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煌言《滿江紅·屈指興亡》鑑賞及譯文賞析

張煌言《滿江紅·屈指興亡》鑑賞及譯文賞析

  《滿江紅·屈指興亡》

  明代:張煌言

  屈指興亡,恨南北、黃圖消歇。便幾個、孤忠大義,冰清玉烈。趙信城邊羌笛雨,李陵臺上胡笳月。慘模糊、吹出玉關情,聲悽切。

  漢宮露,梁園雪。雙龍逝,一鴻滅。剩逋臣怒擊,唾壺皆缺。豪傑氣吞白鳳髓,高懷眥飲黃羊血。試排雲、待把捧日心,訴金闕。

  《滿江紅·屈指興亡》譯文

  歲月無幾,屈指可數,而大明版圖自北到南消歇殆盡。在江山變色、民族鬥爭尖銳激烈的年代裡,堅持忠義大節的冰清玉潔的志士又有幾個呢?趙信城、李陵臺都曾是追殲敵人的凱旋處,或者是追思故國的望鄉地,現在傳來的是幽幽羌調,嗚嗚胡笳。曲調嗚咽幽怨,聲聲淒厲。

  漢宮、梁園的輝煌一去不復返。雙龍逝,魯王也已不在。但自己即使是逃亡之臣,依然怒擊唾壺。氣吞白鳳髓,飲盡敵人血。排開雲霧,只為向逝去的帝王表述我的忠心。

  《滿江紅·屈指興亡》註釋

  趙信城:在今外蒙古真顏山。據《漢書·衛青霍去病傳》,衛青追趕單于到達這裡,“得匈奴積粟食軍,軍留一日而還,悉燒其城餘粟以歸。”

  李陵臺:在今山西大同城北五百里。據《大同府志》,相傳李陵不得南歸,登臨此地以望漢。這裡用趙信城、李陵臺泛指邊關。

  梁園:故址在今開封東南,為漢代梁孝五所築的名園。

  雙龍:唐王朱聿鍵和桂王朱由榔。唐王立號隆武,順治三年(1646)在汀州遇害。桂王立號永曆,康熙元年(1662)在昆明殉難。稱“雙龍”,因為他們建元立號,自為南明一代皇帝。

  一鴻:魯王朱以海,曾為“監國”,與永曆同年死於金門。魯王在抗清戰鬥中,經常漂泊浙江、福建海上,故貼切地稱之為“鴻”。

  眥飲:裂眥而飲,意為痛恨之極。

  日心:忠心。

  排雲:指排開雲層。

  《滿江紅·屈指興亡》賞析

  “怒髮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岳飛的一闕《滿江紅》,千古傳誦,激勵著多少志士仁人的壯懷。張煌言吟誦之作,不禁“仰天長嘯”,步其原韻,寫下了自己的《滿江紅》。

  “屈指興亡,恨南北、黃圖消歇”。歲月無幾,屈指可數,而大明版圖自北到南消歇殆盡。從順治元年(1644)到康熙三年(1664),清王朝消滅了弘光、隆武、永曆等南明政權和各地的抗清鬥爭,一統天下。這二十年,在漫長的歷史發展中,不過是一剎那。但立國二百七十多年的明王朝居然迅速覆滅,真正是憾事、恨事、傷心事。“便幾個”二句,慨嘆在江山變色、民族頭爭尖銳激烈的年代裡,能夠發揚民族正氣,堅持忠義大節的冰清玉潔的.志士,實在太少了。“趙信城邊羌笛雨,李陵臺上胡笳月,慘模糊,吹出玉關情,聲悽切”。趙信城在今外蒙古真顏山。據《漢書·衛青霍去病傳》,衛青追趕單于到達這裡,“得匈奴積粟食軍,軍留一日而還,悉燒其城餘粟以歸。”李陵臺在今山西大同城北五百里。據《大同府志》,相傳李陵不得南歸,登臨此地以望漢。這裡用趙信城、李陵臺泛指邊關。它們曾經是追殲敵人的凱旋處,或者是追思故國的望鄉地,現在傳來的是幽幽羌調,嗚嗚胡笳。“笳一會兮琴一拍,心憤怨兮無人知(漢蔡文姬《胡笳十八拍》),”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這悽慘的曲調,寄託著亡國之痛,淪落之苦。

  過片“漢宮露,梁園雪”云云,以古喻今。漢一武帝曾在長安建章宮內建造高二十丈的銅柱,上有仙人,手捧承露盤,梁園故址在今開封東南,為漢代梁孝五所築的名園。它們是漢家文明的代表。“露”與“雪”,既是景物,又有露易消,雪易化的含義。“黃圖消歇”,附麗之物焉能獨存?由此很自然地過渡到當代的政治變遷:“雙龍逝,一鴻滅”。“雙龍”指唐王朱聿鍵和桂王朱由榔。唐王立號隆武,順治三年(1646)在汀州遇害。桂王立號永曆,康熙元年(1662)在昆明殉難。稱“雙龍”,因為他們建元立號,自為南明一代皇帝。“一鴻”指魯王朱以海,曾為“監國”,與永曆同年死於金門。魯王在抗清戰鬥中,經常漂泊浙江、福建海上,故貼切地稱之為“鴻”。“黃圖消歇”,君王逝去,但自己作為忠臣義士,豪氣未消,即使成為“逋臣”——逃亡之世,依然怒擊唾壺,壯心未已。據《晉書·王敦傳》,王敦酒後往往高歌曹操的詩句:“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以如意擊唾壺為節,壺邊盡缺”。王敦其人不足道,但他的這一舉動為後人所稱揚,此事也就成為有名的典故,其意義在於“烈士暮年,壯心不已”。“豪傑氣吞白鳳髓,高懷眥飲黃羊血”,則是“壯心不已”的形象體現,又是岳飛《滿江紅》“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的翻換。世俗以“龍肝鳳髓,豹胎鯉尾”為食中珍品,“白鳳之膏,丹豹之髓”尤為貴重。眥飲,裂眥而飲,意為痛恨之極。“氣吞”、“眥飲”二句,淡化了岳飛原句中原始的復仇色彩,較為雅馴。結句“試排雲、待把捧日心,訴金闕”,捧日心,即忠心。唐錢起《贈闕下裴舍人》有“霄漢長懸捧日心”之句。初讀之,或覺此處是岳飛“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的同義反復,但細細體察,二詞仍然有別。岳飛之“朝天闕”,義為拜見當今天子,張詞之“訴金闕”,意為向逝去的帝王表述忠心。“金闕”,也可指天帝居處。張煌言作此詞時,南明君主已無存者,故金闕決不會指現實世界中的帝王居處。由此可見,這首詞的結尾比岳飛原作要低沉。岳飛之時,雖中原淪喪,而南宋還有半壁江山存在。張煌言晚歲,中華大地已盡入清人掌握。其詞之低迴沉痛。蓋時勢使然。

  《滿江紅·屈指興亡》作者介紹

  張煌言(1620—1664年),字玄著,號蒼水,鄞縣(今浙江寧波)人,漢族,南明儒將、詩人,著名抗清英雄。崇禎時舉人,官至南明兵部尚書。後被俘,遭殺害,就義前,賦《絕命詩》一首。諡號忠烈。其詩文多是在戰鬥生涯裡寫成,質樸悲壯,表現出作家憂國憂民的愛國熱情,有《張蒼水集》行世。張煌言與岳飛、于謙並稱“西湖三傑”。清國史館為其立傳,《明史》有傳。1776年(乾隆四十一年)追諡忠烈,入祀忠義祠,收入《欽定勝朝殉節諸臣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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