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黃鸝·倦聞子規朝暮聲翻譯賞析

聞黃鸝·倦聞子規朝暮聲翻譯賞析

  《聞黃鸝·倦聞子規朝暮聲》作者為唐朝文學家柳宗元。其古詩全文如下:

  倦聞子規朝暮聲,不意忽有黃鸝鳴。

  一聲夢斷楚江曲,滿眼故園春意生。

  目極千里無山河,麥芒際天搖清波。

  王畿優本少賦役,務閒酒熟饒經過。

  此時晴煙最深處,舍南巷北遙相語。

  翻日迥度昆明飛,凌風邪看細柳翥。

  我今誤落千萬山,身同傖人不思還。

  鄉禽何事亦來此,令我生心憶桑梓。

  閉聲回翅歸務速,西林紫椹行當熟。

  【前言】

  《聞黃鸝》此詩是柳宗元抒發離鄉之愁、貶謫之苦的代表作。詩人因聞黃鸝鳴叫,引起鄉思,反映久遭貶謫的抑鬱和渴望還鄉的心情。詩人謫居永州已經十個年頭,度日如年,曾作《囚山賦》說:“誰使吾山之囚吾兮滔滔!”這種囚徒生活,使詩人深感抑鬱與悲苦,然而朝廷有明令:“王叔文之黨坐謫官員,凡十年不量移。執政而憐其才欲漸進之者,悉召至京。”十年將到,詩人心中又燃起了一絲希望。此詩就是這種心境的真實寫照。

  【註釋】

  ⑴黃鸝:即黃鶯,亦名倉庚、搏黍、黃鳥,羽毛黃色,從眼邊到頭後部有黑色斑紋,鳴聲悅耳。

  ⑵子規:即杜鵑,又名布穀、杜宇、鵜鴂 ,初夏時啼聲晝夜不斷,其聲悽楚。

  ⑶一聲夢斷:言黃鸝的一聲鳴叫把夢驚醒。楚江曲:指永州湘江之濱。故園:指長安。春意生:春天欣欣向榮的景象。

  ⑷無山河:謂秦中平原沒有高山大河。際天:連天,一望無際。青波:指麥浪。

  ⑸王畿(jī基):京郊,古稱靠近京城的周圍。優本:優待農民。務閒:指農忙過後稍稍清閒的時候。饒經過:頗有情誼的頻繁來往。

  ⑹晴煙:指炊煙,有人家居住的地方。

  ⑺昆明:昆明池,在長安西南。據《漢書·武帝紀》,武帝為習水戰,於長安西南鑿昆明池,周圍四十里。細柳:地名,即細柳聚,又稱柳市,在昆明池之南。漢文帝時,周亞夫曾屯兵於此,以備匈奴。翥(zhǔ駐):飛舉。宋之問《度大庾嶺》詩:“魂隨南翥鳥,淚盡北枝花。”

  ⑻傖(cáng倉):韓醇注:“楚人別種。”不思還:不想還鄉。

  ⑼鄉禽:指在家鄉常能見到的子規、黃鸝。生心:產生思念之心。桑梓:家鄉。《詩經·小弁》:“維桑與梓,必恭敬止。”朱《傳》:“桑梓,二木,古者五畝之宅,樹之牆下,以遺子孫,給蠶食,具器用。”後以桑梓為家鄉的代稱。

  ⑽閉聲:停止鳴叫。回翅:張開翅膀往回飛。務速:一定要快。西林:柳宗元在長安城西有祖遺田產,有果樹數百株,西林指此。椹(shèn臻):同“葚”,桑樹結的果實,成熟後色紫,故日紫椹。行:即將。

  【翻譯】

  聽厭了杜鵑朝朝暮暮的啼叫,不料忽然間傳來了黃鸝的鳴唱。熟悉的叫聲打斷了我在湘江邊上的睡夢,滿眼顯現出故鄉生機盎然的景象。那裡放眼千里看不到高山大河,與長天相連翻滾著青青麥浪。京都地區優待農民少徵賦役,鄉鄰們在農忙過後、酒釀成熟頻繁來往。在那炊煙裊裊巷道深深的村舍裡,村南巷北的人們遠遠地打著招呼互話短長。黃鸝翻飛在陽光下高高地橫過昆明池,又迎著風斜看著細柳展翅飛翔。我如今跌落在家鄉的千山萬水之外,就像楚地客家人那樣不再返家回鄉。你這故鄉的鳥兒為什麼要來到這裡,使我心裡不禁思念起遙遠的家鄉。停止鳴叫調轉翅膀快快往回飛吧,你愛吃的西林紫桑就要飄出成熟的果香。

  【鑑賞】

  詩一開篇以杜鵑啼血的典故,實寫久不量移的悲苦。“子規”就是杜鵑,又稱之為“杜魄”,相傳為古蜀帝杜宇所變,日夜悲啼,叫聲似“不得歸去”,直叫得眼睛出血,是歷來詩文中悲苦的象徵。武元衡《送柳侍御裴起居》詩說:“望鄉臺上秦人去,學射山中杜魄哀。”詩人取白居易“其間旦暮聞何物,杜鵑啼血猿哀鳴”(《琵琶行》)的詩意開篇,一個“倦”字點明悲苦之久,“不意”的喜悅可想而知。

  詩人聞“鄉禽”黃鸝的叫聲而思念故鄉,展開想象的翅膀飛越時空關隘,以優美的語言、眷戀的情懷,向讀者描繪了一幅鮮活有趣、令人嚮往的故園鄉土風情畫。故園長安既是詩人的.出生、成長之地,也是詩人建功立業、實現平生抱負的希望所在。在迭經變故、風雨如晦的日子裡,詩人無時無刻不在渴望朝廷恩赦,祈盼擢用,於是,家鄉變成了作者魂牽夢繞的精神寄託。由此,詩人不惜濃墨重彩,禮讚了日思夜想的家鄉,如痴者之喃,夢者之囈,亦真亦幻,如歌如畫。春天的故園,春意盎然、生機勃勃。故鄉土地平闊,產出豐富,人情醇厚,生活恬愉,連鳥兒在曾經顯出卓著功績的昆明湖、細柳營上空自由自在地飛翔。現實是嚴酷無情的,復出的機會日益渺茫,使作者心灰意冷,徒生傷悲。

  詩句著力刻畫故鄉風物,字裡行間既蘊涵著往日“翻日迥度昆明飛,凌風斜看細柳翥”的愜意和歡愉,又瀰漫著“我今誤落千萬山,身同傖人不思還”的悲苦和憂傷。結尾以擬人的手法,借問黃鸝“鄉禽何事亦來此,令我心生憶桑梓”,囑咐黃鸝速歸,將作者戚苦、鬱悶、無助、不平而又不甘放棄的情緒宣洩得淋漓盡致。

  此詩創作於詩人離開永州的前一年。作品顯示,作者對現實既失意迷惘,同時對復出抱有強烈的追求和幻想,一顆赤子之心始終在逆境中頑強地跳動。所以語言未失活潑,風格依然俊朗,在意境上有喜有悲,大起大落。全詩以黃鸝一脈貫通,寓意高遠,氣韻流暢,開合自如,大氣泱泱,讀後令人如臨其境,如聞其聲,扼腕生情,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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