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子建小說偽滿洲國鑑賞

遲子建小說偽滿洲國鑑賞

  導語:《偽滿洲國》中,作者透過記錄他們的家長裡短、喜怒哀樂、悲歡離合、命運浮沉,來展示偽滿洲國統治下的民眾生活狀態,並希望以此來還原、或者說論證這段歷史的存在。下面是對《偽滿洲國》的作品鑑賞。

  一、藝術手法

  敘述方式

  《偽滿洲國》延續了司馬遷開創的歷史敘述方式,從各個層面上表現歷史中的人物,有帝王、后妃,有不可一世、專橫拔扈的侵略者,也有以侵略者身份的普通百姓;有各為其主的軍界人士,有令人尊敬的抗日英雄,也有嘯傲山林、豪氣沖天的俠膽義匪。有工商階層,有平民百姓,有文化界、演藝界、知識界人,也有小手藝人,賣身女;有工人、農民、學生、士兵;有漢人、滿人、鄂倫春人;有白俄、朝鮮歷史的演變讓歷史的人物以不同的面目出現,歷史的發展讓生活更加豐富多彩,但形式可能改變,歷史的本質不可能改變。歷史在她的筆下,充滿了生命的質感,像她的文字一樣富有生機和活力。

  審美意義

  《偽滿洲國》作為一部新歷史主義小說,是有著獨特審美意義的。從歷史觀來看,儘管它與革命歷史主義都追求宏大歷史敘事,可切入角度卻不是“廟堂歷史意識”,而是“民間歷史意識”,因此,在宏大敘事的同時,就不可避免地加入瞭解構革命歷史主義的新歷史主義行列;從時間觀來看,她充分借鑑了革命歷史主義的線性時間觀,極具個性地走進了新歷史主義的時間觀,卻又極具個性地走了出來;從對歷史主體的塑造來看,她是拒斥革命歷史主義的,而在新歷史主義的觀照下,她表現出了一如既往的冷靜思考,既不全面顛覆、也不多加嘲諷,只是儘可能如實地切近歷史真相。

  敘事體裁

  筆端穿梭在“偽滿洲國”特定的歷史時空中,敘事呈現出形式的特別——大歷史小敘述。整部作品以歷史大事記為經,老百姓生活為緯,經緯交織阡陌縱橫,以年譜的形式寫出長達十四年的中華民族恥辱沉的“滿洲國”歷史。作者的用意與筆力均在於小人物的命運上儘管出於對歷史感的考慮,作品中也描寫了以溥儀為首的偽 滿洲國的行政設定以及日本侵略者關東軍的陰謀暴行,但寫得最為充沛豐盈的依然是小人物的命運和們的日活。大歷史小敘述切入了歷史氛圍,風暴的中心往往是表面靜止。《偽滿洲國》編年體的“大歷史小敘述”敘事特徵,使抗戰題材傳統表現的正劇意義出現了不同的意味。在體味小人物波瀾不驚酸甜苦辣的日常人生時,作家筆下理解 的樸素簡單的英雄情結讓我們從中感悟到歷史的真諦。傳統正史書寫的抗戰史“主流”,畢竟有太多意識形態為依據的正史藍本,今天重新反思歷史,現代立場與意識已經在一些研究領域有了新的判斷。偽滿歷史也如是。對英雄理解的多元化開放化寫作態度,使《偽滿洲國》呈現出歷史厚重複雜的這一面,也因之對小人物命運的細緻勾勒而使作品顯得氣韻生動。

  二、人性敘述

  人物塑造

  《偽滿洲國》裡設定這樣三個代表性的人物,羽田對愛情的絕望、張秀華對親情的扼殺、王恩浩對友情的拒絕,不能說是個別的偶一為之!是什麼粉碎了人性與生俱來對愛情、親情、友情的依賴?——戰爭——以人性貪婪為動力的利益攫取,與人性善的一面殊死頑抗,昭示著人性中殘忍的一面。

  《偽滿洲國》實現了深層意蘊的超越與逆轉,,在傳統結構的著力點上大規模的頹化和弱化,,使敘事物件呈現出個人化和民間化的遷移。如剃頭師傅, 作為我黨的地下工作者,無論是在四平與尋安客棧店主接頭, 還是在承德女兒家裡重開理髮鋪, 甚至讓教書先生王亭業寫門聯並使其入獄直至慘死,,都嫋生出阻礙性情感反應, 但這種經驗非但絲毫無損作品的真實度,,反而更能激發起讀者的認同性熱情及現實展延魅力。同樣的還有對趙尚志犧牲場景的描寫,在典範的歷史題材小說那裡,這是英雄慷慨激昂視死如歸的精神放歌處,而作者相當淡化的.處理, 令人信服地縮短了文字和讀者的間隙。對日本人的刻畫也沒有采取簡單化的傾向, 正如作家所說:“ 尊重歷史,保持歷史的真實,在保有一個作家應有的良知的同時,對我作品中的人不管他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 賦予以人性的意義” ,小說中羽田的多情正直, 中村正保的大度、喜歡孩子, 山口川雄的明智、重義氣,麻枝子的沉靜、嫻雅等都突破了小日本、日本鬼子的審美正規化, 閃爍著民間理想照耀的光點。

  人道主義

  在民間化的審視中, 人性及人道主義的砝碼始終左右著均衡, 在人物鏈及人物活動的動力系統中起著樞紐及潤滑的作用。所以, 以民族鋪墊升起的民間精神, 充盈於人性的光環之下,相得益彰;相反, 非民族的異質社會勢相在上述民間域裡矛盾重重, 舉步維艱, 不得不靠人性觀照來擴張民間的活性。遲子建有效地調和了民間與人性的矛盾,人性的大纛超越了一切價值取向而富有形而上的意義。《偽滿洲國》絕不單單是寫給中國百姓的,它的讀者中必須包含日本人民,當然也可以是日本在內的各國人民,因為它敘述的是一個人類共同的問題,那段歷史,那段歲月中人類的處境,是無法迴避的,小說不惟是飽含民族情結的愛國主義討伐和申訴,而是超越了侵略一反侵略的對立立場,面對戰爭,審視人性。作者匠心獨具的地方是用大自然強化了人本應清醒卻遺忘的意識,承接了自然裡面的豐富資源,並把這些資源逆轉過來,難以泯釋的哀痛又回到自然中,形成一個自我警策、自我反思、繼而自我療傷的開放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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