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清明節的著名散文

寫清明節的著名散文

  人世間情為何物,天地間雨為何物!在這清明的日子裡,全都化作了一團團的熱淚,又一絲絲地隨著遊思送往天堂,於是天堂與人間就有了說不完的私語。接下來小編蒐集了寫清明節的著名散文,僅供大家參考,希望幫助到大家。

  篇一:清明,血脈裡的眷戀

  很少有一個節日,像清明這樣意蘊深厚而含混:風清景明,慎終追遠,這是一個悲愴的日子;放歌踏青,追逐春天,這是一個輕盈的日子。在我們慎終追遠的時候,它就是節日;在我們放歌逐春的時候,它就是節令。大節氣和大節日就這樣水乳交融。

  “清明時節雨紛紛”,每到清明,往往就有著如絲如縷的春雨綿綿,總讓我想起賀鑄的《青玉案》:“若問閒愁都幾許?一川菸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看到這樣的詩句,難道你還不懂人心上繚繞的那點憂愁嗎?

  清明的憂和愁,不是閒愁,它是實實在在有來由的憂傷,因為我們要在這個節日去祭奠祖先。在古代,清明是有很多習俗的,除了因為介子推而起的禁火、寒食、掃墓之外,還有踏青、植樹、盪鞦韆、打馬球、插柳條等。這個節日生機蓬勃,在生機中去告慰心中深沉的哀思和寄託。清明是一個清亮、明朗的日子,但是,這個日子裡也有著深深的眷戀。

  我總是在清明時節,自覺不自覺地想起很多人,有的時候是一個名字,有的時候是一段細節,有的時候甚至會想起一個電話號碼,或者清晰而遙遠的一首歌的旋律。我的記憶關乎一些逝者,也關乎一些生者,但牽連的那些往事也已然逝去。清明這個日子,給了人放縱感情的一個理由,儘可以讓我們逐著思緒去天邊飛,如同那些牽線的風箏,無論在天邊、樹梢,還是落進池塘,遠遠近近,總會有一根線,叫作清明。

  這個日子裡,我確定能夠想起來的人,是我的姥姥和我的父親。

  關於姥姥的記憶,一次一次地來到過我的夢中,夢裡永遠是我最後見到她的那個日子。她在吐了一夜鮮血之後,為了不耽誤我的考試,悄悄藏好半缸子鮮血,鞋幹襪淨,整好頭髮,坐在床沿上等著送我上學。出家門前,姥姥叫住我,給我的手裡塞了兩個桔子,姥姥說,乖,去考試吧,回來姥姥還坐在這兒等著你。十五歲的那年夏天,我回到自己家的小院子,我從滿月被媽媽抱回的那個小院子,一天也沒有離開過姥姥的那個小院子,看見守了我十五年的姥姥常坐的那個床沿空了。問媽媽,問舅舅,他們說姥姥進了醫院,還說讓我考完試後再踏踏實實地去看姥姥,接她回家。我就這麼一門一門地考試,那是我初中畢業的中考,考完的那天回家,看見媽媽和舅舅神色凝重地坐在客廳,他們開口說的第一句話,讓我的腦袋嗡一聲就炸開了。他們跟我說的是,你長大了,要告訴你一件事。然後我才知道,姥姥住進醫院三天後就走了。她進醫院的時候,胃裡的瘤子已經破了,人迅速地脫形消瘦,八十高齡的老人,醫生說手術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讓老人喜歡的孩子來送送吧。但是,要強的姥姥跟我媽媽和舅舅說,就讓孩子記住我坐在床沿上送她上學的樣子,現在這個樣子會嚇住孩子,我不見她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姥姥生命裡的遺憾,或者這才是她真正的驕傲。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我生命裡的遺憾,還是我的幸運。我的姥姥,就這樣在每一年清明回到我的夢裡,沒有倉惶,沒有憔悴,永遠是那樣鞋幹襪淨,目光從容。

  我常常想起的另外一個人是我的父親。父親是一個小女兒生命中邂逅的第一個男人,是那個永遠可以縱容她的任性,永遠可以呵護她的無理,永遠可以給她對人性和對愛情的信任,永遠在她背後如山般溫暖的那個臂膀。我不知道要經過多少年以後,女兒才能一一解開對父愛的誤讀,父愛是溫暖的,但也是矜持的。父親有的時候寧肯把愛守成一個巨大的秘密。

  我小時候對父親的感覺只是嚴厲而已,我甚至覺得自己就是大觀園裡的賈寶玉,姥姥像賈母那樣慈祥地呵護我,而不常回家的父親,每次帶回那麼多的書,要查我的'詩文,要查我練字練得如何,在我的眼裡他簡直就是賈正。最先教我背詩詞的人是他,最先教我讀古文的人是他,最先教我臨字帖的人也是他。一直到我上了中文系,讀了研究生,幾乎我寫的每一篇論文,父親都要一字一字給我修改,不僅僅改文章的層次,甚至還會改我倒插筆的筆序,所以,他改完的文章,往往比我的原文數字還要多很多。但是直到父親辭世,我在心裡對他都是有一點點畏懼的,直到多年以後,媽媽告訴了我一件事情,這是在爸爸生前我從來不知道的。

  那是他的六十大壽,當時的北京天寒地凍,我正在讀大學,中午從學校騎腳踏車回家,買了一個大蛋糕。怕紙盒子把蛋糕撞得歪歪散散,所以我一隻手扶著車把,一隻手拎著蛋糕盒子,在寒風裡費了好大的勁兒騎回家。跑上四樓,我興高采烈地說:“爸,我下午去上課,等我放學回來,晚上給您過生日,咱們吃這個大蛋糕。”爸爸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說:“嗨,這都是你們小孩兒吃的東西,我才不吃這個呢。”我當時心裡還想,太不給面子了,可是看爸爸笑了笑,我也沒多想,就跑回去上課了。下課回來,媽媽已經把蛋糕從盒子裡拿出來,我們一起切蛋糕,說說笑笑。我記得自己還用楓葉貼在白卡紙上,寫上詩,專門給他做了一個生日卡。爸爸那個六十大壽過得非常高興,雖然嘴上說不愛吃蛋糕,我看他也把那一大盤吃得乾乾淨淨。

  多年以後,媽媽告訴了我這個故事的另一個版本。那天下午我上學之後,家裡來了一個世交家的孩子,剛剛上大學的小男孩,叫濤濤。爸爸順口就跟他說:“濤濤啊,這是你小丹姐姐剛給我買的蛋糕,我又不愛吃這個,你拿走吧。”濤濤歡天喜地,捧著蛋糕就走了。大概又過了一會兒,離我下午放學不到一個小時,爸爸開始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子一樣,在屋子裡坐臥不安,走來走去,媽媽問他怎麼了,爸爸就小聲叨叨著說:“我犯錯了,那個蛋糕是丫頭給我買的,我不愛吃也不能給別人啊!你快幫我想想,那蛋糕的盒子是什麼顏色?是什麼牌子?丫頭在蛋糕上面給寫的是什麼字?你能想起多少,咱倆往一塊湊,我得去那個蛋糕店買一個一模一樣的蛋糕。”隨後,爸爸就急匆匆地出了門,騎上腳踏車,冒著寒風滿大街去找,找那個他根本不愛吃的蛋糕。據說,在我回到家的一刻鐘之前,我六十歲的老爸爸,拎著一盒最相似的蛋糕,呼哧呼哧地回到家。這就是我的爸爸,這就是一直被我誤讀的那個爸爸。

  每每清明,我總是想起《論語》上的那句話:“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則以喜,一則以懼。”父母安康俱在的時候,兒女的心永遠是欣慰的、驕傲的,還帶著一點點受嬌寵的、活潑潑的欣欣然;但一想到他們年歲高,自己膝前盡孝的日子不多了,就會憂懼叢生。


  我的父親,我的姥姥,在他們離去之後,我才知道人生中總有一些遺憾,就是他們健在的時候,我對他們的愛還不能深深地懂得。也是在他們離去之後,我才一天比一天明白,父母親人之愛有時候是要隱忍著多少委屈!姥姥送我上學時的目光,背後不知道壓著多少痛楚,只有她心裡明白,那是最後的生離和死別。

  父親在病重的那幾年裡,每一次電話都跟我說,丫頭你忙你的,不用往回跑。我有時候還真聽了他的話,其實現在想起來,才知道他的心有多麼疼,他是有多麼想我。我生命中最大的遺憾,就是父親沒有等到我的孩子出生。不養兒不知父母恩,自己有了孩子後,才格外想念逝去的親人、師長。

  在女兒兩三歲的時候,那年秋天下來了大閘蟹,我從螃蟹殼裡慢慢地掏出一勺蟹黃,滴上一點姜醋,滿地追小不點兒,一邊追一邊說,乖,過來吃一口,就吃一口。這個時候,我媽媽也掏出來一勺蟹黃,多放了一點姜醋,在後邊追我,說,丫頭,你回頭,你吃上這口,再去追你閨女。那個瞬間,在我的記憶中是永遠不可磨滅的。後來,女兒跟我說,我跟媽媽、姥姥原來都是在一塊的。因為她看見過我生她的剖腹產的疤痕,她也看過姥姥生我的剖腹產的疤痕,所以她知道,很多年以前,她住在我的肚子裡,再很多年以前,我住在她姥姥的肚子裡。我也知道很多很多年以前,我的媽媽也住在我姥姥的肚子裡。

  所有節日中,清明究竟有什麼樣的獨特意味呢?就是這樣的血脈之情,就是這樣的眷戀,就是我們在長輩生前沒來得及懂得的那些深深的懺悔,還有他們走後魂牽夢縈、每到夜半都會驚醒的深深惆悵。幸虧我們還有一個大節叫作清明,我們可以去祭奠,可以去緬懷,可以告訴那些父母俱全的人,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我們也可以在風清景明的日子裡採一朵花,種一棵樹,放一隻風箏,仰望一朵流雲。就在這個日子裡,我們的魂魄能和所有的親人在天上相逢。

  篇二:清明節話“清明”

  人生有酒須當醉,一滴何曾到九泉”。“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風光煙火清明日,歌哭悲歡城市間”。每當清明節來臨之時,總能掀起許多人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總能勾起許多人對往事的追溯和懷念,總能昇華許多人心靈的惆悵和感嘆。然而,當我們面對思親念朋幾多愁,面對陰陽相隔幾多憂,面對過去現在幾多情的時分,我們能明白什麼?能感悟什麼?

  紅樓夢裡的《好了歌》:“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嬌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痴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不正是在清明節給我們注入的清醒劑嗎!讓我們看破這紅塵煩事、悲喜生死的人生夢幻。真正概嘆人生,悟出真諦。

  天籟紙鳶所著的《猶記斐然》:“與其車塵馬足,高官厚祿,不如行扁舟,賞垂柳。笑看人生,一世風流”。人生在世,每個人都追求物質和精神享受,在金錢、利益、地位、名譽、美貌等面前,寸步不讓,以至於寧肯撕裂鄉親、親情、友情的紐帶,也決不放棄自認的所有。人間為了蠅頭小利以致上演了兄弟反目、妻離子散、姐妹相害、友情破裂等事例,舉不勝舉。

  宋代蘇軾的《東欄梨花》:“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惆悵東欄一株雪,人生看得幾清明。”表達了對人生幾何的無限感嘆,人生的無常,生命的短暫。其實,許多人的煩惱來自利益所致。但“利益”是永遠沒有止境。生不帶來,死不帶走。在利益的驅使下,絞盡腦汁,爭得頭破血流,過一輩子的煩惱生活,真是得不償失。倒不如清貧一點,簡單一些,快樂一生,更有價值。

  人是情感動物,不是造錢工具。有錢沒情感的人生是不幸的人生。沒錢只講情感的人,生活不下去。因此,我們要在利與情之間把握好人生的尺度,在得失之間權衡利弊,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發揚光大。

  清明時節,當許多人懷揣一顆虔誠的心,向長眠的親人、友人,頂禮膜拜之時。當許多人鏟一鍬黃土,覆一層哀思;栽一棵新枝,植一腔緬懷之時。你的心是否得到洗禮?你是否從不捨,哀怨,惆悵,中感悟出人生的道理?

  一堆青冢一部書,一塊墓碑一故事。曾經的擁有和離棄,翩然遠遁;曾經的富貴與卑微,煙消雲散。當許多人直麵人生的盡頭之時,新愁與舊愛,陡顯幾分蒼白,紅塵中的慾望和貪戀,瞬間被擊成碎。

  逝者已去,生者祭奠。然而紅塵中的人們,又有誰能看破紅塵:為權困、為錢困、為親困、為情困。“三千年讀史,不外功名利祿,九萬里悟道,終歸詩酒田園”。

  清明,多少人能清?多少人能明?又有多少人悟出其中的人生哲理?清明節時分往往是洗心之時。

  《抱朴子》曰:“洗心而革面者,必若清波之滌輕塵。”其實,革面尚易,洗心尤難。易者天天做,難的難得為。常洗心常清,常洗心向善,常洗心才淨,長洗心能明。

  心為何物、心居何處、心欲何為?修行修煉,修身律己,首先得看住自心。心是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之載體。善惡心生,好人、壞人,歸根到底的緣由皆在心好、心壞。心病還需心藥醫。清明節洗心,是一劑良方。洗心明理,歷久彌新,長洗不疲。

  人生似船,心則為舵。古語云:“物洗則潔,心洗則清”。在人生的道路上,我們需要對功名利祿看淡、看清,需要對風花雪月之事正確對待。世間諸事,事事源於心。“目為心視,口為心言,耳為心聽,身為心安。故身之有心”。古人也曰:“但教方寸無諸惡”,指的是經過洗心而達到心靈的純潔、純真、純美。在這物慾橫流的社會,在這受外界不良環境、條件和物質利益、金錢、名利思想的誘惑因素的影響,許多人的心靈會沾上汙泥濁水,進而發生病變,走上邪路。許多“老虎”“蒼蠅”的腐敗,許多家庭的破裂、許多親朋好友的反目,不正是“不清明”的寫照嗎?誰都知道名利、戀色、貪慾都是害人害己之源,但誰又不是趨之若狂呢?

  “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只有擦亮心境,點亮心燈,靈魂清澄,心明眼亮,才能清明,才能讓心靈站立。“行源於心,力源於志。”人心者,人心之美,人間至美就在於讓心清明。清明要清心、要靜心、要交心、要淨心、要善心、要赤心、要忠心、要公心、要廉心。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明心。清明是一種胸懷、一種底氣、一種人格、一種信念,更是一種裕達。

  春秋時期的介子推在老柳樹下去世後,衣襟上寫得:“割肉奉君盡丹心,但願主公常清明。 柳下作鬼終不見,強似伴君作諫臣。 倘若主公心有我,憶我之時常自省。臣在九泉心無愧,勤政清明覆清明”。令多少人敬佩、感嘆和深思。為了紀念介子推,晉文公下令將這一天定為“寒食節”。第二年晉文公率眾臣登山祭奠,發現老柳樹死而復活,便賜老柳樹為“清明柳”,並曉諭天下,把“寒食節”的後一天定為“清明節”。“清明節”是介子推用真、善、美換來的節日,也是他一生對“清明”的追求和示範。然而,時隔2500多年,許多人在“柳暗花香愁不眠,獨憑危檻思悽然”之時,不反思“清明”的真正內涵和真正的現實意義。

  明代著名畫家、文學家唐伯虎的《桃花庵歌》:“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也正印了清明的樂趣!有這樣寵辱不驚,看花開花落。去留隨意,任雲捲雲舒的境界不正是最清明之舉嗎?

  “樂自清中出,廉從淡中來”。“官至貧時方為清”。甘守清貧,一身正氣,才能“甘天下之淡味,安天下之卑位,不慼慼於貧賤,不忻忻於富貴”,使清明之風吹拂人心,使自重、自省、自警、自勵成為一種習慣。

  清明節,有幾多能清,幾多能明。也許清明在各自心中!


  篇三:清明柳

  提起柳樹,心裡就有一種欽佩。它自古以來,就深受文人墨客的吹捧和喜愛,他們與柳樹,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讚美它有詩的風韻,舞的倩影,剛的稟賦,甚至有時真得分不清,是詩中有柳,還是柳中有詩。

  長長的歲月裡,柳樹也與清明,結下了不解之緣,講述著生與死、聚與離、人與自然的故事。無論是禁火插柳、踏青賞柳、還是送別折柳,閱盡滄桑的清明之柳的氣質,可謂有幾分傷情、又有幾分欣喜。

  相傳在最早的春秋戰國,介子推隨晉文公重耳流亡異地十九載。在重耳飢餓難耐,沒有食物的時候,介子推就割下自己腿上的肉,為重耳充飢。

  後來,重耳當上了晉文公,想報答介子推和他的母親。沒想到介子推卻和母親避世於綿山,重耳就派人去山裡搜尋,怎麼找不到介子推母子,就想放火燒山,想逼出他們。誰知介子推母子合抱著一棵大柳樹,寧願被燒死,也不肯出山。

  重耳知道後,非常傷心,便將介子推母子埋在柳樹下,賜於柳樹名為“清明柳”,並下令在介子推焚死之日禁火,只吃冷食,以寄託哀思。

  寒食由此與“柳樹”聯絡起來,同時“清明”與“柳樹”也結下了不解之緣。後來,唐玄宗詔令天下,“寒食上墓”,因寒食與清明相接,後來就逐漸傳成清明掃墓了。

  “清明一霎又今朝,聽得沿街賣柳條。相約比鄰諸姊妹,一枝斜插綠雲翹。”

  其實,對於清明節,人們看重的更多的,是祭奠親人和懷念的情愫。細雨朦朧中,一對一對神色沉重的男女老少,去為自己的親人上墳,。

  路邊,墳堆上,柳枝和迎春,在搖曳生姿,恰似迎接的隊伍,向來人頻頻招手。隨著每一條柳枝,每一朵迎春的顫動,都會在人們的心裡,平添幾許傷感。

  每每煙霧繚繞,便有淚如泉湧。隨著一股股輕煙的升騰,捲起的紙錢,一切都在向人們,訴說著離別的痛苦,生活的殘酷,也讓我們感嘆歲月的無情,命運的離奇。

  正當離亂世,莫說豔陽天。

  地冷易寒食,烽多難禁菸。

  戰場花是雪,驛路柳為鞭。

  荒壠關山隔,憑誰寄紙錢?

  回憶我的母親,本是一個生長於藍田的受寵女孩,十九歲跟了當裁縫的父親走南闖北,顛簸流離。為了我們六個孩子,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好不容易將我們長大,眼看著苦盡幹來,卻早早離開了我們。

  母親的離去,是在一個秋天。記得那個秋天的菊花,開得特別好,金黃而絢麗。母親是在一箇中醫醫院陷入重昏迷後,被哥哥姐姐用車帶回了家。當大姐從東北風塵僕僕地趕回家,母親已處在彌留之際,母親睜開眼睛看了我們最後一眼,又對大姐張了張嘴,就溘然辭世。

  母親的離開,讓我們肝腸寸斷。特別是大姐,更是泣不成聲。是啊,母親的一生太可憐了,太辛苦了,一直在為我們付出付出,自己卻沒有享過一天福,母親的突然離開,讓我們任何時候想起,都止不住淚如泉湧。

  還有我的父親,說起來他應該是個能人,更是個苦命人。九歲喪父,跟著祖母一路討飯到了陝西。十幾歲就出來打拼,養活自己。因為窮,從來沒進過學堂,卻喜歡鑽研技術。吃了多少苦,遭受了多少白眼,終於學會了裁剪熨燙,最後成了單位的骨幹和核心人物。

  父親在工作上不僅兢兢業業,對同事朋友更是關懷備至。他做的活,在小鎮上技術超群,帶出的徒弟,也個個為精英人才。

  由於家庭負擔重,父親的脾氣有些急躁,我們有些怕父親,所以也都很聽話。可是父親很愛笑,他爽朗的笑聲,又能常常感染我們,讓我們懂得了笑對人生。

  記憶最深的是,小時候和四姐喜歡去河邊,折一些柳條回家,鬧著讓父親給我們做哨子。父親雖然有些不願意,可也不願掃我們的興,就那樣拿起柳條,使勁轉動幾下,柳皮和柳杆就分離了。父親輕輕地抽出了柳杆,只剩下一個空心圓筒筒,父親再把上半截用刀子刮薄,一個能吹響的柳哨就做成了,父親自己先試試,然後笑著叫我和姐姐,吹一個試試。我們一吹,那聲音果然清脆悅耳。

  父親的離去,是在一個三月。當時窗外正下著雪,天氣異常寒冷。父親正和哥哥姐姐說著話,突然頭一低,就離開了我們,讓我們心如刀絞,悲痛萬分。

  現在,父母已經離我們好些年了,留給我們的,只有無盡的思念和痛楚。尤其是到了清明,這種思念和痛楚,會更加濃烈,扯人心肺。

  “有心栽花花不紅,無心插柳柳成蔭”。母親和父親的一生,就像這柳樹一樣,對環境的適應能力很強。他們插在那裡,就在那裡生根發芽,頑強生長,一路為我們擋風遮雨,用碩大的柳葉,給我們避風乘涼。

  每年的清明將至,雨水也會接踵而來,讓我們的心情,總是明朗不起來。這便有了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這是老天爺,也在為逝去的人們祭奠哀悼。

  而那些柳樹,也在以驚人的速度,不斷生長著,打扮著自己。她也是為了與清明,來一次最美麗的邂逅。清明的濛濛細雨,敲打著溼潤的泥土,婉轉的鳥鳴聲,久久迴盪在空氣中。

  柳樹姑娘,身披綠色的衣裳,飄逸的長裙,美麗的青發,在微風中盪漾,水波一樣地散開。典雅的橋欄旁,清清的小河邊,她與清明同打著一把油紙傘,彼此兩兩相望。

  “故園腸斷處,日夜柳條新。”柳樹與清明一起,為我們營造了一種悲傷的氛圍。當萬物更新,生命萌發,一切欣欣向榮的時候,可摯愛的親人,卻已經走遠。

  柳樹一年一年,重又披上了一層新綠,但曾和我們一起生活的人,愛我們的人,親愛的爹孃,卻早已不再。一切已經物是人非,我們只能在心裡,默默地懷念和回憶。

  又是一年清明時,就讓我們折下一段柳枝,插在墳頭上,留下對親人的思念,以及對逝者最深切的緬懷和感恩。

  悠悠春風中,我彷彿聞到了桃花的芬芳,杏梨的馨香。看到了母親堅強的身影,父親慈祥的目光,他們從我的夢幻中,一路款款走來,步伐堅定,笑容沐浴著雨後的陽光。

  我好像又聽見,童年的柳哨聲響起,悠遠而清霖,她宛如秋天的明月,清明的細雨,在我們耳邊迴響。微風,輕輕地劃過了柳梢頭,葉隨風動,水波泛起了漣漪。

  一夢繁華盡,一曲花間醉,碾盡墨香只為畫離愁。就讓那些彌留在歲月裡的心結和悲傷,飛上雲端,隨風兒一起,慢慢地飄散吧……

  篇四:清明的雨

  失去了竹子的清明,總覺得缺少太多的韻味。但,在遺憾中突如其來的雨,卻又讓我對清明有了重新的體會。

  那年的清明,我在外地友人那裡寄居。或許是覺得我有些落寞吧,便邀上我一起去掃墓。那日的天空,一片陰沉,雷聲隱隱,或許,是要下雨了吧。蕭瑟的野草,低矮的墳墓,墳頭的壓錢,墳後的黃紙,墓碑前的祭品,蠟燭與紙錢,還有那白色的幡,一切對我來說都太過熟悉,熟悉地有些冷漠了。走過童年之後,我再不怕墳墓了,也曾深夜裡在山裡行走,也曾在陌生的墳墓邊上小憩,這一切早已司空見慣了。是啊,清明不過是一種形式罷了。“祭之豐不如養之薄”,生前對待自己的親人好一點才更重要,死去之後,再多的形式又有什麼意義呢。

  但,友人卻突然淚水縱橫。埋在墳墓裡的是他的父親! 山風突然吹起,幾聲隱隱的悶雷之後,黑色的天空裡撕開了一個口子。雨線便從天空中連綿而至,剎那間整個世界成了雨聲的世界。如泣如訴的聲音,在這樣的日子裡翩然而至,墓碑、樹木、行人以及眼睛裡都滿是斑斑的淚痕。

  友人的眼眶裡佈滿了血絲,在風雨中哭得有點悽然。幾個親人將他從墓前扶起,他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那塊溼漉漉的墓碑,上邊刻著他父親的名字。突然間,我也哭了。風雨中,我突然想起了遠方的父親,想起了一年又一年的清明,想起了遠方荒草裡低矮的墳墓。雨在山頭就這樣下著,傾瀉著所有的哀傷。或長或短,或高或低,一段段的往事在雨縫裡浮現。我突然很想家,真的很想,很想! 夜裡,躺在床上,在昏黃的燈光下,聽著外邊大雨敲打窗欞的聲音,聽著芭蕉葉子在雨中顫抖的聲音,手邊的書本一頁一頁翻開。

  不知怎的,有一句話直到今天我始終忘不了,說的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那時突然淚落如雨,暗夜裡爬了起來,對著窗外的大雨輕輕地吟詠著《清明》:“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那一年的清明,我似乎長大了很多,也開始懂得了苦澀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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