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人間草木情散文

悠悠人間草木情散文

  小時候,家裡院子大,後院種了一院子高高大大的樹木。祖父是個嚴謹刻板的人,那些樹木也都是一副能長成棟樑之才的君子樣,高不可攀。夏天遮天蔽日,不見陽光的地面,長出許多青苔來。院子裡倒是涼快得很。

  鄰居家的院裡種了杏樹,院外種了桃樹。皆取其諧音。杏能帶來幸運,宜種院裡。桃要逃之夭夭,只能種外面。桃與杏熟時,鄰居奶奶總會送來一些。這讓我羨慕極了他們家,有吃不完的果子。

  她家有個跟我同齡的男孩,人長得如杏般可愛,眉眼間總藏著絲絲的冷傲。他好像生來就是讓人欣賞的玻璃娃娃。小孩子的嘻笑打鬧,於他是沒有的。他像只鶴一樣,獨立於我們之外。終於有一天,再不屑與我們為伍,用一根細如蔑條的繩子,把自己掛在了院裡的杏樹上。那年他十七歲。我訝異極了,生命竟然如此脆弱,一根細軟的繩子輕易就割斷了它的韌性。諧音只是人為賦予其上的含義,杏並沒有給這個家庭帶了幸運,他還是逃出了人世。

  有院子的農戶,都會依了主人的喜好,種些花草樹木。從高遠處看,像極了一個個碩大的盆栽,人在盆栽中苦心經營。那些紅白相間的'房屋,像少女靚麗的裝扮,精緻漂亮。綠色樹冠搖曳著的是青春朝氣。有著白色圍牆和脊狀屋頂的瓦灰色房屋,如知性內斂的婦人,高貴典雅。高出屋頂的樹木枝條,彌散著淡而雅緻的詩意。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又有誰能把生活過得如林逋般飄逸?以梅為妻,守梅終老。曾偶見過一樹梅,單是它的風骨就讓人沉迷。此後,對它的念念不忘便如蟲噬果心一般。

  “草木深深,福佑其中,花果累累,生之有養。”四川雅安隧道群的洞口外圍崖壁上,繪有精美的植物圖案,和豐收和樂的農家院景。這在表達人們對物阜民豐生活的期盼的同時,大概也是當地人對植物的一種近乎圖騰的崇拜吧。民以食為天,植物為食之源。

  對植物的崇拜,許多地方都有做到極致的。那些年代久遠的樹木,不管它長於何處,即是在國道中央,也會被保護起來。我們在帶著敬畏欣賞的同時,會覺得洋溢在周圍的都是溫情呢。

  南方多奇木,因為適宜的氣候,樹木長得任性而灑脫。任爾如何修剪,我自逍遙疏曠。在雲南的幾家簡易飯店裡,幾株被切斷了樹冠的樹木,長在敞式的簡易房屋裡。只有淡青色枝幹的樹上,鑽出綠色的嫩枝嫩葉來。這種人和樹的任性而為,很像是刻意的造型。人樹相融共生的奇景,繚繞在炊煙裡,相安在觥籌交錯間。好像人有意,樹有情,茶香裡也品出些茸茸的草木氣息。

  有句俗語:能在人下為人,不在樹下為樹。自然界各物種間存在著更為嚴酷的競爭。在中越邊境裡火邊檢站的牆外,兩棟樓房中間,有棵約一摟抱粗的樹,高高大大,佔了幾間房子的地方。乍看,這棵樹除了高大齡長之外並無奇處。它處的位置,會引你多看幾眼。只這幾眼,便有了驚喜。粗而勻稱的青白色枝幹,如長長的外展的胳膊,上半面密密的長著綠草樣的植物,恍若樹的子嗣。真要為它納百川的氣勢和虛若谷的情懷而感動了。世間豈止人有情,草木之間也情款款啊!

  北方苦寒之地,也有高高大大的樹木。冠上的枝條大多纖細,如南方榕樹垂散的鬍鬚。易讓人想起散發的魔頭,或披髮行走曠野的腳僧。中原的樹木,枝條粗而有型,最具風致。葉盡時,萬千風姿盡顯。

  無論南方北方,人們皆愛草木。愛它的果實累累,供養民生;愛它的萬種風情,以資觀瞻;愛它的綠化人間,清幽環境。每每走到植物繁多,兩旁花木夾道迎的地方,看到滿目都是各領風騷的花草樹木,不禁就會花痴起來。悠悠人間草木情,最是情濃四月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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