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苦難,生活的苦難與追求生活的苦難雜文隨筆

直面苦難,生活的苦難與追求生活的苦難雜文隨筆

  生活的苦難與追求生活的苦難

  我忘記是從什麼時候起了,同情貧困,貧苦好像是一件很自然的事,而對於生活富裕的人則有一種本能的反抗和不屑。小時候一個朋友說我有點仇富心理,當時我一愣,因為在當時我發現自己並沒有仇富心理,只是出於一種本能的價值觀去覺得生活貧苦的人是理所應當被同情的。大概是源於我小時候看過的無數童話,其中的主角一邊倒的都是生活貧困,被富裕的繼母欺負的物件,但是當時我並沒有好好想過,為什麼即使是這樣,拯救公主的王子也還是富裕的人呢?而故事為什麼還是以“從此王子和公主過著幸福的生活”為美滿結局呢?再加上家人大多都有比較強烈的“堅持正義感”的個性,所以從小我莫名地有一種感覺,我們不該變得富裕,因為那是可恥的。不管因為什麼,這樣的價值觀還是深深地影響了我。

  或許這本來也是一種普遍的,不問理由的情感。除了小時候看的童話以外,其他的書籍作品中也鮮有以弘揚富裕為主題的,無論是東方的還是西方的。或許嘲諷富人更加符合理想主義的價值觀,或許文學本身是有社會性的,這樣的主題影響了群眾。或許文學作品的作者本身也有很多是過於感性的理想主義者。我至今也不大認同拜金和享樂的價值,是因為我自身覺得它是不夠好的,或者其實追求物質和金錢,享樂的同時不能違背一些底線,這是我一直認同的。

  小時候那種被朋友誤以為是仇富心理的感情,就好像類似於想象自己是羅賓漢,楚留香一樣的心情,其實直到現在,貧窮與富有,這之間仍舊有說不清的矛盾衝突,而到底是善還是惡,這一點卻是說不清的。

  特別想到了關於文學,關於作家。下午室友在看《蕭紅》,我也在一旁糾結著看了。那是一種既不想看,又想看的心情。我總不喜歡這種拍作家故事的電影,一方面對於作家的私生活進行展示到底好還是不好先另說,另一方面,每次只要將作家、藝術家,音樂家這類人的故事拍成電影,就會刻意地營造出一種痛徹心扉、傷感無奈卻又美麗斑斕的文藝色彩,可我覺得這種色彩是會誤導很多人的。

  很多人覺得作家就多半是生活清貧,艱苦,對於苦難有巨大的感觸,要一人承受很多苦難,敏感又多愁善感,命運悲慘的人。但是其實就連蕭紅自己也覺得,不同的作家有不同的寫作風格,每個作家都不一樣。要知道蕭紅所處的時代和環境也有它自身的特徵。而對於作家的典型形象的塑造和傳達很多時候不過是旁人眼中的形象。而對於作家本人來說,或許他有沉浸和挖掘苦難的特徵,但是他自身,大部分當然還是想要掙脫苦難的,認為苦難是一種美好的價值,那是一種審美上的感覺,或者不過是一種心理平衡(作家能寫出那樣的作品,他的性格也一定有與眾不同的地方,我之所以寫不出來,是因為我心理健康),而每個人其實除去自己的身份以外,也都是活生生的普通人,除去這個作家的身份,每個人也都追求幸福,追求愛,因而對作家苦難生活,悲慘的結局進行刻畫本身就有種窺探隱私,偏激之嫌。

  而或許大約也因為這種心理,有的人在心中是認同苦難,認同傷害,認同痛苦的,因為他多少覺得這才符合自己清高的,清白的.作家、藝術家身份。但實際上顯然不是這樣,心理健康,家庭富有的作家也大有人在。人並不是因為要寫作,要作畫而去追求不幸,追求痛苦,而是因為已經經受了痛苦,而在擺脫的過程中更加依賴文字。文字不是痛苦的象徵,而是讓作家心靈釋然的方式之一,很多時候如果沒有文字,或許這個人的痛苦命運要更多也說不定。可是不管是否寫作,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愛的權利和渴望。

  因而那種誤解,認為作家一定是要生活在貧困的地方,從外形到經歷都應是經歷過全方位磨難的洗禮的想法,和簡單地認為生活貧苦,物質水平低下就等於善良,等於道德的想法是一樣的。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美好的權利,因而富裕在很多時候比貧困更善良,而人們不敢認同它,不過是因為實際的情況的確有很多人是達不到罷了。而我個人覺得,文學用於撫慰貧困者的心靈,讓他們能夠了解更多關於生命的價值,有更多的快樂,要比抨擊富人,批判社會,把富人都拉下馬要更加有意義,當然,批判本身也有自身的價值,任何有病態的地方都需要批判,但盲目的批判就有問題了。批判本身是要建築在一種冷靜和理性的認識上,而盲目的批判很多時候是一種感性的衝動,它不能發現真正的問題,自然也很難促進社會的進步。

  或許這的確是一種讓人自然會產生同情和傷感的事情。五道口購物中心,熙攘的人群中樹立著一個小紅人雕像,他沒有穿衣服,笑容傻氣又可憐,雙手抱胸,看上去飢寒交迫,卻還在微笑。我每次路過不自覺地還是會產生一種感情,是啊,有那麼多人都過著奢侈的富裕的生活,而他卻這樣的可憐。或許這種同情總是自然而然的,或許憐憫之情是人的本性。可是如果把憐憫之情誇張為拯救之情,就有了問題。

  就好像有些悲天憫人的人,男人或者女人,總把憐憫進而升級為拯救。有的男人以拯救悽苦的,孤獨的女人為名,一直做著花心,用情不專的事,最終也下不了決心減少自己的“英雄主義”。因為他能從這種拯救中獲得好處,他能夠感覺到自己作為英雄的偉大,驕傲,也就獲得了自尊和力量。有的女人以關懷,關心為名,收留那些自身能力根本無法救助的人,實際上是因為對方能夠給自身一些情感上的安慰,而自己也可以藉由付出關心體會到愛,因而放不開,走不掉,實則那卻並不是真正的愛情。不管是怎樣的拯救,都是對於自身能力的誇大,或者說也是一種過分高估自己的自戀。(雖然看上去很像自卑,因為他常常是說“我很孤獨,沒有自信的”)正是因為無法估計自身的力量到底有多大,自我膨脹以為自己像上帝,聖母一樣力大無窮,施愛無邊,所以才不斷做著所謂拯救的事情。其實不光對自己不好,對於被拯救的人來說,很多時候拯救者一邊拯救,一邊控制,一邊無形中說服對方放棄自我,全然依賴自己,最終對方也變得更加孱弱。說到底拯救者有時並不知道到底什麼能幫助對方,並不考慮自己的拯救是否會讓對方越來越糟。而只是盲目地覺得“我是為他好”“我是要拯救對方”。

  拯救者的那種挫敗感也是常有的,很多時候就像老奶奶不想過馬路,自己卻非要扶過去一樣,一般人當然會拒絕,所以拯救者會去尋找不會拒絕的物件。當然,儘管初衷有時是善意的。

  我覺得愛之中多少是要給予對方自由,獨立,鼓勵和支援對方,使得對方更加強壯,自我更強健,而不是讓對方更依賴,更脆弱,更不是控制和操縱,更不是那種內心感覺自己是拯救者的優越感,壓制。

  所以至今為止,我並不認同苦難就能帶來崇高和節操。失敗使人成長,不是因為失敗本身是一件好事,而是因為失敗有時能促成人的反省,還有的時候小的失敗意味著可能意味著躲開了更大的失敗。愛迪生失敗無數次,發現了無數不能成立的假設,但絕不是說沉浸於失敗本身是有價值的。

  健康的心態,價值觀,人生希望,當然和美麗的詩篇,成熟的作品有著聯絡。即使是作家,藝術家,也是嚮往幸福的凡人啊。醜陋的外表或許只有在和美麗的內心結合在一起的時候,才有某種美感。而頹廢本身的好的價值,當然也在社會真的都是黑暗不堪,或者是在營造作家、藝術家不完美的性格上。

  不管怎麼說,善良、愛、追求幸福的權利對於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即使是貧困也可以快樂,即使是富有也會有困擾的地方,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煩惱。富裕人的煩惱並不比貧窮人的少。世界表面上就是不公平的,在內心和靈魂上卻是平等的。而這個選擇權在於每一個人,富人和窮人都會面臨愛意和仇恨,幸福與不幸,正義和邪惡等等選擇。並沒有誰一定更加善良,或更加邪惡,或許這就是平等的地方。

  也正因如此,有的時候我個人覺得,或許人的感情有時應該節制,止於憐憫或止於自己能夠儘量做的地方。你拯救一個人,你或許一時拯救了他的感情,卻傷害了他作為一個人,一個人的獨立,尊嚴,靈魂的平等。慈善事業當然不應止步,可是既不應冷漠地停止,也不應誇大為救苦救難的救濟。關懷不應超越關懷本身。

  過於憤世嫉俗,顯得超凡脫俗,有時其實就是過於情緒化和缺乏分辨力吧。因而,我想說,富裕,優秀,成功,健康,追求幸福和美好,本身其實都是無罪的。貧窮,落後,病弱的身體等等本身不該被意味純潔,純淨,崇高等等價值。人真正需要的,我也說不清,或許是心態的平衡吧。或許前者本就容易引發人的妒忌,仇恨,不平衡的心情,自知如此,更應收斂。而後者即使如此,或許會發現自己確實更容易追求到真正的尊嚴,純潔,純淨和崇高。因為在更加艱難的時候,對於道德和底線的堅守確實顯得讓人震撼。同時,即使是貧困,堅持良善是自然而然,堅持正義感和道義,更是讓人欽佩。所謂人窮志不窮,自有清貧的硬骨,即使到了谷底,卻堅持著人性的底線,正是如此吧。那更是一種堅強的力量。

  也正因如此,我想我還是更喜歡那些刻畫在貧苦的生活環境中的道德,良心的故事。(當然有人提出犀利的質疑,比如沒有面包就沒有道德,這點我還是反對的,因為實際的情況可能往往不是沒有面包,而是麵包少,但可以果腹。)那是因為在陰霾天氣中的一線陽光,更想讓人抬頭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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