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一把油菜花散文

捧一把油菜花散文

  我的家鄉在洪河岸邊,放眼望去,到處是平坦而開闊的農田。在這片平凡的土地上,每年冬季無論是田間地頭,還是堤邊樹下,油菜苗都會依勢隨形默默地生長,北風吹不折,寒雪壓不垮。

  陽春三月,碧綠的油菜花蕾悄悄地鑽出了油菜薹。暖融融的春風一吹,油菜花便掀開了金黃色的序幕,把油菜精心收藏了一冬的陽光提煉後,像夢一樣悄然綻放。

  單一的一朵與富貴的牡丹、嬌柔的玫瑰相比是那樣的平凡而微小,在綠油油的葉片的襯托下,那小巧玲瓏的四片花瓣,小心而緊密地圍繞著兩根花蕊。但是一朵挨著一朵就編成一團花球,一棵花球連著一棵花球,就滾成一條花溪,花溪不停地流動,就凝成一片金色的海洋。在這片金色的海洋中,漫無邊際的油菜花就像滾燙的金浪從前方奔流過來,在明媚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奪目的金黃光澤,顯得更加流光溢彩、酣暢淋漓。油菜花叢中,看那一隻只蜜蜂縈繞著嬌嫩的花枝,在小小的花蕊中繁忙地穿梭傳播花粉,用辛勤的勞動來演奏充滿生命氣息的抒情樂章。

  一陣微風吹過,油菜花如微笑似的輕輕搖曳,一股股淡雅的芳香混著陽光特有的味道,夾雜著麥苗清新的氣息,潮水一般迎面奔湧過來,從鼻孔中、從眼睛裡漫進去,又像瀑布一樣衝進你的肺腑,激盪出陣陣天然的幽香,讓人神清氣爽。微微閉上眼睛,沐浴在這輝煌的花香中,讓它衝去生活中的紛繁瑣事,盡情地享受這純真而又淡雅的世界。

  在浮動的花香中,腦海中清晰地閃現金戀姑姑人生的剪影。姑姑的一生平凡而又普通。上學時雖說學習刻苦努力,但因為需要幹一些家務活,成績一般,所以我降生後,父母是掙工分的大勞力,姑姑便輟學成了我的專職保姆。聽父母講,姑姑整天揹著我,除了哄我外還抽空紡花織布洗衣做飯。就這樣,姑姑一天天把我背大,一直把我背進學校。在模糊的`記憶裡,給我印象最深的便是姑姑用零碎的布頭給我縫製的花書包,小如指甲片大的碎布折成三角形一圈一圈的縫在一起,就像一個五彩的向日葵,一個小小的書包到底用了多少塊碎布?兒時的我數過多次競沒有數清過,揹著這樣別緻的書包曾牽動過別人許多讚賞的目光,也激起了我心中層層的自豪感。

  我喜歡過端午節,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姑姑。每年端午節前夕,姑姑便給我縫製了許多形態各異的香布袋,有帶黃花的黃瓜,有圓溜溜的西紅柿,有驕傲的大公雞,也有憨厚的小豬最讓我得意的便是姑姑縫製的布娃娃,布娃娃頭上綴著一根長辮,有鼻子有眼,左手和右腳連在一起,右手高舉,左腳來個金雞獨立狀。右手左腳上香垂一個由五彩小圓布片和短麥秸筒相間的彩鏈,戴在胸前一走一甩動,彷彿活的一般。

  秋天,金戀姑姑便到洪河邊去割葦棵子,然後剝去皮,再用石磙軋成葦篾子,最後用靈巧的雙手編成漂亮的葦蓆。

  姑姑在我上中學時嫁給了在洪河兩岸耍龍燈有名的姑父,因為婆婆當過鄉幹部,脾氣大得很,稍有不稱心就非打即罵,姑姑從不頂撞,就連姑父也恨她挺不起腰桿。在婆婆病後,她卻端屎端尿,對婆婆以前的惡道似乎一點兒也不記得。對待鄉鄰,姑姑也是出奇的好脾氣,不要說別人偷拔她種的菜,就是偷吃了她的雞,她也只是苦笑一下,不吭一聲,更不用說一蹦三尺高地去罵街了。

  五個兒女在姑姑的辛勤養育下一個個都飛了出去,在不同的地方紮下了根,可姑姑說什麼也不願意離開老家。說是不習慣外面的生活,其實是不願意當兒女們的拖累,她知道兒女們在外面打拼都不容易,偶爾出去轉轉,也大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少在外面逗留,理由當然是她種的菜該澆水了,還有她喂的那麼一大群的貓呀狗的。

  老了後的姑姑和姑父依然住在洪河岸邊,只是姑父再也舞不動龍燈了。婆婆死了,孩子大了,而姑姑就像一臺舊機器,本該享福的時候,身體卻不斷地出毛病,磕磕絆絆地過了幾年,五一那天終於沒有熬過去,辛苦了一輩子的姑姑終於可以歇歇了。

  看到姑姑墳周圍成熟的油菜角,我彷彿又回到花開時節,岸邊金黃的油菜花倒映在清澈的洪河中,就像一條金色的長龍在向前遊動,姑姑彷彿成了一位牧龍人,站在溪旁,面容就像一朵樸實而平凡的油菜花那樣悄然綻放。

最近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