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與六便士》中的主人公精神解析散文

《月亮與六便士》中的主人公精神解析散文

  《月亮與六便士》是毛姆的一篇力作,它展現了主人公為了追求藝術而犧牲根植於人們內心深處的道德理念,展現了主人公內心的絕望和壓抑。《月亮與六便士》以“月亮”這個意象象徵人類崇高的理想和心中的伊甸園,而以“六便士”這個意象象徵世俗社會。主人公雖然希望能夠追求自己的理想,但是卻依然被殘酷的現實所禁錮,因而不能為了理想而冒險,只能仰望頭頂的“月亮”,發出內心的吶喊。

  《月亮與六便士》以第一人稱的視角來敘述,“我”是一名作家,他認識了思特里克蘭德一家後,發現思特里克蘭德先生總是缺乏活力,不久後思特里克蘭德先生決定離開家庭,去巴黎追求自己心中的藝術,在歷經一系列的磨難後,思特里克蘭德先生決定拋棄文明生活,前往原始小島,並娶了土著女孩為妻。他在生命的最後關頭完成了一幅力作,土著妻子按照他的意願將遺作毀去,這令“我”唏噓不已。

  在《月亮與六便士》之中,思特里克蘭德這個人物可以說是絕對的主角,而作者也對於他賦予了更多人性的探索,主人公思特里克蘭德的身上表現出了對理想和自由的追求,這展現了主人公人性的覺醒,但是他的身上也呈現出了人性醜惡的一面,這使得《月亮與六便士》這部作品對於人性的刻畫變得更加深刻。

  下面我們就嘗試用精神解析的方法來了解一下《月亮與六便士》中的人物,主要探究一番思特里克蘭德先生的精神世界。

  

  《月亮與六便士》中的思特里克蘭德是伴隨著西方工業化社會而成長起來的人,工業化的不斷髮展壯大給人們帶來了更加舒適的生活,但是隨之而來的卻是人類精神世界的空虛和寂寞,這導致了人性的嚴重異化。為了生存下去,很多人只好戴上了假面具,將真實的自己裹在蠶繭裡,不讓人看見,他們失去了自我,默默地忍受著痛苦的生活,而思特里克蘭德就是這眾多人中的一個,他生性怪癖,和這個社會格格不入,對他人的善意幫助表現得不屑一顧,這體現了思特里克蘭德的身上有著極端自私的一面。

  思特里克蘭德在英國社交社會中無疑是孤獨的,他一點社交本領都沒有,而且本心認為社交是浪費生命,然而他的妻子卻熱衷於周旋在這種社交場合中,這使得思特里克蘭德認為自己的人生充滿了矛盾。他的妻子對於他絲毫都不瞭解,甚至認為丈夫是“十足的小市民”。然而思特里克蘭德卻是一個執著的人,他從小就想要當一個畫家,但是其父親認為繪畫不能賺錢,於是就讓他去經商,然而繪畫的慾望卻在思特里克蘭德的內心深處不斷膨脹,此時他的人性表現出了矛盾的一面,當這種矛盾爆發到頂點的時候,終於爆發了出來。

  最後創作的慾望完全將他控制住,使得他拋棄家庭去了巴黎,面對“我”的指責,他用一句“我要畫畫”就打發了。他的心中渴望著自由,可是在他人的心中卻認為思特里克蘭德是因為婚外情而離開的,思特里克蘭德始終不被人理解,他在人性和精神上是和這個世界疏離的,在精神上他是一個“他者”。

  離家出走,來到巴黎後,思特里克蘭德如同被魔鬼附身一般,認為只要有藝術,他的人生就是完美的,但是他對待愛情的態度和他反社會的行為卻和主流社會格格不入,例如他霸佔了施特略夫的畫室,甚至佔有了對方的妻子,並最終使得其妻子自殺,他是一個對藝術的瘋狂追求者,但是同時也是一個不受現代文明道德束縛的反叛者和邊緣人。在錯亂而矛盾的人性指引下,思特里克蘭德最終遠離社會,躲入了一個小島,因為他認為在這個“離開人類文明幾千裡以外的地方”可以完全不顧世俗的眼光,當地人以寬容之心接受了他,但是卻並不欣賞其藝術才能,他得到的只是同情,他依然是遊離在正常之外的邊緣人。

  除此以外《月亮與六便士》中的思特里克蘭德還是一個受情慾所左右的人物形象,他抵擋不住情慾的誘惑,但是又對情慾表示滿不在乎,用極端漠視女性的態度來表現自己的特立獨行,而這正是思特里克蘭德身上扭曲情慾的一個體現方面。思特里克蘭德無疑是需要發洩的,他無法抵制情慾對他的誘惑,因此在巴黎期間他才會絲毫不顧廉恥地佔有了施特略的夫人,但是最後又毫無懺悔之意地將她丟棄了。在面對誘惑的時候,他承認,這種“罪惡的魅力”,能夠“深深地把你迷住”。

  在這裡,一切文明、體面都已蕩然無存”,從這些話語中可以看出,思特里克蘭德從自己本心而言,是看不起這一切的,他認為自己“不需要愛情”,他始終都在追求著屬於自己的那個藝術夢想,所以他“沒有時間搞戀愛”,但是當面對誘惑的時候,他又無法徹底擺脫開,在和施略特夫人發生了關係之後,他為自己的錯誤感到悔恨,但是旋即他又覺得這一切無所謂,他讓自己相信,愛情只是人生中無足輕重的一部分,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因為他“是一個男人”,有時候他“需要一個女性。”

  然而當他的慾望得到了滿足之後,他便會拋開女人,投入到他自認為偉大的事業中去,女人在他看來是除了談情說愛以外什麼都不會的動物,他覺得她們都是自己可以隨手拋開,在隨意玩弄之後就可以隨意丟棄的物件。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在施特略夫人自殺之後,思特里克蘭德絲毫都沒有愧疚的心情,反而認為這是對方“太傻,因為她精神不健全”,這再一次體現出思特里克蘭德對於女性有著根深蒂固的鄙夷和輕視。

  為了更好地描寫思特里克蘭德扭曲的人性,毛姆還給他安排了一段塔希提島上的愛情生活。從表面上看,這段愛情十分完美,愛塔是一個典型的賢妻良母形象,但是如果深入思索的話就會發現,思特里克蘭德心目中的理想女子是建立在男權主義的觀點上的,這樣的女子對男性表現出完全忠誠,而且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她的肉體和她的財產都完全屬於男性所有,心甘情願為了男性而奔波操勞,是男性忠實的奴隸。這樣的愛情觀是扭曲的,是建立在男性視角之上的,這實際上也體現了思特里克蘭德婚戀世界的畸形。

  對於情慾,思特里克蘭德是持有肯定的態度的,但是對於愛情,他卻是完全否定,在他看來:“我只懂得了情慾。這是正常的、健康的。愛情是一種疾病。”在這裡,思特里克蘭德病態地對對情慾表示了肯定,但是對愛情表示了否定,在他看來,這正是自己向世俗社會的觀念做反抗的一種方式,然而,他卻忽略了自己在透過縱慾忘情這種方法來敵視世俗社會倫理觀念的時候,他也在人性中善與惡的`交鋒中選擇了投靠到“惡”的方向,讓醜惡的思想扼殺了自己心中的善良情感。

  

  思特里克蘭德感受到了自己內心的矛盾和困惑,所以他一直都在試圖衝破這種錯亂,在錯亂髮展到頂點的時候,他的人性突然之間有了覺醒,想起了深藏在自己內心深處的夢想,那就是要當一個著名的畫家。

  在文中作者敘述道:“我好像感覺到一般猛烈的力量正在他身體裡面奮力掙扎”,也正是這種強大的力量促使思特里克蘭德的精神發生了變化,這一度讓小說中的“我”感到驚恐,因為在“我”看來,這很可能是思特里克蘭德的精神發生錯亂到了頂點之後所呈現出來的崩潰,用“我”的話來說就是:“他似乎真的讓魔鬼附體了”。

  然而,“我”預料中的那種錯亂到頂點而產生的崩潰最終卻並沒有出現,思特里克蘭德這個時候竟然意外地變得十分冷靜,“一點也不感到難為情”。在這個時候,人性錯亂的思特里克蘭德已經被自己身體裡覺醒的精神力量所徹底控制住了,這使得他不得不為了這種內心之中蠢蠢欲動的渴望而犧牲掉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他不惜拋棄自己的家庭,轉而和整個世俗社會相抗爭,心甘情願地成為被人們口中唾罵的那個惡人。

  然而思特里克蘭德卻對這一切都甘之如飴,在別人看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錯亂人性的表現,但是在思特里克蘭德自己看來,他此時的內心實際上已經漸漸地趨於平靜,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的是什麼。為了擺脫套在身上的層層世俗的枷鎖,他決定用放蕩形骸的方式來表現自己的特立獨行,在這個過程中,思特里克蘭德始終都沒有放棄過追求自己的夢想,他開始轉而追求盡善盡美的人生最高境界。

  在這個過程中,思特里克蘭德經歷了從文明走向野蠻的過程,他從原本的逆來順受,屈從於世俗的枷鎖變成勇敢叛逆,擺脫自我滿足,走向對心靈的探索,這是一個人格異化的過程,但也是思特里克蘭德探索自己人生,實現自我價值的過程。

  思特里克蘭德的前半生所生活的是嚴重缺失人性的西方文明社會,在這個過程中,他感受到了孤獨和絕望,他用放縱和漠視來表現自己的抗爭,但是在人性覺醒了之後,思特里克蘭德卻變得安寧、祥和,他讓自己將整個大自然融合在了一起,試圖從自然中找到自己一直都在苦苦追求的至善和至美。他在塔西堤小島上過著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發生了自己的人生蛻變。如果仔細分析一下思特里克蘭德的人物形象就可以發現,他的形象發生了徹底的變化,有著翻天覆地的改變。

  在一開始的時候,這是一個“身體魁梧壯實,大手大腳,晚禮服穿在身上有些笨拙”的人,被作者毫不留情地描寫成了好像是一個馬車伕一樣,這樣的形象自然是和藝術家的形象顯得格格不入的。在對世俗生活產生厭倦之後,思特里克蘭德開始了自己的流亡生活,他試圖用掙脫生活的枷鎖來滿足自己的精神慾望,在這個階段,作者所描述的思特里克蘭德是狂亂、癲狂的,“衣服襤褸,生著一個大鼻子和炯炯發光的眼睛,火紅的鬍鬚,蓬亂的頭髮”,作者毫不留情地用靈魂和軀體相互分離來形容這時候的思特里克蘭德。

  但是在來到了南太平洋上的塔西堤島之後,思特里克蘭德的形象則再次發生了蛻變,作者用思特里克蘭德的內心獨白來表現了這時候的思特里克蘭德,“我在這原始裸露的夏夜裡,一邊與包圍著我的神秘事物密切的交流,一邊也可以聽到我心中徐徐的波音”,這些極具文藝氣息的語句是原本的思特里克蘭德所不可能感受到了,在這個時候,他感受到了一種內心的恬靜,他將這個小島當成了自己內心中的伊甸園,和當地的土著人展開了安寧的生活,同時也開始了對自己理想的追求。

  雖然說,在這個階段,思特里克蘭德的身上還是體現了一些惡的因素,例如他對土著女子愛塔表現出了鄙夷之色,他依然對於屈從於自己的性慾,對於愛情表示無視。但是,思特里克蘭德也在這個階段表現出了對於藝術的熾烈追求,他在拋棄世俗愛情的同時,也開始轉而追求精神上的寄託,他透過這種方式表現出自己作為一個自由人的自尊和自己的倔強。

  可以說,此時的思特里克蘭德雖然依然是醜和美的交織體,他的精神依然有著錯亂,但是他對於藝術的執著追求卻讓人能夠看到他本初的純心,因此他才能夠創造出脫離了世俗之氣的完美的作品。思特里克蘭德的迴歸自然是為了挽救自己,挽救自己那已經錯亂的人性,他希望能夠透過對藝術的追求來恢復自己人性中善良的一面,將自己從墮落的狂亂狀態中拉出來。

  

  透過對毛姆《月亮與六便士》中的主人公思特里克蘭德進行分析之後可以發現,毛姆用冷峻的視角來觀察人物形象,描述了思特里克蘭德因為人性的錯亂而經受的痛苦和對此而做的抗爭,在覺醒了之後,思特里克蘭德不斷地克服人性的弱點,為了理想而拼搏,在人生的最後關頭終於達到了人性的完善。思特里克蘭德透過對自我的救贖來戰勝了對人性的完善。

  事實上,從表面來看,思特里克蘭德知道生命的最後關頭,他在人們的心中都有著錯亂的人性,因為他在完成了一幅曠世的作品之後,竟然讓人將這幅作品徹底毀掉了。但是,此時的錯亂卻只是表面現象,作者毛姆真正想要展現的卻是一種人性的完善和迴歸,在這個過程中,思特里克蘭德完成了自己捨棄平庸,追求高雅人性的過程。

  在這個瞬間,小說標題《月亮與六便士》所呈現出的象徵意義就顯得特別明顯。在這裡“六便士”象徵著可以用來購買人慾快樂的工具,它代表著世俗的瑣碎和功利心,但是“月亮”則是一種理想和追求的象徵。對於大多數人而言,他們在自己的人性中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那就是將俯首可得的“六便士”作為自己追求的理想,但是卻將“月亮”作為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追求。但是,這種平衡在思特里克蘭德的身上被徹底打破了,用作者的話來說,便是:“天上的月亮要去摘,腳邊的一枚六便士卻棄而不取”,也正是因為思特里克蘭德的這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執著追求,使得他不能夠和世人一樣,保持自己人性的平衡點,他人性中的平衡被徹底打破了,因此他的精神才會呈現出錯亂的狀態。

  為了達到人性的完善,思特里克蘭德開始了長途跋涉,最後終於在與世隔絕的塔西提島上追求到了自己所要尋找的高雅。在這裡,現實中的思特里克蘭德依然處於人生的絕境之中,他最後甚至患上了可怕的麻瘋病。但是就算是這樣,也不能阻止思特里克蘭德追求人生完美的腳步,他在錯亂的精神之中找到了能夠支撐和維繫自己生命的支柱,最後漸漸地克服了自己人性中的弱點,完成了一幅曠世的作品。到了小說的結尾部分,作者對於思特里克蘭德這個人物形象已經從原來的貶低轉而進行頌揚,他身上曾經出現的醜惡和錯亂在這個時候和他所追求的完美藝術相比,已經顯得如此微不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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