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戒古詩原文翻譯賞析

三戒古詩原文翻譯賞析

  在平時的學習、工作或生活中,說到古詩,大家肯定都不陌生吧,廣義的古詩,泛指鴉片戰爭以前中國所有的詩歌,與近代從西方傳來的現代新詩相對應。其實很多朋友都不太清楚什麼樣的古詩才是好的古詩,以下是小編整理的三戒古詩原文翻譯賞析,供大家參考借鑑,希望可以幫助到有需要的朋友。

  《三戒》出自古文觀止。其詩文如下:

  【前言】

  《三戒》含《臨江之麋》《黔之驢》《永某氏之鼠》三篇寓言。《臨江之麋》、《黔之驢》和《永某氏之鼠》則分別寫了“不知推己之本,而乘物以逞”的三種表現:“依勢以幹非其類”,“出技以怒強”,“竊時以肆暴”。

  【原文】

  吾恆惡世之人,不知推己之本,而乘物以逞,或依勢以幹非其類,出技以怒強,竊時以肆暴,然卒迨於禍。有客談麋、驢、鼠三物,似其事,作《三戒》。

  臨江之麋

  臨江之人畋,得麋麑,畜之。入門,群犬垂涎,揚尾皆來。其人怒,怛之。自是日抱就犬,習示之,使勿動,稍使與之戲。積久,犬皆如人意。麋麑稍大,忘己之麋也,以為犬良我友,牴觸偃仆,益狎。犬畏主人,與之俯仰甚善,然時啖其舌。

  三年,麋出門,見外犬在道甚眾,走欲與為戲。外犬見而喜且怒,共殺食之,狼藉道上,麋至死不悟。

  黔之驢

  黔無驢,有好事者船載以入,至則無可用,放之山下。虎見之,龐然大物也,以為神。蔽林間窺之,稍出近之,憫然,莫相知。

  他日,驢一鳴,虎大駭,遠遁,以為且噬己也,甚恐。然往來視之,覺無異能者。益習其聲,又近出前後,終不敢搏。稍近益狎,蕩倚衝冒,驢不勝怒,蹄之。虎因喜,計之曰:“技止此耳!”因跳踉大,斷其喉,盡其肉,乃去。

  噫!形之龐也類有德,聲之宏也類有能,向不出其技,虎雖猛,疑畏,卒不敢取;今若是焉,悲夫!

  永某氏之鼠

  永有某氏者,畏日,拘忌異甚。以為己生歲直子;鼠,子神也,因愛鼠,不畜貓犬,禁僮勿擊鼠。倉廩庖廚,悉以恣鼠,不問。

  由是鼠相告,皆來某氏,飽食而無禍。某氏室無完器,椸無完衣,飲食大率鼠之餘也。晝累累與人兼行,夜則竊齧鬥暴,其聲萬狀,不可以寢,終不厭。

  數歲,某氏徙居他州;後人來居,鼠為態如故。其人曰:“是陰類,惡物也,盜暴尤甚。且何以至是乎哉?”假五六貓,闔門撤瓦灌穴,購僮羅捕之,殺鼠如丘,棄之隱處,臭數月乃已。

  嗚呼!彼以其飽食無禍為可恆也哉。

  【註釋】

  (1)推己之本,審察自己的實際能力。推,推求。

  (2)乘物以逞:依靠別的東西來逞強。

  (3)幹:觸犯。

  (4)怒:激怒。

  (5)竊時:趁機。肆暴:放肆地做壞事。

  (6)迨(dài)及,遭到。

  (7)麋(mí):形體較大的一種鹿類動物。

  (8)臨江:唐縣名,在今江西省清江縣。畋(tián):打獵。

  (9)麑(ní):鹿仔。

  (10)畜:飼養。

  (11)怛(dá):恐嚇。

  (12)自:從。是:這。日:天天、每天。就:接近。

  (13)習:常常。

  (14)使:讓

  (15)如:依照,按照

  (16)良:真,確。

  (17)牴觸:用頭角相抵相觸。偃:仰面臥倒。僕:俯面臥倒。

  (18)益:更加。狎:態度親近但不莊重

  (19)善:友好,友善。俯仰:低頭和抬頭。

  (20)啖(dàn):吃,這裡是舔的意思。

  (21)走:跑(過去)。

  (22)狼藉:散亂。

  (23)黔(qián):即唐代黔中道,治所在今四川省彭水縣,轄地相當於今彭水、酉陽、秀山一帶和貴州北部部分地區。現以“黔”為貴州的別稱。

  (24)好事者:喜歡多事的人。船載以入:用船載運(驢)進(黔)。船,這裡指用船的意思。

  (25)則:卻。

  (26)龐然:巨大的樣子。

  (27)以為神:以為,把……當做……。神,神奇的東西。

  (28)蔽林間窺之:藏在樹林裡偷偷看它。蔽,隱蔽,躲藏。窺,偷看。

  (29)稍出近之:漸漸的接近它。稍:漸漸。近:接近。

  【翻譯】

  我常常厭惡世上的有些人,不知道考慮自己的實際能力,而只是憑藉外力來逞強;或者依仗勢力和自己不同的人打交道,使出伎倆來激怒比他強的對像,趁機胡作非為,但最後卻招致了災禍。有位客人同我談起麋、驢、鼠三種動物的結局,我覺得與那些人的情形差不多,於是就作了這篇《三戒》。

  臨江之麋

  臨江有個人出去打獵,得到一隻幼麋,就捉回家把它飼養起來。剛踏進家門,群狗一見,嘴邊都流出了口水,搖著尾巴,紛紛聚攏過來。獵人大怒,把群狗嚇退。從此獵人每天抱著幼麋與狗接近,讓狗看著習慣,不去傷害幼麋,並逐漸使狗和幼麋一起遊戲。經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狗都能聽從人的意旨了。幼麋稍微長大後,卻忘記了自己是麋類,以為狗是它真正的夥伴,開始和狗嬉戲,顯得十分親暱。狗因為害怕主人,也就很馴順地和幼麋玩耍,可是又不時舔著自己的舌頭,露出饞相。

  這樣過了三年,一次麋獨自出門,見路上有許多不相識的狗,就跑過去與它們一起嬉戲。這些狗一見麋,又高興又惱怒,共同把它吃了,骨頭撒了一路。但麋至死都沒有覺悟到這是怎麼回事。

  黔之驢

  黔地沒有驢子,喜歡多事的人就用船把驢運了進去。運到以後,發現驢子沒有什麼用處,就把它放到山下。老虎看到驢子那巨大的身軀,以為是神仙。就躲到樹林間暗中偷偷地看,一會兒又稍稍走近觀察,小心翼翼,但最終還是識不透驢子是什麼東西。

  一天,驢子大叫一聲,老虎非常害怕,遠遠地躲起來,以為驢子將要咬自己,極為恐懼。然而來回觀察驢子的樣子,覺得它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本領。後來老虎更聽慣了驢子的叫聲,再走近驢子,在它周圍徘徊,但最終還是不敢上前拼搏。又稍稍走近驢子,碰撞、靠近、衝擊、冒犯它,驢子忍不住大怒,就用蹄來踢。老虎見了大喜,心中盤算道:“本領不過如此罷了。”於是老虎騰躍怒吼起來,上去咬斷了驢子的喉管,吃盡了驢子的肉,然後離去。

  唉!驢子形體龐大,好象很有法道,聲音洪亮,好象很有本領,假使不暴露出自己的弱點,那麼老虎雖然兇猛,也因為疑慮畏懼而終究不敢進攻;而此時卻落得這個樣子,真是可悲啊!

  永某氏之鼠

  永州有某人,怕犯日忌,拘執禁忌特別過分。認為自己出生的年分正當子年,而老鼠又是子年的生肖,因此愛護老鼠,家中不養貓狗,也不準僕人傷害它們。他家的糧倉和廚房,都任憑老鼠橫行,從不過問。

  因此老鼠就相互轉告,都跑到某人家裡,既能吃飽肚子,又很安全。某人家中沒有一件完好無損的器物,籠筐箱架中沒有一件完整的衣服,吃的大都是老鼠吃剩下的東西。白天老鼠成群結隊地與人同行,夜裡則偷咬東西,爭鬥打鬧,各種各樣的叫聲,吵得人無法睡覺。但某人始終不覺得老鼠討厭。

  過了幾年,某人搬到了別的地方。後面的人住進來後,老鼠的猖獗仍和過去一樣。那人就說:“老鼠是在陰暗角落活動的可惡動物,這裡的老鼠偷咬吵鬧又特別厲害,為什麼會達到這樣嚴重的程度呢?”於是借來了五六隻貓,關上屋門,翻開瓦片,用水灌洞,獎勵僕人四面圍捕。捕殺到的老鼠,堆得象座小山。都丟棄在隱蔽無人的地方,臭氣散發了數月才停止。

  唉!那些老鼠以為吃得飽飽的而又沒有災禍,那是可以長久的嗎。

  【賞析】

  文前的小序,已經點明瞭文章的主旨所在。作者借麋、驢、鼠三種動物的可悲結局,對社會上那些倚仗人勢、色厲內荏、擅威作福的人進行辛辣的諷刺,在當時很有現實的針對性和普遍意義。三篇寓言主題統一而又各自獨立,形象生動而又寓意深刻,篇幅短小,語言簡練而又刻畫細緻、傳神,在藝術上達到了很高的境界。

  《臨江之麋》寓意

  該文是《三戒》中的第一篇。按作者在“序”中所說,“臨江之麇”所諷刺的是“依勢以幹非其類”,就是倚仗他人勢力求得與對方要好的那種人。“至死不悟”四個字,既表達了作者的厭惡之情,也勾畫出麋的可憐與可悲。這則寓言故事在寫法上突出的.是細緻逼真的細節描寫和心理描寫,如“群犬垂涎,揚尾皆來”,寫出犬吞食弱者的本性;“外犬見而喜且怒”用擬人的筆觸刻畫犬的心理活動。

  《黔之驢》寓意

  該文旨在諷刺那些無能而又肆意逞志的人;聯絡作者的政治遭遇,又可知該文所諷刺的是當時統治集團中官高位顯、仗勢欺人而無才無德、外強中乾的某些上層人物。此外,以“三戒”為三篇文章的總題目,並以“黔之驢”為該文的題目,也表明作者諷刺意圖的指向。但讀者也可以不從驢被虎吃掉的角度,而從虎吃掉驢這一相反的角度,來理解該文的寓意:貌似強大的東西並不可怕,只要敢於鬥爭,善於鬥爭,就一定能戰而勝之。

  《永某氏之鼠》寓意

  凡是害人的東西,即使一時可以找到“保護傘”,這種庇護也是不可能長久的,最終還是沒有好下場。對待那些壞人壞事,決不能姑息、妥協,要勇於面對、堅決予以打擊,決不能任由他們胡作非為。暗喻小人得志雖能囂張一時,卻不能長久。這則寓言,深刻有力地諷刺了封建剝削階級醜惡的人情世態,諷刺了縱惡逞兇的官僚和猖獗一時的醜類。

  創作背景

  《三戒》作於柳宗元被貶官永州之後,這時作者經歷過複雜的鬥爭,有了更豐富的社會閱歷和更深切的人生體驗,於是將其中足以垂戒世人的現象,寫成寓言,以示勸懲。

  文學賞析

  《三戒》前的小序,點明瞭文章的主旨所在,說明了寫作動機。

  《臨江之麋》一篇以揶揄的口吻諷喻了社會上“依勢以幹非其類”的人。“忘己之麋”任性妄為,冒犯外物,以尋得快樂,可當它失去了主人的庇護,輕而易舉地就被外犬“共殺食之”。更加可悲的是它至死還沒有明白箇中原因。古往今來,行事不知推己之本,躺在別人懷抱裡討口飯吃還自鳴得意的人,並不少見。從一種普遍的社會現象中揭示出深刻的諷喻意義,正是它以小見大的藝術魅力所在。

  《黔之驢》是這三篇中最廣為流傳的一篇。它深刻地批判了無才無能卻又慣於逞能炫耀的“叫驢”式人物。結合柳宗元當時的遭遇,可見他是針對政敵而寫,諷刺了當時統治集團中官高位顯、仗勢欺人而無才無德、外強中乾的某些上層人物。柳宗元透過想象、誇張的手法,抓住了驢、虎之物類的特徵,刻畫社會中某些人“出技以怒強”的行徑,生動形象。同時,這篇寓言也為後人留下“龐然大物”、“黔驢技窮”兩個成語。

  《永某氏之鼠》嘲諷了社會上“竊時以肆暴”的一類人。這類人抓住僥倖得到的機會肆意胡作非為,以為能夠“飽食無禍為可恆”,讓人深惡痛絕。這則寓言,深刻有力地諷刺了縱惡逞兇的官僚和猖獗一時的醜類,巧妙地批判了封建社會醜惡的人情世態。

  這三篇寓言在藝術表現上有一些共同特點:

  第一,狀物摹形生動形象,情景如見。如《臨江之麋》寫主人抱幼麋歸家,一入門,“群犬垂涎,揚尾皆來”,八個字活畫出群犬一擁而上,急欲啖食之態。下文寫麋與犬狎戲,說“犬畏主人,與之俯仰甚善,然時啖其舌。”寫犬畏主人,一面與麋周旋,一面垂涎三尺之狀,也十分傳神。《永某氏之鼠》寫在主人放縱下,群鼠猖獗之狀說:“某氏室無完器,橇無完衣,飲食大率鼠之餘也。晝累累與人兼行,夜則竊齧鬥暴,其聲萬狀,不可以寢”,可謂淋漓盡致,窮形盡相。

  第二,雖屬寓言,狀寫動物,敘寫卻入情入理。見出作者體味物情之細,文字敘述之工。如《臨江之麋》寫麇與犬相熟過程,開始入門,群犬垂涎,所以主人叱喝。之後,主人抱麋與犬習熟,由開始之不動,漸至與犬戲耍。進一步寫麋漸大,與犬已熟,隨意戲鬧,竟忘了己之為麋,這個發展過程是完全合乎情理的。《黔之驢》中對虎的心理描寫也極其細膩逼真。開始“虎見之,龐然大物也,以為神”,所以“蔽林間窺之”。次後,“稍出近之”,然而“愁愁然莫相知”。下面寫初聽驢嗚,大駭遠遁,以為要吃自己。及至往來觀察,終覺其似乎沒有什麼突出本事,於是做各種試探。到了摸清底細,乃跳踉大咽,盡食其肉而去。一筆筆寫來,自然而真實。

  第三,寓意深厚,對諷喻之意不作詳盡展開,主要透過故事和形象本身體現出來,可讓讀者從不同角度玩味受教。如《臨江之麋》末尾只一句收束,“麇至死不悟。”寓意深沉。《永某氏之鼠》結尾:“嗚呼!彼以其飽食無禍為可恆也哉!”也是意味深長,只有《黔之驢》結尾議論較透一些。

  作者借麋、驢、鼠三種動物的可悲結局,對社會上那些倚仗人勢、色厲內荏、擅威作福的人進行辛辣的諷刺,在當時具有現實的針對性和普遍意義。三篇寓言主題統一而又各自獨立,形象生動而叉寓意深刻,篇幅短小,語言簡練而又刻畫細緻、傳神,在藝術上達到了比較高的境界。

  作者簡介

  柳宗元(773—819年),字子厚,河東(今山西運城縣)人,世稱“柳河東”,德宗貞元九年(793年)進士。授校書郎,調藍田尉。順宗即位,王叔文、韋執誼用事,受重用,不久王叔文敗,貶永州司馬,放浪山水間,以詩文自娛。元和十年(815年)移柳州刺史,有善政,世號“柳柳州”。元和十四年卒。柳宗元和韓愈共同倡導了唐代古文運動,並稱“韓柳”,是“唐宋八大家”之一。代表作有《江雪》、《永州八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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