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儋耳》的全詩翻譯賞析

關於《儋耳》的全詩翻譯賞析

  儋耳

  蘇軾

  霹靂收威暮雨開,獨憑欄檻倚崔嵬。

  垂天雌霓雲端下,快意雄風海上來。

  野老已歌豐歲語,除書欲放逐臣回。

  殘年飽飯東坡老,一壑能專萬事灰。

  註釋

  ⑴儋(dān)耳:即今海南儋縣。

  ⑵“霹靂”句:比喻朝政更新。霹靂,疾猛之雷。暮雨,傍晚的雨。

  ⑶欄檻(jiàn):欄杆。倚崔嵬(wéi):依傍嵯峨的高山。崔嵬,山高貌。

  ⑷雌霓(ní):霓即虹。《埤雅》:“虹常雙見,鮮盛者雄,其暗者雌。”雙虹並出,色彩淺淡者為雌霓。這裡似暗喻小人。

  ⑸雄風:涼爽的風。宋玉《風賦》:“此大王之雄風也。”此句隱以雄風喻王命。又柳永《竹馬子》詞:“對雌霓掛雨,雄風拂檻,微收殘暑。”為此聯所化用。

  ⑹野老:村野老人。豐歲:豐收年。

  ⑺除書:拜官之詔書。除去舊官,改授新官日除。這裡指令蘇軾移廉州安置的誥命。

  ⑻殘年飽飯:化用杜甫《痛後過王倚飲贈歌》:“但得殘年飽吃飯”句。殘年,一生將盡的年月,指人的晚年。

  ⑼一壑(hè)能專:佔有一丘一墼。陸雲《逸民賦序》:“古之選民,或輕天下,細萬物,而欲專一丘之歡,擅一壑之美。”這裡指有一塊地能退居隱身即可。

  參考譯文

  臨近傍晚,雲開雨散,雷電收起淫威,憑倚欄杆,我獨自觀賞大自然的瑰麗。一雙彩虹自雲端垂天而下;雄風從海上吹來頓感快意。田間的老人發出豐年的讚歌頌語,聖上的赦書將把流放的大臣放回。蘇東坡已經老去,只求餘生吃飽飯;只要一個山溝能安心養神,其他萬事俱成灰。

  創作背景

  此詩作於北宋元符三年(1100年)。元祐八年(1093年)宋哲宗親政,重新起用新黨。紹聖元年(1094年),蘇軾以譏刺先朝的罪名貶官惠州(州治在今廣東惠陽),紹聖四年(1097年)再貶儋耳。元符三年(1100年)正月宋哲宗去世,宋徽宗繼位,宋神宗皇后向氏以皇太后身份處理軍國大事,政局在短時間內發生了有利於元祐黨人的變化。原來被貶的元祐黨人,已死的追復原官,未死的都遷回內郡居住。六十五歲高齡的蘇軾於五月內遷廉州(州治在今廣西合浦),《儋耳》詩即作於此時。

  賞析

  《儋耳》是宋代文學家蘇軾的詩作。此詩首聯寫雷雨後的黃昏作者獨自登高,憑欄遠望;頷聯寫登高所見,既是寫眼前實景,又是象徵時局;頸聯記雙喜臨門;尾聯寫以後的打算。全詩既表現出對朝政更新的希望和歡快,又流露了年事已衰、萬念俱灰的感傷。前三聯頗有清雄之氣。

  這首詩表現了蘇軾初得赦免詔書時的欣喜之情,抒發了風燭殘年、萬念俱冷的深沉感慨。

  首聯寫一陣雷雨之後的黃昏時刻,作者獨自登高,憑欄遠望。古人常以雷霆之怒,霹靂之威喻皇帝的威怒,這裡既是寫實景,也是以霹靂收威暗喻哲宗去世,徽宗繼位,朝政更新。“暮雨”的“暮”,也是含義雙關,暗示以前朝政的昏暗;“開”,表現了他對徽宗的幻想,以為朝政從此清明,徽宗剛繼位,想清除朝廷的黨爭,似乎將大有作為,蘇軾當時還不可能看清他的真面目。《六月二十日夜渡海》也說:“參橫斗轉欲三更,苦雨終風也解晴。雲散月明誰點綴,天容海色本澄清。”這四句幾乎可作“霹靂”句的註腳,表現了同樣的幻想。對句刻畫了詩人憑倚欄檻遙望的神態。出句抒發的是欣喜之情,對句的“獨”字則表現出孤寂之感,為尾聯作好了鋪墊。

  頷聯寫登高所見,既是寫眼前實景,又是象徵時局。這是全詩最好的一聯。夏天雨後多出現虹霓,是眼前實景;但作者不以彩虹入詩,而以暗淡的雌霓入詩,這是有寓意的。元符三年(1100年)五月蘇軾得到詔書時,迫害元祐黨人的二惇(章惇、安惇)、二蔡(蔡京、蔡卞),已受到臺諫的排擊,“雌霓雲端下”正象徵了政敵的失勢。雄風喻帝王之風,與“庶人之雌風”相對,語出宋玉《風賦》。儋耳四周皆海,雄風來自海上,這既是寫海風之快意,又是暗喻內移詔命的降臨。

  頸聯記雙喜臨門。一是野老之喜,蘇軾初到儋州,遇上連年災害,元符三年(1100年)喜獲豐收。蘇軾與海南人民休慼與共,野老的'喜事就是他的喜事。二是詩人之喜。蘇軾謫居海南,無時不盼望北歸。就在這年的正月七日,他還感慨說:“三策已應思賈讓,孤忠猶未赦虞翻。”(《庚辰歲人日作》)賈讓是漢哀帝時人,曾上治河三策,其中上策是引黃河北入海。蘇軾在元祐年間也多次提出類似的主張,不被採納。元符二年(1099年)黃河再次決堤北流,他的主張得到了應驗。虞翻是三國時吳人,因得罪孫權,被長期流放交州。蘇軾此時總算“赦虞翻”,赦書已到,逐臣即將北歸,他的心裡十分高興。

  尾聯寫以後的打算,說年事已高,只要能吃飽飯,有棲身之地,就再無奢求了。杜甫《病後過王倚飲贈歌》有“但使殘年飽吃飯”語,上句即用其意。《莊子·秋水》載坎井之蛙語:“擅一壑之水而跨跱坎井之樂,此亦至矣!”莊子是譏井蛙的淺薄,但後人卻以“專一丘之歡,擅一壑之美”表現“輕天下,細萬物”的隱逸思想(陸雲《逸民賦序》)。蘇軾的用法與此相同。他晚年思想很矛盾,由於政治上一再遭受打擊,經常發出“心似已灰之木”(《自題金山畫像》)一類的感慨。但其思想深處仍是“報國心猶在”(《望湖亭》),“少壯欲及物,老閒餘此心。”(《次韻定慧欽長老見寄》)詩的末句雖略賺消沉,但全詩的基調清雄慷慨,頗具浩然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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