

楊花落儘子規啼優美散文

  友誼天長地久,一切安然無恙。多長的時間和多遠的距離都不能把它吹散。冬天走了,春天再來,這世界所有的事情都會繼續迴圈……

  ——題記

  昨夜夢裡,我又遇見佳佳,最近一段時間總是毫無徵兆地重複這樣的夢境:夏天的荷塘邊上,扎著短髮,一臉清純的佳佳一邊含羞地笑著,一邊問我:“你是誰?”

  我急忙趨上前抓住她那如蔥的小手支支吾吾地說:“我是小紅帽呀,你怎麼不認識我了。”

  她一臉茫然地搖頭和膽怯地後退……

  於是我從夢中一次次驚起,心情黯然地對著鄉村沉寂的黑夜。

  我是誰?我是你無話不談、朝夕相處、一起瘋玩、一起哭鬧的死黨啊,你怎麼會認不出我?!

  佳佳離開以後,我一直有這樣一個願望或者夢想:希望某天在某地再次邂逅她。她留著黑亮而精神的短髮,笑起來有一對很漂亮的酒窩和白白的虎牙。一年前的這個時候,我們整天遊蕩在街頭找工作,在投幣式的點唱機上發瘋似地唱歌。那個夏天她生日那天,我們在出租屋裡吃著炒粉,喝著啤酒,說著故事,肆無忌憚地哭鬧瘋笑到深夜……

  那些日子如同長空中緩緩流湧的白雲,隨著這個廠房和店鋪林立的鄉村裡空氣中密佈的塵埃一起緩慢地流逝。後來,我們一起在工業區的一家電子廠工作了很長一段時間。那些夏日的晚上,我們趴在草皮柔軟而乾淨的足球場上,享受著不加班的愜意,數著滿天不停閃爍的星星。

  “星運,你相信嗎?我這一生事業多舛,而且30歲以後才會結婚,36歲時才會有小孩,”她直起身子,雙手搭著膝蓋,下巴放在雙臂上問我。

  “星運?算命這東西太玄,我不相信也不感興趣,”我如實說。

  “嗯。”她在既不反對也不支援的時候,始終只肯說這樣一個字。長此以往我也大受感染,佳佳離開很多日子以後,我還是把“嗯”當作聆聽朋友傾訴時的回應。直到現在,朋友調侃:“大才女的口頭表達能力緣何這麼貧乏,除了‘嗯’字,能不能來點別的新鮮詞彙?”

  我還是以“嗯”作為回應。說起來並不新鮮,我只是這樣並不新鮮地懷念一個從我身邊走過的朋友。

  佳佳離開南方回到家鄉自考本科,我已記不起是哪一天了。走的時候,她留給我telephonenumber和address。她說:我好捨不得你。之後,我心血來潮一週內寫了三封信寄給她家裡,結果半個月後仍然石沉大海,沓無音訊。我會講一口流利而地道的四川話,如同許多chinesepeople英語透過八級,即便和NBA比賽的快嘴解說員溝通也毫不困難一樣,我流利而韻味十足的四川話一出口,便再也沒有人懷疑生在湖南卻冒充成都佬的我的真實身份。我隨後打電話到四川廣元她家,接電話的是一位溫和的.老奶奶。她說:“啊,啥子喲,你說啥子喲,沒聽過這個人……”

  “你說啥子喲,沒聽過這個人”,我腦子裡一遍遍重複著這句話的迴音。記憶像斷了線的珠子,嘩啦嘩啦碎落一地,讓人覺得隱隱心痛。那些一起在大梅沙看海,一起節儉地吃泡麵共紓時艱,一起捧著文憑簡歷遊蕩街頭,一起戴著口罩披著白大褂在流水線做工,一起在街頭的點唱機邊旁若無人地唱歌發人來瘋,一起在吐著清香的草地上數星星的時光,一去不返,成了糾纏不捨的追憶……

  在天涯社群的網站上,我把我們的故事以及照片一點一點地貼出來,然後開啟QQ,問每一位網友是否見過這樣一個人。他們都會很仔細地讀完看完,然後認真而遺憾地回覆“沒有”。在深夜裡我孑然一身地對著黑色的顯示屏茫然若失:“又是沒有?但是我一直如此深深地想念你啊!”

  我脖子上掛著的那顆晶瑩剔透的心形墜子早就丟了,不知佳佳的墜子丟了沒有?記得我們一起去買它的時候,店裡正播放這樣一首美麗的歌:“Do you remember the things we used to say?I feel so nervous when I think if yesterday……”

  丟失它以後,每次路過那家商場,那段旋律再也不曾聽見。舊事填膺,思之悽梗。大多數的時候,人與人之間很難相互理解,而彼此能有一些理解的人,又會很快從你身邊一個一個地離開。

  直到不久前,當我和睡在我上鋪的同事坐在一樓的餐廳裡吃飯,才發現一直苦苦追尋的友誼也不過如此:兩個靠得如此近的人,兩份熱氣騰騰的食物,周圍還有嘈雜的人群,漫無邊際的交談,肆無忌憚的笑聲,吃完後彼此擦淨嘴巴和手指,心有靈犀地點頭微笑共同離開,然後穿過一棟棟陽光鋪灑、溫暖寧靜的宿舍樓,回到床上美美睡一覺,一天就過去了。

  平生故人,早已去我千里;守著不能返回的過去,莫若相忘於江湖。

  可是事隔這麼久,似乎都是前塵舊事了,怎麼又在夢裡反覆和你相聚呢?

  莫非夢境對我有什麼隱隱的暗示麼?

  2009年2月2日,你不約而至地出現在我面前,你說你已經重返深圳。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海子說的沒錯。

  我們無言地緊緊擁抱,我平靜地裝作不露聲色,心花卻在怒放,綻滿激動與喜悅。為什麼經過了這麼久,經過了這麼多事以後,一想起我們再度重逢,眼淚就拼命想往外湧?

  友誼天長地久,一切安然無恙。多長的時間和多遠的距離都不能把它吹散。冬天走了,春天再來,這世界所有的事情都會繼續迴圈……

  “楊花落儘子規啼”,李白把這句意蘊悠長的詩送給了他的友人,於是王昌齡快馬加鞭,到另一個陌生的地方上任新職。而我不是李白,不能繡口一吐,便是半個盛唐。

  “誰與共?一帶青山送。乘風列子,列子乘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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