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童年舊事美文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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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突然記起那樣遙遠的事情,遙遠的你只能記起一些輪廓,大概的影跡。可明明卻還是記起了好多的細節。

  那是個很冷的冬季,沒有雪,乾巴巴的冷,清晨的風如刀般削颳著我稚嫩的肌膚。已經漿洗好多次的棉衣顯得那樣的單薄,書包是父親曾經用過的工具包,右角下破了好大一個洞,母親用一塊舊布頭縫補了一下。那便是我的最愛了。那些不知道寒冷的麻雀搖擺著略顯臃腫身子在光禿禿的枝頭嘰嘰喳喳的叫著,村子中間的澇池早都結上厚厚的一層冰了,連同那些爛蘿蔔葉子,破水缸,母牛的胎盤一起凍結了。潔白的冰面上唐突出那些骯髒的汙垢。澇池的東北角那顆偌大的皂角樹的長刺泛著油油的光,直直的立著。聽母親說那是一棵神樹。

  至於那棵樹的年齡我母親也說不清楚。樹心已經全部空掉了,我很是懷疑那一圈樹皮怎麼能夠撐起那麼大的樹冠,而且是那樣的枝繁葉茂。至此我是對它是敬畏的。所以每次上學從它身邊走過,我總是有些膽怯的。我怕神的眷顧。鄰家的一位大娘總是壞壞的告訴我說那棵樹想找個兒子。“你這小子,長得壞{ha},她要你去,你去不”記得那次我是給她嚇哭了。在母親的懷裡哭的不能自抑。所以每每的經過我都是有些膽怯的。

  可有個人是不怕那棵樹的,一個叫茂將的瘋子,也不能完全說他是瘋子,他有時神志是很正常的。我想應該是“茂將 ”這兩個字,已經無從考證了。他是有大學問的,聽母親說他是大學生,因為他母親的突然去世便瘋了。他也有清醒的時候,清醒的時候總是靠在那棵皂角樹上曬著太陽,脫下他黑油油的破棉襖,袖口已經如破網般,我已經懷疑那是不是還可以叫做棉襖。仔細的,認真的,甚至有些痴迷的尋找藏在衣縫的蝨子,捉住一隻嘴角視乎還微微的上挑,迅速的放進嘴裡。茂將似乎很享受這種時光。而我也每每的喜歡看他在陽光下認真的捉蝨子。他也偶爾抬頭看我。我是不怕他的'。因為聽大人說他是有學問的。他知道蘇聯,還會唱蘇聯歌曲喀秋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他哼唱的曲調很優美我是喜歡聽的。我想會唱這樣好聽歌曲的人是不會對我有威脅的。他還會背毛澤東詩詞,毛選。那些句子他背的鏗鏘有力。我甚至在幼小的心裡是有些崇拜他了。他應該是村裡的第一位大學生。在神志不清的時候他總是哭,聲音沙啞,卻很嘹亮。有好幾次我是在夜裡被他驚醒的。母親便說,茂將又在哭他母親了。

  他是和我說過話的,那也是在我上學的路上。那天母親費心的給我烤了一個黃饃(玉米麵攪上一點麥面做的饅頭)我一邊走一邊吃,茂將攔住了我,我看見他怯怯的眼神,憋紅了臉,“給我吃點饃”我是愣住了。他那麼大的人我沒有想到他會找我要吃的。“你給我吃點饃,你有什麼不會的作業可以來問我”我沒敢說話。記得當時把剩下的一點黃饃給他便順速的跑掉了。已經記不起他幫我有沒有做過作業了。

  上了初中以後我就很少在看見茂將了。也在我的記憶中慢慢的淡忘了,不再記起有這個人了。直到很久以後母親告訴我說茂將死了。也是在一個寒冷的冬夜。他為了取暖在家裡生火,結果房子著了,他也被燒死在裡面了。我只是愣了一下,茂將。那個曾經在神樹下曬著太陽的瘋男人。那個給我要黃饃的怯怯的眼神。至此已經在我的心裡沒有太多的痕跡了。

  我想我應該和他還有很多故事的。只是自己忘記了。那棵皂角樹還巍巍的立著,依舊枝繁葉茂。澇池早就給填埋了,打上水泥面,成了村裡的健身廣場。恍惚中在哪樹底下還可以看見茂將的影子。至此突然間想起這個在我童年留下一絲印記的人我是有些愕然的。但畢竟是記起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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