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如人生,不必過多巧言令色散文

文如人生,不必過多巧言令色散文

  讓生命發點光

  散文集《新村路》(代序)

  母親曾說過一件關於我的童年趣事。

  四十年前的一天早上,我在屋子裡哭鬧不止。母親突然開啟房門,我發瘋似地衝向門外的一口水井,拿起井邊的一團泥巴,使勁拍、打、摔、揉、搓……玩累了,才心滿意足回屋。母親後來才明白,她貪玩的兒子一直惦記水井邊那團還沒玩完的泥巴。

  童年的我是貪玩出了名的。母親是城郊食品站職工,乾的是養豬殺豬的活。站裡一頭是豬舍,另一頭是宿舍,安頓職工及家屬。當年,與我同齡的就有十幾個職工子女,大家在捉迷藏、玩泥巴中度過童年。我們把泥巴盤成碗狀用力摔打到地面弄出刺耳的響聲;把炮仗塞進稀泥點燃炸出泥花;捏無數的泥人和泥動物;還把泥巴扔向豬圈裡的豬取樂。有一次我捉迷藏鑽進了豬糞渠,讓家裡人找了好久。

  四十年後,我手裡拍、打、摔、揉、搓的“泥巴”已換成了文字。在我眼裡,文字如泥,它們像是“泥巴”,都是那麼的“可塑”。寫文章如“搓泥巴”——你可將文章“搓圓按扁”成任何你想要的“形狀”。從寫新聞到寫作,與文字打了二十多年交道,使我“悟出”寫文章就是“搓泥巴”的道理。常用漢字就那麼幾千個,它們“一視同仁”地擺在你的面前,等待你“搓”成一篇篇宏文。

  寫作者花上心血澆灌,又把無生命的“泥”變成有生命的“魚”。在我眼裡,文字如魚,都是那麼的活蹦亂跳。“漁夫”要“兜拾”活蹦亂跳的文字,確要耗費一番精氣神。

  我成了一個寫作者,源頭需從父母說起。他們是一個有趣的組合。父親是縣委報道組組長,是文;母親是殺豬的,是武。這“文武”組合,“造就”了一個“不文不武”的我。進入社會前,我從未想過我從文吃飯,這是“不文”;自小到大文弱書生樣貌,這是“不武”。但我似乎冥冥中擺脫不了與“文”的關係。父母給我安的名字就有個“文”字;幼年喜歡在母親懷裡聽小人書;初中時我的作文就是班上的範文;大學時因初戀詩性大發,寫下數十首現代詩;工作後當上了媒體人,吃了20多年“文字飯”。六年前,我文字的質變有了一個“爆點”——那是2010年6月華師大同學相隔20年後相聚,壓抑不止的激情讓我寫下千把字的小文《2天,20年》。長期刻板的新聞表達早塵封了鮮活的文筆,我竟還能出像樣的文章,這一下讓我對文字著了迷。我自詡是當“作家”的料,居然在一年後結集十萬字出了人生第一本書《兜拾活蹦亂跳的文字》。

  初涉文學,源於激情。初期的文字,留下“激情燃燒”的影子。星空、夕陽、時間、麻雀....見物抒情;房奴、墓奴、亞健康、搶鹽..... 有感而發。那些文字烙下了“幼年”般幼稚。

  再涉文學,不滿足於激情。我急於求成,急於實現“作家夢”。從《如魚得水》到《很散的文》,我甚至早想好了書名——但兩三年後,我真正感受到文字的“傷害”:寫不動、走不出。我開始懷疑,甚至後悔走上文學這條“不歸路”——直到我寫了《新村路》。

  新村路是承載我童年記憶的地方。我的童年如同改革開放之初小城的童年,是那麼的純樸摯美。我根在異鄉,生卻在小城,它不是故鄉卻勝似故鄉。當我把筆觸逐漸深入到小城的風雲嶺、雙鳳山、雞枕山、大嶺山;城內、西街、朝陽街、東成路、情人路;鵲塱、城康、龍崗、赤草、儒林第、廣裕祠、朱山下.....我發現小城一如“溫文爾雅”的“父親山”風雲嶺與波瀾不驚的“母親河”流溪河,徐徐開啟,便是一幅“史詩式”畫卷。正如《朝陽街》中寫到:“那昔日的“市井”是值得懷念的',它是朝陽街上一路走來的“清明上河圖”式的“前世繁華”。”

  我在追逐從化鄉村史的寫作中重拾了方向和自信,並找到了寫作新的“爆點”—— 以“泥焗雞”文學的形式化作從化鄉土散文表達。至土致至味,文如人生,不必過多巧言令色。“泥焗雞”文學賦予我鄉土散文全新的“生命”,並讓我的生命發點光。正如《龍崗燒炮》中寫到:“他們逐漸在濃濃白煙中“忽隱”,又在白光閃耀時“忽現”——他們樂於讓生命發點光,享受鞭炮靈魂附體的感覺。”

  莫言是中國鄉土寫作大家。他讓自己的文學“烏托邦”——“高密東北鄉”名揚世界。我也有我的文學“烏托邦”,她就是“新村路”。她是我“出發”的原點,以同名散文命名散文集是“最好的安排”。我將以“極簡主義”的敘事與“毛細血管”的描寫,展現小城的“驚世之美”;從“口述歷史”到“鄉村史記”,展現鄉村的“前世今生”。

  文集以內容分類以時間為序。卷一親情;卷二雜感;卷三鄉史;卷四新聞。收錄的人內容良莠半摻,但終究都是我的“孩子”;以時間為序,是記載我文字“進化”的編年史;“上陣不離父子兵”,卷四收集了家父寫從化舊貌的新聞。

  最後,我想說的是,小城這片熱土有我愛的人物事,有愛我的人物事;假若我的文字能彼此溫暖並照亮,僅此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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