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上的事情讀後感

大地上的事情讀後感

  當看完一本著作後,大家對人生或者事物一定產生了許多感想,何不靜下心來寫寫讀後感呢?那麼讀後感到底應該怎麼寫呢?下面是小編整理的大地上的事情讀後感,歡迎大家借鑑與參考,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

  大地上的事情讀後感1

  曾經以為自己是個熱愛自然、熱愛土地上一切蓬勃生命的人,直到我看到《大地上的事情》,知道了作者葦岸,才發現,與他相比,我的所謂的熱愛是多麼淺薄,多麼無知。

  這本書收錄了葦岸的散文集《大地上的事情》、《一九九八廿四節氣》(因病離世未完成)、《去看白樺林》和他的部分日記。他的文字令我一見傾心,相見恨晚,而當我得知他早已於1999年因病離世,年僅39歲時,我更是感到了巨大的遺憾和痛惜。

  葦岸,這個真正的大地赤子,自然之子,他擁有一個高貴的、謙卑的、清澈的、善良的靈魂。他深深熱愛著鄉村的土地,以及土地上一切有生命的,或他認為有生命的事物(如四季、雨雪、天空、雲朵)。他懷著謙卑而誠懇的心,蹲在大地上,將大地上的種種事物置於與他平等的位置,細心地觀察它們,深情地描述它們。螞蟻壘巢、蜜蜂採蜜、下雪、日出、麥子、落葉、麻雀、野兔,還有孩子等等,這些事物在普通人眼裡毫無特別,人們往往熟視無睹,而在葦岸眼裡,一切都充滿了神奇和感動。當他用動人的文字將它們呈現在我們眼前,我們無法不睜大眼睛,暗暗歎服,彷彿重新認識到這些平凡的事物都有其獨特的生命力,甚至擁有人類共同的情感。

  “大型蟻築巢像北方人的舉止,隨便、粗略、不拘細節,它們將顆粒遠遠地銜到什麼地方,任意一丟,就像大步奔走撒種的農夫。”

  “兩隻麻雀蹲在輝煌的陽光裡,一副豐衣足食的樣子。它們眯著眼睛,腦袋轉來轉去,毫無顧忌。它們時而啼叫幾聲,聲音樸實而親切。它們體態肥碩,羽毛蓬鬆,頭縮排厚厚的脖頸裡,就像冬天穿著羊皮襖的馬車伕。”

  “第一束陽光,滿載穀粒的色澤和嬰兒的清新,照到蜂場上。大地生氣勃勃,到處閃亮。”

  ……

  他的語言清新別緻,充滿了蓬勃旺盛的生命力,像清晨的第一縷微風,像早春的第一朵野花,有一種新鮮清澈的芬芳,令人忍不住想要放聲朗讀出來,而朗讀出來的結果更覺齒頰生香,意味無窮。他所運用的那些譬喻都那麼新穎奇特,讓人聞所未聞,但又那麼貼切自然、形象生動,只有用心觀察併發自內心的熱愛才能寫出這樣絕妙的譬喻吧。

  可能因為從前是詩人的緣故,葦岸的散文語言充滿了詩意的美,凝鍊、乾淨、富有韻味。如:“麥子是土地上最優美、最典雅、最令人動情的莊稼。麥田整整齊齊擺在遼闊的大地上,彷彿一塊塊耀眼的黃金。”“雪也許是更大的一棵樹上的果實,被一場世界之外的大風颳落。它們漂泊到大地各處,它們攜帶的純潔,不久即繁衍成春天動人的花朵。”“三月像一隻花蕾,三月本身就是開放。”這些美麗的、靈動的、詩意的文字從葦岸的筆下汩汩流出,像一條純淨的小溪,在陽光下閃亮,正如他形容托爾斯泰的文字——“最自然的詞彙像流水那樣隨低地而行。”

  對於大地和大地上的生靈,對於傳統,對於農業文明,葦岸毫不吝嗇地給予他最美的文字,最深切的愛,歌頌、讚美、懷念。而對於現代工業文明,他又毫不隱瞞地表現出憤懣和抗拒,對於無法阻止的城市化程序,他表現出內心絕望的痛苦和對未來的悲觀。

  “現代社會是啟動的火車,節奏與速度愈來愈快,它不能與自然節律同步執行,這種與自然節律相脫節是現代人緊張、焦躁、不安的根源。”

  “水泥建築代表物質文明。也代表無情的人際關係。原始的自然環境在消失,人類的樸素的情感在淪喪。”

  “在家鄉田園景色最典型的那個地方,將建一座大型水泥廠,它像死神就要做村子的鄰居。”

  “那些讚美發展與繁榮、工業與商品的人,實際是在讚美縱慾和掠奪人類毀滅之日的到來。”

  “城市是無機的,到處瀰漫著置人死地的化學成分,它的汙染是真正的汙染。”

  在讀葦岸於上個世紀寫出的這些文字時,我不由感到了一種深刻的悲哀:如果葦岸仍活著,面對今天這個世界,大片耕地消失,水泥森林雄起,地質災害頻生,極端天氣常發,毒大米毒牛奶毒飲料日益考驗著國人脆弱的神經,他還能寫出比上面那些更義憤填膺、更悲觀失望的文字嗎?怕只能沉默無語,黯然銷魂了。所以,他的早早離世,是不幸亦或是幸。

  他長眠於地下,早已與他一生熱愛的土地融為一體,他的靈魂依然飄在大地上空,永遠吟唱著赤子的歌謠,獻給大地母親。

  他與大地永遠同在。

  大地上的事情讀後感2

  葦岸在1988年1月11日的一則日記中寫道,冬天的門窗緊閉。方方正正的陽光斜切進屋裡,彷彿一塊玻璃沒入靜水中,也可以想象是白晝伸進來的一隻手,拉你離開晦暗的環境。這感覺,就像是永遠停留在一個令人懷念的年代,充滿詩意。我很喜歡葦岸的文風,像剛收割下來的莊稼,也像被犁鏵翻開的泥土,帶著大自然的潔淨。他像一個預言家,早早料定我們會失去真摯,迷失在工業化的快捷和電子化的阻隔中,與此同時大地失去了野兔,庭院失去了麻雀,我們在水泥森林裡走來走去,懷揣一顆空蕩蕩的心。

  葦岸的文字非常平實,沖淡,富有哲學含義;明快,像甘美的泉水;最重要的是,它一點都不造作,很符合我的脾性。讀葦岸讓人更加親近大地,但這種“親近”沒有迫切感,不帶有“理想主義”的煽動性。它不是叫你快,反之,他叫你放慢。也許正是這個原因,我不大喜歡和別人談葦岸,我怕背上“老舊”和“落伍”的聲名,乃至一堆伴隨嘲笑的指責。實際上,在我過往的時光中,我早已備受嘲弄,皆因為我企圖放慢節律,與這個時代背道而馳。

  葦岸極其詳盡的描寫他看到的一切,其描寫的忠實程度有時候直接反應在時間這個向量上。他甚至以一個固定的地點為“支點”,以此架起相機朝同一個方向,同一片風景按下快門,隨著季節的變化而持續下去。在這個“支點”上,他架起了對世界的觀察方法,同時也勾勒出了一個生命的時間軌跡。他寫莊稼地、象鼻蟲、麻雀、喜鵲、野兔、鷂子、野火、乃至一頭驢,就像是一個在村莊裡生活了一輩子的人,他對自己世界的一切都瞭如指掌。他知道太陽幾點升起,幾點落山,時間的節點對於有些人來說只是生命的一個標記,但對另一部分人來說卻是愛的刻痕。

  葦岸對自然的忠實的描寫還體現在他的樸實上,太樸實了,直逼文字和人性的本真,把所有扭捏、虛偽、裝飾和矯情都剔除掉了,甚至連那麼一點浪漫情調也剔除在外。他的文字有一種不假辭藻修飾的美,像秋天田間劇烈開放的野花,隨風招搖,遍地吐芬,掩飾不住。他這樣寫晚暮,從太陽降落到滿天星斗,也是晚霞由絢爛到褪盡的細微變化過程。這是一個令人感嘆的過程,它很像一個人,在世事裡有浪漫、熱情、到務實、冷漠的一生(《大地上的事情》五十六)。這句子像一粒粒砸在紙上的糧食,有著散文的衣裳,卻有詩歌的軀體和哲學的靈魂。可以這樣說,葦岸式的恬然除了美之外,還包含智慧,智慧意味著犀利,就像刀劍意味著殺伐,是不容迴避的;

  葦岸有一雙自然的眼睛,他從不自命為自然的主宰,而是看穿了人類自身的虛偽性。人類評價壞人,往往冠以動物之名,視之為禽獸,如捕捉鳥兒的時候,用一隻“籠鳥”為誘餌,騙大量野鳥入網,反過來汙衊籠鳥的“鳥品”,葦岸卻說人類製造的任何詞語,都僅在它自己身上適用。

  他曾借詩人海子的一句話說,我恨東方詩人的.文人氣質,他們把一切都變成趣味。時常有人將文人與作家等同,實則我對此絕不認同。所謂“文人”是一個充滿中國意味的詞,它和琴棋書畫有關,和文玩詩詞有關,總之和趣味消遣有關,在這裡趣味是“玩物”的代名詞。我所理解的作家,他們和大地有關,和思辨有關,也和糧食有關,也許他們也寫男女之情,但那屬於貝多芬的“非如此不可”,而非第一萬零一次重複風花雪月。也許正因為此,他喜歡梭羅,喜歡惠特曼,喜歡托爾斯泰,也喜歡安徒生,卻不喜歡以詩意為名的尋章摘句者們。

  我所理解的生活是可以牽著一個人的手在莊稼地的田埂上走,跟她談論詩歌或者月亮(以及任何沒有浪漫色彩的家常話,而不厭倦);或者,摘幾束溝渠裡的不知名野花,插在家裡的罈罈罐罐裡(而不矯情)。此外,如果還可以奢侈一點,我想寫點詩什麼的(或者畫幾筆畫)。事實上,這會遭到大多數人的嘲笑,乃至最嚴厲的斥責。在一個強調快的時代,談論“慢”不但悖逆而且可恥。人們早已忽略時間的意義,消滅了本真與永恆。這一切,早早被作為詩人的葦岸所言中。但是,我覺得還應該有人不同,我不會做一粒“微時代”乃至一個“偽時代”的自由塵埃,我願做一粒糧食,因為我懷念大地勝過一切。

  大地上的事情讀後感3

  這些在許多年前觸動我靈魂的文字,在此時讀來,彷彿是那麼的不合時宜。當我們的生活被iPad、iPhone、微信、微博……這些關鍵詞所裹挾的時候,葦岸,永遠地滯留在上個世紀,甚至,更久遠的年代,為他所深愛的大地唱出生生不息的讚歌。在此時讀葦岸,恰如他所說,讀一本書,將滿是塵埃的頭腦洗乾淨。

  他與我們是那麼的遙遠,然而,作為一個愛惜驢子與讚美羊群的憨厚的浪漫主義者,他與大地,又是多麼親近。他對托爾斯泰的評論,用在他自己身上,也是那麼的恰如其分:外在物象最直接的描寫,在反映與被反映之間是最短的距離,最自然的詞彙像流水那樣隨低地而行。

  對於大地上的那些事情,葦岸是一個細緻入微的觀察者和記錄者,他像科學家一樣觀察螞蟻、鳥雀、蜜蜂、星星、白樺林、玉米……他帶著一種科學精神描述螞蟻巢穴,“小型蟻築巢,將溼潤的土粒吐在巢口,壘成酒盅狀、灶臺狀、墳冢狀、城堡狀或松疏的蜂房狀,高聳在地面;中型蟻的巢口,土粒散得均勻美觀,圍成喇叭口或泉心的形狀,彷彿大地開放的一隻黑色花朵”。這樣的文字讓我想到法國人布封,熱烈的昆蟲愛好者。在《鳥的建築》裡,他像鳥類學家一樣向我們講解不同鳥類的各種築巢方式。對於一年四時變化,他像一個氣象學家一樣,在每一個節氣的同一時刻,面對同一片土地,拍下照片並且文字記錄,帶著一種莊重的儀式感,以一位忠實的大地觀察者的身份存在。

  不難看出,他筆下的大地,跟中國古詩中的自然相去甚遠。他沒有寄情山水的逍遙,也沒有身處田園的閒適。他筆下的大地,有關泥土,以及從泥土中誕生的生命。他說,能夠戰勝死亡的事物,只有泥土。透過葦岸那些樸素的文字看過去,我們看到的不是王維,不是李白,而是這樣一些閃爍的身影:梭羅、托爾斯泰、普利什文、紀伯倫、利奧波德……在謙卑、樸實、簡約、平淡,甚至可以說缺乏激情的文字中,他讓石頭回歸石頭,花朵成為花朵,物象回到它們自身。他具有這樣一種土地道德,用利奧波德的話來說,“土地道德是要把人類在共同體以征服者的面目出現的角色,變成這個共同體的平等的一員和公民。它暗含著對每個成員的尊敬,也包含著對這個共同體本身的尊敬。”正是懷有這種尊敬,對於人所避之的胡蜂的空巢,他說,“這是我的家徽,是神對我的獎勵。”他描寫白樺樹,“正與直是它們賴以生存的首要條件。正是由於每棵樹都正直向上生長,它們各自佔據的空間才不多,它們才能聚成森林,和睦安平地在一起生活。我想,林木世界這一永恆公正的生存法則,在人類社會中也同樣適用。”他像梭羅一樣崇尚勞動與實幹。他說自己有個願望,一週中,在土地上至少勞動一天。“每一個人都應當與世界上的勞作保持著基本關係。勞動是上帝的教育,它使我們自己與泥土和大自然發生基本的聯絡。”

  對於現代文明帶來的破壞,他更多的是憂思和哀傷,沒有徵討與激烈的攻擊,就連對抗,也是那溫和的慢生活,他說他行動的緩慢,正是與現代文明對抗。他吃素,為了減少對世界的掠取。這樣一個內心溫柔的人,勢必被點滴的人性的溫暖所觸動。小鎮人在街上相遇,大都要伸出雙手握在一起,他把這尋常的一瞬,看作是小鎮的靈魂。

  他的文字就是他靈魂的閃光。正是如此,它們是本色的,謙卑的,甚至,有時候是乏味的,中國文學裡我們隨處可見的聰明、美景、意境、技藝、趣味等等,統統被他所摒棄,唯有他那與萬物榮辱與共的靈魂所散發的光芒閃爍。

  他這樣描述放蜂人:“放蜂人也是世界上孤單的人,他帶著他的蜂群,遠離人寰,把自然瑰美的精華,源源輸送給人間。他滯於現代化程序之外,以往昔的陌生面貌,出現在世介面前。他孤單的存在,同時是一種警示,告誡人類:在背離自然,追求繁榮的路上,要想想自己的來歷和出世的故鄉。”

  我想,這樣的描述,也恰適合他自己。如今,他已經永遠地滯留於上個世紀,離我們越來越遠,他永遠也想象不出,我們現在的生活,是多麼忙碌而貧瘠。因此,我們將越來越思念他,我們將一次次地,沿著他那像流水般隨低地而行的文字,溯流而上,去尋找失落的故鄉。

  大地上的事情讀後感4

  大地上每一刻正在發生的事情,都與我們有關,只不過每個人感知到的東西是如此不同。《大地上的事情》呈現出何種樣貌,取決於你以什麼樣的眼光審視。

  葦岸在二十九歲生日的日記裡,說他的生命“一端連著童年,連著美好的傳統;一端連著成人世界,連著令人恐怖的未來”。一般人在二十歲上下就有閱盡滄桑之感,常常無端感憤拊膺嘆息。但到了三十歲上下,這類唏噓就很少出現了,不是因為已反璞歸真,而是習焉不察。我們已看慣世界的亂象,像一個在骯髒屋子裡住久的人,喪失了對潔淨的感覺。作為一個臨近“三十而立”的人,仍感到自己處在童年和成人世界的交界處,可知葦岸具有多麼純潔的心性。

  在只有三十九年的人生裡,葦岸在和現代文明格格不入的境界裡愈陷愈深。他觀察著莊稼、樹林、麻雀、喜鵲、胡蜂、螞蟻,每一個節氣的轉變,每一場紛飛的大雪,都值得描述和讚美,而隔斷著土地的寬闊大路卻成了他討厭的物件。他沒有學會妥協,一直讓自己面對大地。他厭惡滾滾而來的工業化塵煙,就像我們住慣了整潔的屋舍,怎麼能再忍受邋遢的臥榻。葦岸一顆具有潔癖的心,難容於汙濁的現代世界。

  在現代文明無孔不入的時代,大地和天空都被人類“進步”改造的面目全非。土地承受各類重金屬的傷害,河流成為毒液,我們呼吸著霧霾。如果葦岸仍然活著,會發現曾讓他失望的狀況只是變成了絕望。葦岸並非先知先覺,只是很多有一樣感受的人選擇了沉默或妥協,更多人為了眼前的物質文明享受而不知節制地索取,哪怕明知道將對大地造成損害。因為對現代文明的渴望,我們選擇了對自然破壞性的榨取,直到今天,無數人以就業、發展,種種看似充分的理由,繼續著掠奪。而葦岸的文字,和寥寥無幾如葦岸一樣的人,只能發出微弱孤獨的聲音。

  葦岸說:“在這個世界上,有一部分人,一生從未踏上土地”。這些人可能並不覺得未踏上土地,會造成什麼缺失,但對葦岸而言,大地是精神力量的來源。他是矛盾的,知識使他更多地感受大地的痛苦,渴望著迴歸土地,但也是知識讓他不得不遠離土地,融入現代生活,在內心激烈掙扎中,寫作令他獲得暫時的解脫。葦岸極度崇拜梭羅的《瓦爾登湖》,梭羅的作品促使他由詩歌創作轉投入散文的懷抱。他用樸素的筆描述樸素的大地,用詩人的情懷書寫散文。誰說一定要有炫詞麗句精巧意向才是詩歌呢?並非只有繁花是美麗的,粗糲的石頭一樣可以構成壯美的風景,平易的散文一樣能呈現詩意的大地。

  “總有一天人類會共同擁有一個北方和南方,共同擁有一個東方和西方。那時人們走在大陸上,如同走在自己的院子裡一樣”,葦岸的理想是偉大的,但同樣是虛無縹緲的。葦岸關注大地上的事情,如苦行僧,用壓制多餘慾念的方式,來求得與大地的和諧,這是值得讚頌的高尚情懷。但放至整個文明史中,解決人類和大地的矛盾,靠嚴格禁絕慾望的方式是無效的。無論現代化這條路上擁有怎樣無法避免的黑暗面,人類追求現代化的腳步都無法遏制的,葦岸的行為只能作為一個個例。何況葦岸自己,終其一生,也沒有能夠真正從現代文明中逃離。

  葦岸以詩的目光來描述大地和自然,讚美更多是感性的,而非理性。他排斥現代文明的一切,一樣出於本能的厭惡。《大地上的事情》中有太多簡率粗暴的斷語,展現出一個理想主義者的純真。在日記裡,他說自己只愛人類中的一小部分人,這部分人包括“兒童;下層中那些純樸、善良的人;獻身於美好事物,體現人類公正、智慧、博愛的人”,他把中層和上層的人直接摒除於門外,這種源自情緒的明顯偏見,像當年認定所有屬於地主階級的人都殘暴貪婪一樣,構成他對現代文明的偏見。公正、智慧、博愛這類高尚的詞句,很容易得到他人的贊同,但具體到實際的行為,怎樣的行為才能稱為公正、智慧、博愛,恐怕有太多的歧義,葦岸沒有給出任何理性的分析,僅僅用自己的主觀情緒做簡單的判決。在另一些思考上,他流露出思想的稚氣。葦岸說公鹿之間的行為是正直的,而人類的戰爭也具有同樣的色彩。這是我聽過的,對戰爭最天真的認識了。公鹿發情時的爭執豈能和人類戰爭相提並論,更不用說以“正直”冠名戰爭了,這種言論完全不像出自具有成熟理性的人。這種思維方式,也許能成就純淨的詩人,卻無法造就理性的思想者。

  葦岸說“祖國源遠流長的文學,一直未能進入我的視野”,這不但讓中國古代哲學中關於天人自然的眾多論述,沒能出現在他的文章中,也在寫作技巧上造成文字過於歐化的傾向。屢現的拗口長句,節奏的鬆散拖沓,影響著文章的整體韻味。儘管他用素樸、平實的敘述方式,真摯的情感流露,遮蔽了一部分文字的缺陷,但畢竟難掩瑕疵。以文字水準而論,葦岸很難躋身一流作者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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