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曾君武老先生散文

回憶曾君武老先生散文

  也許是人已至老之故,年近七秩的我越來越懷舊棄新了,時不時夢中常出現久亡父母的身影,要不就是辭世岳父母那些記憶猶新瑣事。這些也就是親情和血脈相連所然吧。但就文學這條不歸路上,湖南湘西鳳凰縣的曾君武老先生卻成了我一生最難忘懷的牽掛與思慕。

  曾君武,曾君武老先生於庚寅年十二月初八日(20xx年元月11日)晨九點溘然長逝,享年94歲。老爺子曾經在鳳凰縣與黃永玉合作過百詩百畫展覽,即黃永玉畫一百幅畫,曾君武在每幅畫上題一首詩。作為原湖南湘西鳳凰縣邊城詩社社長,與沈從文、黃永玉交誼很深,並有大量作品互動。在我看來,是人世間真正的老古董也!

  2000年國慶節假期,我帶著我的《浩瀚文集》文稿赴湘西採風,我寫了一篇《新老殘遊記》,後來被多家報刊發表了。在鳳凰縣政府招待所,有服務員告訴我,鳳凰縣除了那些已經顯山顯水的名人外,還有一位老學究值得你去拜訪——那就是在沱江白塔那個地方居住的曾君武,他現在是邊城詩社社長。招待所那位服務員的提議剛好與我來鳳凰採風的目的不謀而合,於是,我真的在那裡尋找到了曾老先生。

  記得那天是10月2日的上午10時許。走進曾老那古樸古香的舊式四合院,正廳掛滿的字畫和老人與黃永玉在湘西的合影就讓人肅然起敬了。敞開的大門內,寂靜無聲。我敲了敲側門,叫了一聲:“有人嗎?”一位神采奕奕的老人才從側面的書房中走出來,一陳寒暄過後,我知道他就是鼎鼎大名的曾君武老先生,而我是新生代作家和湘潭墨芳齋(20多位老年文友自籌的文化沙龍)齋主彭成仁。

  從交談中,我得知到:眼前這位曾君武先生,字篤生,漢族,1917年2月生,湖南鳳凰縣人。小學畢業後,拜本縣拔貢熊夢溪老先生為師,攻讀古典文學六年,愛好書法。解放後,曾任吉信工商聯合會主委。退休後為中華是詩詞學會會員,湖南詩詞學會會員,理事,本縣“邊城詩社”社長和楹聯學會顧問等,並擅長撰寫嵌名聯以應求者。前些年,中央宣傳部來過5位同志考察邊城文化,五人同時遞上自己的名字要老先生作嵌名聯,老先生沉思了一會兒後,即用宣紙寫出了一幅長對聯,將五人的名字全嵌入聯內而且意境深遠,讓幾位“來者不善”的人不禁豎起大拇指,敬佩不已,並驚呼:“此仍真正的中華一絕也!”

  聽到此,我不禁忍不住心中的激動,請老爺子也為我弄一個嵌名聯。老爺子猶豫了一下說,先看看你的作品再說吧。於是,我禮恭畢敬地呈上了我的文集稿和寫過和發表了的寫黃永玉的詩和評論。老爺子看得很認真,因為畢竟有很多東西是一位湘潭人在寫鳳凰人。

  看完我的作品,老爺子興致勃勃地拿出紙和毛筆,寫下了他老人家為我擬的嵌名聯:成功筆墨緣騷雅,仁者胸懷遠俗塵。他說:不用解釋吧?文人!望著飽含詩才文雅的對聯,我還能有什麼話說呢!他又說,“今天家裡沒有對聯宣紙了,過幾天我寫好了再寄給你,麻煩留個郵寄地址。”望著萍水相逢又如此友善的老人,我連連點頭稱是,我挽著老人的手說:“我請您老單獨到外面喝點小酒?”——因為在招待所時,服務員同時告訴我,曾老平時吟詩作對時愛品點小酒。我說,我也一樣。

  時已近午,我還想客套一番,曾老卻嚴肅起來了,他認真地說:“賓至如歸,你是遠方客人,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我正愁今天沒人陪我聊天喝酒呢!幸喜有白石老人家鄉人來陪我,好不高興呀!如果你真心以老漢為文友,你就老老實實坐下來,陪老夫一杯!哈哈哈哈!”盛情難卻,我只要遵命坐下來陪他老人家。

  老人的家人都不在,只留我們兩個忘年盡情交談。我告訴老人,我將近年在作家出版社出版我的.個人文學專著《浩瀚文集》,到時我郵寄給老人家,因其中有有關黃永玉先生的詩和文章,我也不想有攀龍附鳳之嫌,到時也請轉贈一下黃永玉。因為我在國慶節當晚在黃永玉先生的母校文昌閣小學看演出時,我有幸匆匆忙忙見到了黃永玉,並請他在我的文集稿上籤了名。

  老人和我所進的中餐很隨意又很簡潔:一份沱江小魚仔,一份青椒炒肉,一大碟油炸花生米,一碗青菜,一壺沱江燒酒。兩人一來二往吃了近兩個小時,平時在湘潭稱酒仙的我,差點在沱江邊被老夫子給放倒了!哈哈!

  後來,我們這對亡年交你來我往完成對對方的承諾。再後來,由於自己病重也不敢去煩憂老人了,就漸漸失去了聯絡。2013年,我再託人找到鳳凰縣作家協會劉主席打聽曾老先生的下落時,這位美女作家很動情的告訴我:曾老已經去世兩年了!我一測算,曾老去世時是2011年1月11日,那年我正在喉癌的病困中苦苦掙扎,2011年11月11日,世紀光棍節那天,我不得不第一次走上手術檯做喉癌鐳射手術。我們的命運竟然有如此相吻合!我們怎麼能如此與光棍有緣而又不是光棍,只不過是詩酒風流、雲水禪心的行吟者罷了!

  如今斯人已逝,獨留山水含悲。曾老先生今年2月剛好100週歲,作為亡年交,獨自一人凝望著曾老的遺蹟墨寶,不禁感懷萬千,特作此詩以紀念!

  題曾君武老先生遺蹟

  風雅久消停,

  斯人仍獨工。

  眼無遊子在,

  心信老翁存。

  識字多憂患,

  能文固困窮。

  有才偏難壽,

  吾欲問蒼穹。

  有口惟堪飲,

  行吟一詩狂。

  山河看破碎,

  家國感興亡。

  世已非商夏,

  風空緬漢唐。

  遺民今剩我,

  誰與話滄桑?

  鳴呼,曾老!望九泉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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