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腳步散文欣賞

春天的腳步散文欣賞

  很早以前聽老人說:立春那天,如果預先在地上打一個洞眼,裡邊放一根羽毛,趕到立春到來的那一時刻,羽毛會“卟”地一下從洞眼裡冒出來。這話是否可靠?我總想驗證一下,可是每年都是因為春天的到來猝不及防,一旦想起來,打春的時刻早已過去了。所以至今也終沒機會驗證。

  打春雖然都是在二月上旬,所謂“早春二月”說得就是,但那也是就南方而言。唐代孟雲卿《寒食》中有一句:“二月江南花滿枝”,說得最好。到了三月,江南已是春意闌珊了。南朝梁丘遲稱:“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即是最好的佐證。而我們淮河以北的地區,真正感覺到春天的氣息,一般要推遲到三、四月份,“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才是春天到來的真實寫照。

  在北方,對春天的氣息最靈通最敏感的當然要首推梅花,立春節氣一過,往往還在冰雪覆蓋中,梅花的花蕾就綻放了。那嬌嫩的花瓣從褐紫色的花萼中掙脫出來,在料峭的寒風中抖抖索索,看著都讓人揪心。氣溫在攝氏零度以下,正是滴水成冰的時候,真不知道那養分是如何輸送上來的!梅花開得總是太突兀,太出人意料,人們最先察覺到的往往不是視覺,而是嗅覺,常常在不經意中,隱隱約約有一股暗香傳來,你放眼望去,並沒看到什麼,大多時候需要緣香搜尋,才會在園林深處找到它。所謂“踏雪尋梅”說的就是。梅花不作勢,不張揚,往往又開在寂寞無人處,開在日落黃昏後,就顯得很冷清,很孤獨。古人用“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來形容它,把它喻為清高、孤傲的化身,一點都不為過。

  其次是迎春花,雖然它開得金火火、黃燦燦,但是,因其缺乏香味,又一簇簇一片片,開得太多太盛,毫無節制,就顯得很俗很濫。因此文人墨客讚美迎春花的就很少,大概是覺得它與梅花比起來不夠品位吧?

  接下來的是杏花和桃花,俗話說:“桃花開,杏花敗”,杏花總要趕在桃花的前邊。不知你注意到了沒有,桃花幾乎是一個界限,凡在這以前開放的大都只有花,不見葉子。自桃花伊始,在這之後就出現葉芽兒。如:梨花、蘋果花、海棠花、梧桐花、楝子花,都是綠葉與花兒相互映襯。最初我不理解,為什麼最先報春的往往是花,而不是葉子?論嬌嫩,花兒不比葉子更嬌嫩麼?為什麼葉子就那麼懶,而花兒為什麼就開得那麼急躁,那麼迫不及待呢?後來我想明白了:早開花是為了早結果,春華而秋實。原來植物也把它們的果實,或曰傳宗接代,看得那麼重要。

  驚蟄一過,你到野外走走看看,那路邊河畔、山坡崖頭,朦朦朧朧已現出一層微綠。古人把這一時期形容得最好:“草色遙看近卻無”。其實,草葉兒是有的,但並不是種子發芽長出的新葉,種子發芽要到穀雨節以後。這時的嫩葉大都是去年秋天就生成了,到了冬天它枯萎了,開春後它又返青了。譬如:水薺菜,米米蒿等。同時它們又都是最好的野菜,是窮苦人最好的盟友,每年到了青黃不接的'季節,它們總是如約而至。古往今來,多少鬧饑荒的人依賴它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饑饉而又漫長的春天。

  到了春分時節,大片的樹林像被綠色的煙霧燻了一下,又好似造物主以他那如椽的巨筆飽醮淡淡的青綠,在樹林梢頭漫不經心地那麼輕輕一掃。於是,大地甦醒了,萬物復活了。喜鵲、斑鳩就來築巢,杜鵑、黃鸝就來歌唱,濃濃的春意撲面而來。

  隨後,神不知鬼不覺,楊叭狗兒綴滿枝頭;柳芽兒也像蘭花瓣兒一樣,在一條條金線似的枝條上悄然綻放。“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接下來,榆錢兒出來了,洋槐花也開了,空氣中飄散著甜甜的蜜香。榆錢兒和洋槐花都是鮮美的食品,不只是窮人家,即便富庶人家,每年也都要採摘一些來做膳食,嚐嚐春天的鮮味兒。如果因什麼錯過了而沒能吃得上,過後說起來也往往要扼嘆不止。

  再往後,梧桐花就開了,風一吹,樹林裡瀰漫著胭脂色的煙霧。這時候,只有棗樹還在懵懵懂懂地鼾睡。在所有樹木中,大概數棗樹最懶。秋天裡它葉子落得最早,春天裡它發芽又最遲,像個遲鈍的老態龍鍾的老人。它不趨時,不趕潮,不張揚,不湊熱鬧,到了該它開花的時候,它又儘量把花兒濃縮到最小,最不起眼,但花心兒的香甜卻是極其濃郁,因而,招徠的蜜蜂也最多,用它釀造的蜂蜜也最甜,在諸類蜂蜜中,棗花蜜的品質最是上乘。

  穀雨節一過,春風駘蕩,村前村後的楊樹林一片蔥綠。常與莊稼打交道的農民,為了不誤農時,經常以樹葉的長勢來指導農作物的種植。有些諺語就是提示農時的,如:“楊葉錢大,滿地種棉花”;“楊葉拍咣咣,滿地耩高粱”。節氣是固定不變的,而氣溫常常是一年高一年低。要想了解墒情,不誤農時,就必須找一些參照物,於是,這些農諺就應運而生,成了農家的土皇曆。現在,由於提倡科學種田,塑膠薄膜的廣泛應用以及作物新品種的推廣,這些農諺也越來越派不上用場了。

  不知不覺間,大大小小的樹林子全綠了,菜籽花黃了,小麥也長高了。燕子呢喃,鷓鴣聲聲,一陣斜風細雨,宣告春天的完結。翻開日曆,夏日已近在眉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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