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篇描寫細緻的精彩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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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恩的蝴蝶

  在二戰期間,德軍包圍了列寧格勒,企圖用轟炸機摧毀其軍事目標和其他防禦設施。眼看就要全軍覆滅,有一位名叫施萬維奇的昆蟲學家也被困在其中。

  由於戰火的洗禮,軍營附近的生物都慘遭傷害,作為昆蟲學家的施萬維奇很痛心。這天,他看到不遠處的樹枝上停著一隻蝴蝶,那是一隻美麗的花蝴蝶,它在陽光下伸展著美麗的翅膀,他向蝴蝶揮了揮手,希望它遠離這個危險的環境。但是蝴蝶反覆試了幾次還是沒法起飛。經驗豐富的施萬維奇看出了其中的隱情:它一定是受傷了。

  施萬維奇小心翼翼地將蝴蝶從樹上抓了下來,帶回軍營。原來蝴蝶的翅膀受了傷,施萬維奇給它上了藥,兩天後蝴蝶漸漸地康復了。施萬維奇依依不捨地將它放回了大自然。

  第二天一早,奇蹟出現了,施萬維奇和他的戰友們發現,一夜之間,他們的門前停滿了蝴蝶,花花綠綠的,在陽光下撲閃著美麗的翅膀,分外耀眼。施萬維奇激動極了,研究昆蟲多年,他還沒有見過如此壯觀的場面。施萬維奇突然靈機一動,如果用這些蝴蝶將軍事基地偽裝起來,那麼德軍的飛機不就發現不了他們嗎?但是,對於整個軍事基地來說,這些蝴蝶還是不夠呀。最後,他想出了用黃、紅、綠3種顏色塗在軍事基地上的方法,將軍事基地裝扮成了一件大大的迷彩服。因此,德軍在飛機上看到的只是一片花草蝴蝶的海洋。儘管德軍費盡心機,列寧格勒的軍事基地仍安然無恙,為贏得最後的勝利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根據同樣的原理,後來人們生產出了迷彩服,大大減少了戰鬥中的傷亡。因為蝴蝶的翅膀在陽光下時而金黃,時而翠綠,有時還由紫變藍。科學家透過對蝴蝶色彩的研究,為軍事防禦帶來了極大的裨益。

  事後,施萬維奇對那次蝴蝶集會的唯一解釋是:那隻蝴蝶為了報恩,號召同伴利用自己天生偽裝的特長來為施萬維奇的軍事基地作掩護。動物尚且懂得知恩圖報,如果每個人都有一顆善心,都懂得投桃報李,如此迴圈,那麼這個世界便是個溫情無限的世界。而你平時的每一次不經意的善舉,都會給這個社會和我們自己帶來巨大的回報。

  一點善心帶來的溫暖

  1

  一連三天,那個小女孩跪在繁華的商場前,膝下壓著一大張紙,密密地寫著家庭困難、無力上學、請求資助一類的話。這樣的事早已不新鮮,據說有的失學少女是30多歲女人扮的。我每日經過她跪著的這個地方,但也只是經過而已。我趕著去商場附近的美食樂麵包坊。大三的課不忙,我在那裡做兼職,每天從18點到22點,1分鐘都不可能休息。

  我欽佩靠辛勤打拼活著的人,堂堂正正,不卑不亢,我告訴自己也要這樣活。我不喜歡被人施捨,也不喜歡施捨他人,我覺得這不關乎所謂的善良或愛心,而是自尊。所以,我除了象徵性地給了那女孩10元錢後,從沒想過資助她。

  北方的四月風依舊涼,路上行人匆匆回家,街道褪盡往日的繁華。女孩手裡握著寫滿字的紙,站在空蕩蕩的商場前,無比孤單的樣子。我不由多看她兩眼。她也看我,眼中閃著無助的淚光。一個看起來十一二歲的小女孩,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我,我心上泛起微微的疼。忽然,她開口:“姐姐,你能給我買個麵包嗎?”

  2

  我給她買了麵包,她告訴我她叫於小童,12歲,住在鄂北山區一個我從未聽過的地方。她說她家原本就窮,她讀三年級時,奶奶生病癱瘓在床,爸爸幹活的時候從山上摔下來,因為治得不及時,右腿被迫截肢。為籌備醫藥費,能借到的錢都借了,家裡值錢的也都賣了,還是欠了2萬多元的債。那時家裡吃糧都得靠救濟了,哪還有錢讓她上學呢,她就輟學了,幫媽媽做事。

  她說她一直想重新讀書,後來聽說有的孩子被大人領到城裡,能賺很多錢,有人還能幫家裡蓋新房,她動了心,給家裡留了字條就偷偷跟別的大人出來了。她說:“我沒想討很多,只要討夠讓我上學的錢就行。”

  我問她:“你覺得靠這種方法能有重新回去讀書的一天嗎?”她的跟神黯淡了,搖頭:“討來的錢每天必須全部交給帶我出來的大人,她們說替我寄回家裡,但我沒看見他們寄過。”

  關於黑心成人利用傷殘和失學兒童進行乞討的內幕,各種媒體都有曝光。於小童如果繼續每日跪在街頭乞討,那麼她想重新讀書的夢想,或許就只能是夢想了,她的前途也將渺茫成一片空白。

  我心一熱,給了她300元錢,買張車票,把她送上返回的列車,並且應她的再三要求,很勉強地給了她一張我的照片——我隨便從錢夾裡找到的一張登記照。但我沒想長期資助她,一方面我沒這能力;另一方面,我不十分相信她說的話。我一直覺得,老弱病殘,災難不斷,只有故事裡才有。

  3

  從未想過與於小童再有聯絡。1個月以後,一封感謝信從鄂北山區飛來,飛成校報的頭條。彩色大標題:把愛送給山區孩子的大學生!旁邊配有我的照片——那張登記照。我很惱火,她這樣給我貼上愛心的標籤,再鬧到盡人皆知,想達到讓我不得不繼續資助的目的嗎?不曾想,小小的孩子竟如此狡詐!或者狡詐的是大人。我很氣憤,給她回信告訴她,我的學費也需要自己千辛萬苦打工賺取,沒有多餘的錢資助她,讓她以後不要再與我聯絡。

  把信扔進郵筒的一剎那,我就後悔了——於小童只是感謝,並未寫其它,或者她真的只是感謝,不曾想學校會拿此事炒作。我又何必回一封如此冰冷的信呢?可想到把信取出來,似乎又覺得沒必要。

  信還是郵走了。我心底盼於小童回信,她的辯解、她的訴苦、她的求助,都是讓我良心平靜的東西。

  日曆一頁一頁向後翻,於小童音信全無。夏天了,街上隨處可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快快樂樂的,咬著冰淇淋在報攤前翻漫畫書。我想到於小童,她重新回到夢想的學校了嗎?她家裡真像她說的那麼困苦嗎?她家裡的情況好轉了嗎?

  午夜輾轉難眠,我心生愧疚,我想起那個春雨的黃昏,她淚光閃閃的眼睛,楚楚可憐地望著我,那樣一個脆弱的小女孩,我的信是否傷到她的心?

  我畢業論文的選題是《人與自然的和諧與矛盾》。這種選題如果僅靠從圖書館查資料來完成,想不脫離實際是不可能的。我決定暑假去鄂北山區於小童的家鄉,一方面為我的選題尋找真實素材;另一方面,看望於小童,順便檢視一下她的家是否與她說的一致。

  4

  公共汽車停在一個小鎮上,不再向前走,前面是崇山峻嶺。而這裡,離於小童的家還有40裡。鄉下出租車司機一聽去那裡,全搖頭,說跑一趟賺的錢都不夠修車——路太難走了。好說歹說,才有一個司機肯去,條件是我加一半的錢。

  將近黃昏時,到了於小童居住的山坳。於小童的家比她說的還要窮:破舊的泥草屋,屋內空空如也,只有一臺很小的黑白電視,上面用紅油漆寫著某地捐助字樣。全家四口人,只有她和媽媽身體健全。過度的勞累在她媽媽臉上碾出重重的痕跡,是滄桑。看見我的剎那,滄桑的臉上對我展露的,卻是我在城市從未見過的最純粹的笑容。得知我的身份後,他們簡直把我當恩人一樣對待。想到對他們的懷疑,曾經對於小童的氣憤,我隱隱臉紅。

  第二日早晨,一起床便聞見撲鼻的香味。他們把唯一的一隻雞殺了。於小童媽媽說:“這雞,整日叫,吵死人,一直都要殺的。”可我記得,於小童以前曾對我說,家裡的日用品,都是靠雞生的蛋賣錢換來的。他們的一隻雞相當於我們的一份兼職,為了招待偶施小惠的一個人,犧牲掉財源,不知我們誰會做到?

  我打了個噴嚏,她媽媽把她最好的衣服找出來給我披上。我使勁忍住,沒讓眼淚掉下來,我沒告訴他們,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他們各自建立新的家庭,各自有了新的孩子。我上高中後就獨立生活了,偶爾例行公事地去看他們,他們對我像對客人,生疏而客氣。我從未想到,會在陌生的家庭,得到真摯的溫暖。他們也給了我善良淳樸的最好詮釋,讓我明白“好人好夢”這個道理。

  而我卻一度輕視他們,認為他們試圖不勞而獲,騙取別人的同情和金錢。看到他們所處的環境後,我知道我錯了。這裡,最好的建築是半山的希望小學。政府給孩子們免學費,還是有很多人念不起。交通不便,土地有限,物產稀少,是這裡孩子讀書的宿敵。

  我想,家裡窮,讀不起書,不是孩子的錯,如果我們有能力幫,卻不幫,是我們的錯。

  5

  我告別於小童一家時,怎麼都找不到於小童。我看看錶,說不等她了。我剛要走,一個小孩跑來報信:“於小童掛在半山的樹枝上了。”

  我們急匆匆跟那個孩子跑到山上。離山頂很近的陡坡上長著幾顆果樹,零星地結著幾個野果子,於小童掛在中間的一棵樹上。她恐懼地大喊大叫,樹枝被她壓得搖晃著。雖然這不是懸崖,可也非常陡峭,摔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大家的臉都嚇白了,她爸爸讓她媽媽趕緊找繩子和喊人。很快來了很多人幫忙。大家把繩子一端綁在石頭上,另一端拋下去,一個攀山好手順著繩子滑到於小童身邊,把她拉了上來。

  我氣壞了,覺得這孩子看起來像個小大人,卻這樣不懂事。我問她:“你說,為這幾個野果子讓父母為你擔驚受怕,讓大家為你興師動眾,你不覺得慚愧嗎?”於小童受驚地看我一眼,從兜裡拿出野果子遞過來:“姐姐,我摘野果子是給你坐車的時候吃的。”我頓時說不出話來。半晌,我輕輕牽起於小童的手,摘下我的腕錶,戴在她的手腕上。我知道她昨天夜裡,曾偷偷撫摸我放在枕邊的這塊卡通表。

  列車賓士,我的手似乎還留有於小童的餘溫。很暖、很柔、很細緻。我感覺到血液裡增加著新的成分,溫暖,愛,幫助。

  是的,我會堅持資助於小童的學業,到高中,甚至大學。雖然目前我也只是個學生。因為愛,所以有力;因為愛,所以溫暖。

  一點善心救不了西藏盲童

  拉薩盲童學校,校長旺堆給我們講的一番話,擊中我的心。

  旺堆是一個二十來歲的藏族年輕人,瘦瘦小小的,講起話來從容不迫。有意思的是,他是用英語講話,而且非常流利。

  旺堆大致是這樣講的:“剛開始學校只有六個孩子,現在有四十二個。盲人和普通人沒有很大的差別,我們都是一樣的,唯一不同的是我們的孩子不能看到黑板。學生從這裡畢業後,過著很好的生活。盲人也是可以獨立的,也可以完成自己的生活。盲人也能感受到美,有自己的審美。我們不需要可憐,而是尊重。”

  我們去另外一個教室時,看到一個男孩。教室裡有一群男孩,我一眼就看到了他。

  那個小孩特別瘦弱,很安靜,關鍵是他長得特別像我。後來老師告訴我,他叫扎西赤美,十一歲。我兒子才九歲,他還沒有我兒子高。

  他不是全盲的,是嚴重的弱視。但他的眼睛很亮,看我的時候眼神老是幽幽的。自從成為父親以後,我對小朋友有一種莫名的情懷,總想抱抱他們。扎西赤美有一點跟我兒子特別像。

  我一抱著他,就捨不得撒手了。那一刻我有一種衝動,想把他帶回北京。但是那麼多個小朋友,我覺得太不公平了,其他小朋友會怎麼看?我一直抱著他,其他小朋友可能也會覺得很難過。但那一刻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私心。

  我親他的臉蛋,一開始他不讓我親,很害羞。但時間久了,他開始跟我玩,用小手拍我張開的手掌。

  這一刻,我想起了我的兒子。

  九年前,他來到這個世界。我還沒有準備好。在我重慶的家裡,當我媽抱著那個小肉坨坨的東西在我面前晃的時候,我的腦子是蒙的、空的。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我要伸手接還是怎樣。

  那時候我就抱著他,不喜也不悲,也不感動,也不覺得責任,什麼都沒有。從剛開始覺得蒙了一下,到若無其事地抱著覺得跟我毫不相干,但是心裡已經開始擔心他冷了。把他的小腳拿起來,放在我嘴裡面。那小孩就蹬我,小腳就在我嘴裡動,我終於知道,他跟我開始有關係了。

  我兒子也會問,他的媽媽究竟是誰,在哪裡。我就跟他說,有一天你會知道媽媽是誰。我並不是對他撒謊,我只是想讓他知道,我對他的關心與愛是百分之百的。就好像我從小雖然是在單親家庭里長大,但我從小享受了我媽媽對我百分之百的愛。有可能別人說,爸爸一半,媽媽一半,但人生就是這樣的,發生了你就接受吧。就好像我也沒有預計好,我媽媽和爸爸就離婚了,我也沒有預計好我就出名了,我也沒有預計好,兒子就來了。

  然後我接受,我學會面對,就像“行走的力量”一再強調的:我要面對現在擁有的生活。因為一切存在的都是有價值的。

  離開盲童學校,趴在車扶手的'欄杆上。我在想,我在西藏盲童學校裡抱的那個男孩,我非常喜歡他,離開的時候特別捨不得。當我往外走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他失落的心情。

  後來我同事告訴我,我走出學校的巷子以後,他偷偷地一個人跑出來送我,在牆壁邊站了很久。有人給了他短暫的溫暖,然後又消失了。對他們而言,是不是也是一種傷害?

  10月底,為了給《畫皮Ⅱ》補拍鏡頭,我再次去了西藏。路過拉薩的時候我在想,我要不要去盲童學校看那個男孩,最終我沒有去。一個是去了我會很難過,第二個我在想,會不會因為給了他希望反而帶給他傷害。

  我覺得最好的方式是有一天,我跟他坦然面對,讓他接受他現在的生活。每個人在成長的過程中都會有希望泯滅令自己很難過的時刻,但我覺得一個男孩子必須要面對這一刻。只有面對,他才會強大。

  所以,我們每個人都在接受既定的現實。

  有人說,盲童學校的孩子有點像孤兒,其實我們在這個世界上何嘗不是孤兒呢?我們每個人都在面對或多或少的順利與不順利,但實際上,人生的好與不好,都是值得珍惜的感受。

  我們唯有坦然面對並且樂觀和感恩地往前走,才能融入存在之中。

  夢是蝴蝶的翅膀

  她是一位90後女孩,父親的早逝,讓她沒有條件做驕奢的小公主。為了減輕母親的負擔,初中畢業後,她就背起行囊,到城裡打工。

  那時她不滿18歲,沒技術沒文憑,只能在一家路邊小吃攤做服務員。攤點不遠處,是一家藝術學校,每天清晨,都有揹著畫板的學生,踩著和煦的陽光,一臉喜悅地奔向藝術的殿堂。

  她常常手裡端著盤子,目光卻緊隨著這些學生的身影,久久回不過神來。

  學校的老師偶爾會來光顧小吃攤。有一次,幾個老師一邊在攤上吃早點一邊閒聊,說到學校還差一個清潔工的事情。這時,一直在旁邊默默洗碗的她忽然站起來,走到老師們面前,搓著手,紅著臉,怯怯地問:“我去行嗎?”

  就這樣,她成了藝術學校的清潔工,月薪800元,除去生活費,所剩無幾,她卻高興得幾夜沒睡好。

  從此,學校的老師們就經常看到一些很有趣的情景:這個小清潔工會一邊拿著掃帚掃地,一邊豎起耳朵偷聽教室裡的動靜,巴掌大的地方,一掃就是一堂課。等大家都下課了,她又把掃帚舞得很歡,很快就把其他地方掃得乾乾淨淨。這個小清潔工還會撿同學們丟棄在地上的廢畫紙,不過,她沒有扔進垃圾筒裡,而是用橡皮把它們一點點擦乾淨,下班後躲在寢室裡偷偷在上面塗鴉。

  這些事情傳到校長耳朵裡,校長決定換個清潔工,學校的衛生必須保證啊。她聽說後,扔下掃帚,跑到校長辦公室,紅著臉,卻信誓旦旦地說:“我可以不要工資,只要讓我留下來就行,放心吧,我一定會把清潔工作做好!”

  校長最終留下了她,800元的月薪也照付不誤。她成了這所學校的“編外學生”,白天揮舞著掃帚拼命工作,將汗珠灑在校園的角角落落;放學後,學生都離開了,她一個人坐在教室裡,將所有的夢想傾注在畫筆上。

  畫畫的開支是一個月收入800元的打工妹所無法承擔的。為了買筆墨紙張,她把別人扔的飲料瓶,都當寶貝撿回來,拿到廢品收購站,換回一大堆繪畫用品。

  一天24小時被她分割成了四段:8小時工作兼撿破爛,5小時睡覺,11小時畫畫,她瘦小的身影成為校園裡最忙碌的風景。

  雖然沒有繪畫功底,她的畫還是慢慢引起了學校老師的注意,幹練的畫風,大膽的用筆,不比任何一個專業學生差。老師們不再認為這個小清潔工是“瞎忙活”,他們開始免費為她提供一些指導,這讓她的畫,如遇到春風的小草,快速茁壯地成長。

  她不再滿足於業餘畫畫,她想參加藝術類高考,到更廣闊的舞臺上,盡情揮灑手中的筆墨。

  文化課成為她的硬傷,一個初中畢業的女孩,怎麼可能在高考中拿到高分呢?連母親都勸她放棄,她卻拾起高中課本,像一塊浸入水中的海綿,拼命汲取著營養。

  所有人都認為,這個小清潔工的夢想實在太像白日夢,她卻在嘲笑和不解中,交出了讓人瞠目結舌的答卷,她以556分的高分,成功透過清華大學美術學院的專業課考試,在一群經過專業培訓的學生中,名列203名。她工作的學校,每年只有五六名學生考上清華,而她,一個小小的清潔工,成為其中的一員。

  這個女孩有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鄧軒,但她用自己的努力,一步步靠近夢想,讓人生變得不再普通。

  夢是蝴蝶的翅膀,無論多麼弱小的蝴蝶,只要不停地扇動翅膀,終能飛越滄海;無論多麼卑微的人生,只要有夢想支撐,就會擁有一片明朗的天空。

  天使穿了我的衣裳

  那個春天,她看到所有的枝頭都開滿了同樣的花朵:微笑。

  大院裡的人們熱情地和她打著招呼,問她有沒有好聽的故事,有沒有好聽的歌謠,她回報給人們燦爛的笑臉,忘卻了自己瘸著的腿,感覺到自己快樂的心,彷彿要飛起來。

  她感覺自己好像剛剛降臨到這個世界,一切都那麼新鮮。流動著的空氣,慢慢飄散的白雲,耀眼的陽光,和善的臉。

  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姐姐變戲法一樣給予的。一個陽光明媚的美麗世界。

  她和姐姐是孿生姐妹,長得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地方,她是個瘸子。她怨恨上帝的不公平,怨恨一切,碗、杯子、花盆,所有她能接觸到的東西都會是她的出氣筒,她的世界越來越窄小,小得容不下任何一雙關愛的眼神。

  由於天生殘疾,走起路來一瘸一拐。如果這張臉不美也就罷了,上帝還偏偏讓她生了如花的容顏。這兩根醜陋的枝條怎麼也無法配得上那朵嬌豔的花朵,她總是這樣評價她的雙腿和她的臉,少女敏感的心讓她很少走出屋子,更不敢來到大院,每天躲在家裡。一個怕見人的孩子,驚恐地張望著外面的世界。

  她給自己留了一扇窗子,可以看到外面的事物。看到健康的人,看到那些筆直的腿,看到那些漂亮的衣服,看到那些蹦蹦跳跳的快樂的身影,它們讓她的悲傷更加濃烈,無法自拔。

  生日的時候,僅僅比她大幾分鐘的姐姐送給她一件禮物—一個會跳舞的洋娃娃。她當時就把它扔到了一邊,歇斯底里地喊:“明知道我是個瘸子,還送給我這個能跳舞的東西,你是不是故意刺激我啊!”眼淚在姐姐的眼眶裡打轉,可姐姐卻在不停地安慰她。她知道,姐姐很無辜。

  她死活不肯去學校上學,父母只好節衣縮食,為她請了家教。學習的內容和學校裡的課程同步。由於她的刻苦,學習成績一直很好,每次和姐姐做相同的試卷,她都會比姐姐高出幾分。每次考完,父母都會誇獎她一番,相反會責怪姐姐在學校裡不好好用功,總是貪玩。這讓她心裡很平衡,下決心要好好學習,一定要用廣博的知識來彌補自己身體的缺陷。

  那個夏天,媽媽為她買了一套漂亮的粉色套裙。她偷偷地穿上,感覺自己像一隻翩翩欲飛的蝴蝶,只是不敢走動,生怕自己的醜陋顯露無遺。她喜歡她的粉色套裙,愛極了那種燦爛的顏色,只是,她依舊悲傷,哀嘆自己是斷了翅膀的蝴蝶。

  她每天待在屋子裡,對著鏡子,悲傷地望著鏡子中那隻一動不動的蝴蝶。她用冷漠把自己製作成了標本。

  由於身體虛弱,每天中午她都必須補上一覺。可是最近,她總覺得睡不踏實,總有一種似夢非夢,恍恍惚惚的感覺。

  那天中午,她在恍惚中聽到有人躡手躡腳地走進來,蒙中她看到姐姐,偷偷拿走了她的粉色套裙。她很生氣,但又覺得好奇,想知道姐姐到底要做什麼,便假裝發出鼾聲。

  透過窗子,她看見姐姐穿起她的粉色套裙來到大院。她盡力壓制著心中的妒火,想看看姐姐到底在耍什麼把戲。姐姐熱情地和每個人打著招呼,讓她驚訝的是,姐姐竟然學著她一瘸一拐的樣子走路,簡直惟妙惟肖,讓她感覺到那個人就是她自己。而她自己心裡清清楚楚,她是沒有勇氣走到大院去的。

  一連很多天,姐姐都會在中午趁她午睡的時候,來偷穿她的衣服。

  有好幾次,她想揭穿她,但最後都強忍下去了。人都是愛美的,姐姐也不例外,況且姐姐的舞跳得那麼好,應該有件好衣服來配,只是她不理解的是,為什麼姐姐不好好走路,偏偏要學她的樣子一瘸一拐的呢?

  每天中午,她都會透過窗子,看著姐姐一邊幫奶奶們擦玻璃一邊唱著動聽的歌謠,一邊幫阿姨們洗菜一邊講著她聽來的笑話,逗得人們哈哈大笑。她不得不承認,姐姐才是真正的蝴蝶啊,姐姐讓這個沉寂的大院春意盎然。

  對於這一切,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忽然有一天,姐姐對她說要帶她到大院去走走。其實她的心一直是渴望出去的,像小鹿對於山林的渴望。她猶豫不決,姐姐卻執拗得很,幫她穿上粉色的套裙,硬是架著她走出了房門。

  那是個多好的春天啊!

  她深深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滿眼都是絢爛的顏色。人們對她微笑,把好吃的、好玩的都爭著搶著給她,她不明白為什麼人們對她那麼好,沒有一點兒排斥和嘲弄,沒有一點兒讓人難堪的同情和憐憫,有的只是微笑,讓人心曠神怡的微笑。

  人們都說,有一個穿著粉色套裙、扎著兩個小辮的活潑快樂的殘疾小姑娘,給他們帶來了很多歡樂,她是這裡的天使。儘管她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左右搖晃,姿態滑稽而誇張,但所有的人都認為那是天使的舞蹈。

  後來她知道了,姐姐學她的樣子,是為了讓人們能夠接受她,姐姐只想讓她走出那個晦暗發黴的屋子。大家都把姐姐當成了她。

  後來她知道了,那件粉色套裙是父母給姐姐買的,準備讓姐姐穿著去省裡參加舞蹈大賽。可是姐姐說,讓妹妹穿吧,到時候管妹妹借就行了。

  後來她還知道了,每一次她們同時做試卷的時候,姐姐總是故意做錯幾道題,總是讓她的分數比姐姐高,姐姐說那樣妹妹會高興。

  “人們只當那個天使是我,其實不是,天使只是穿了我的衣服。”她噙著淚,在日記裡寫道,“感謝上帝,賜給一個天使來做我的姐姐。她讓我覺得自己是那麼幸福,是她給了我擁抱陽光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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