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愛情裡,我們都是善良的好人愛情日記

在愛情裡,我們都是善良的好人愛情日記

  一地碎碎的月光,從腳跟蔓延的天亮的時候,我們也結束了那一夜的長吻。擁抱,撒手,再有就是對著那雙哭紅的眼睛說分手。

  時光將能煮的東西,統統都煨在一口鍋裡,慢慢烹製出了歲月的吃食。旅行時的孤獨、睡覺時的嘈雜;愛時的懵懂、遺忘後的彷徨;再加上每逢過節時候的頹然醒悟,這樣的遊走,著實不疼也不癢,而我們竟然彼此躲貓貓,足足潛伏了這麼久。

  我真的不知道,離開我的那個人,現在又去了哪裡,過完昨天的聖誕夜,我才計算出,我們已有足足366天沒有見過了。我無意再次跑進浴室裡,卻還是望見了鏡子裡的這個自己:過分瘋長的頭髮,果真被我遺忘了,連續三天沒洗,視覺上的油膩,讓人沮喪到了極點,後腦勺的幾根絨毛,被襯衣領子戳成了鳥尾巴,惺忪的眼睛裡,盡是此刻過分呆滯的光。擱在往日,這些全是我最苦惱的'事情,而今,唯有蟄伏,才給了我全部的理由,去維持這段用以享受的靜止時光。

  我已經好多天沒有下樓了,我拒絕任何理由的出門,這樣困在一座房子裡,消耗安靜罷了。再望一眼鏡子的時候,前面的劉海翹起來,再也按不下去,發癢,伸手使勁的撓,滿手都是油膩膩的味道。

  很遺憾,我又將自己活成了一副皮囊。

  這些日子,我每天下完班回來,再也靜不下心去聽一段音樂,爵士,或者藍調,似是絕跡了一樣。沒有任何律動的房間裡,我就是那個被生活染上了瘟疫的人。

  失去上一段愛情後,我只好回到了自己的廚房,來親自餵養這個孤獨的自己,油和鹽的位置,被我摸熟悉之後,又被迫著走進洗漱間,去懷念那些寄存在此的,原本屬於兩個人的狂歡。一些絲質纖維和棉麻製品,被漂洗、晾乾之後,熨燙的流程,一直都在砧板上僵持著,一如昨夜子時,我再拉不回頭的那些倔強。

  我開始想念一段愛情,那麼近,又那麼遠。就像一顆水晶球,被我扔出去後,折返回來的,全都是些零零碎碎而又耀眼的光亮;我時常穿著睡衣,躺在陽臺上,一趟就是完完整整的一下午,整個人都被曬得又軟又綿,具體是否睡著,是否做夢,是否忘記了主要的事情……這些,統統都在黃昏來臨的時候,才提醒著自己,去做著那些麻煩的計算。

  口渴的時候,我下樓去買礦泉水,有時候,我會三桶五桶的把它們搞回來,放在床頭的犄角,慢慢去養育餘下來的各種鬆散。而這些最廉價的營養源,卻時常勾起那麼發黏的記憶,每一個畫面,每一次觸及,都能被藏匿已久的那些小情緒,輕輕地電了一下。

  那時候,我們站在新城一個陌生小攤前,不惜花掉近二十分鐘的時間,去和摳門的小老闆磨嘴皮子,二十三元一包的核桃夾紅棗,我們偏偏想給人家二十元;十塊錢一桶的純淨水,我們卻執意要付8元的賬。我至今都想像不出,是什麼樣的力量,才驅使了當初的那對戀人,樂此不疲地去做著同一件事情。

  或許,我們僅僅就是太乏味了,除此之外,真的沒有其他更合適的理由。

  我們時常躲在屋子裡,三天都不下樓,餓了吃些零食,渴了就單喝這些冰藍色的礦泉水。我們整日都窩在被子裡,互相斜靠一起,看那些永遠都看不完的盜版碟。我想,我對純淨水和韓劇的特殊感情,大抵就是在那段時光裡,才被慢慢培養起來的。

  夏天的時候,我們去西塘,秋天到了我們又去了雙廊,旅行的感覺,不是心花怒放的快意,相反卻滋生出了那麼不堪回首的錯誤。江南的盛夏,其實一點都不適宜寄存一段愛情,尤其像我們那樣的麻煩個體,晴天的時候,我們躲在烏篷船裡,插著耳機聽王菲的歌,聽著聽著就生出了倦意;陰天的時候,我們乾脆哪兒都不去,就只蜷縮在窄小的客棧裡,像在在家裡一樣,一邊打著盹,一邊為著那些有所為,而又無所謂的事情,相互爭執不休。

  結束那場夏天的旅行後,我們之間變得陌生了好多,從不爭吵的兩個人,動不動就要冷熱交替著,進行各種形式的戰爭。那段苦悶的時間,一點點告訴我們,對於愛與承諾,誰都回不去了,尤其是那個些平平安安的過往。

  這是一段生病的愛情,起碼在去雙廊回來之前的那段時光裡,我們都做了那個最倔強的孩子。秋天的時候,彩雲之南的機場,我們在一次打鬧後,雙雙選擇了背馳而行。

  我轉身回來,而她卻隻身留在了那個最適宜她的地方。

  聖誕節的前夜,我們被灌醉在同一間屋子裡,藉機發洩出了忍耐已久的疲倦。原來,我們在很久以前,早就成了最不適宜在一起的人。

  之後,我們抱在一起長吻,吻著吻著,都被折磨哭了。

  我站在一小塊稀散的陰影裡,輕聲回應了被她搶先說出來那句“再見”。

  有一種類似棉絮那樣的東西,被一寸一寸絞碎後,飄飛著,就離開了。那麼遠,那麼久的離開了。

  平安夜,我們誰都沒有獲取最穩紮的平安,過完那一夜,我才終於認清自己,原來我的靈魂,一直都這般柔軟。

  之後的這一年裡,我一直都在祝福那次最從容的轉身。

  在愛情裡,我們都是善良的好人。在這個珍貴的人世,平淡,才是最好的饋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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